此时已是永平四年正月,时值年节,洛阳城皇宫中却是冷冷清清,人人面色凝重。厥泷大军、代王大军、晏玄珪军队与王守**队,四股势力都向洛阳而来,承平日久的朝廷陷入了一片惊恐之中。
正月初四朝会,闵帝发现大殿里的文武百官比平日稀疏了许多,一问才知道,户部员外郎曾景行、礼部侍郎陈应麟、监察御史王梦炎等官吏已携家带口逃离洛阳。形势越来越危急,城外,每隔几天就有城池失守的消息传来,厥拢大军已抵陕郡。代王已知太皇太后薨逝,怒不可遏。闵帝与郑太后已知代王来者不善,急诏国舅郑冀、临兆郡公姜赏在紫宸殿秘密商议避难。
郑冀道:“陛下,王守国带兵进入到兴元,但是兴元位置偏僻,钱粮储备较少,不宜前往!臣听闻蜀地富庶,可效仿先祖玄宗皇帝入川,再命王守国带兵入川汇合,以图收复洛阳!”
姜赏道:“国舅所言甚是!况且晏大将军率军已到襄州,陛下尽快命人前去联络,命晏大将军前来护驾!”
郑太后道:“皇帝!二位大人言之有理!郑渊已任职益州刺史数载,哀家听说益州在他的治理下,钱粮充足!百姓安居乐业!如今朝廷突生变故,正是用人之际,郑渊久食朝廷俸禄,这正是他报效朝廷的时候!”
闵帝道:“就如国舅所言,姜爱卿即刻派人前往四川传旨,任命郑渊为剑南西川节度使!”
那是一个严寒的凌晨,天还没有亮,空中飘着细细的冷雨。闵帝带着太后、皇后、皇子,数百亲兵随扈,骑着马从含光殿金光门出城。闵帝逃难并没有通知百官,由于走得过于仓促,不少高级官员天亮后上朝时才发现,他们的皇上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出宫逃难了。就连上官鼎也被蒙在鼓里。
当天下午,厥泷大军兵临城下,很多朝廷大员没来得及走。于是厥泷人就把这些大臣统统杀掉。宰相卢歇已经饮药自尽,他的尸体也被从棺材里拖出来,碎尸示众。厥泷的军队还杀光了留在洛阳的唐宗室,烧杀抢掠,使得洛阳城一片恐怖。
洛阳城的境况十分凄惨,闵帝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路上遇到十几个唐朝骑兵,他们对皇帝大喊:“代王马上就来给皇帝清除**臣,现在皇帝西迁,洛阳父老还有什么指望!希望陛下快些回洛阳。”还好厥泷大军攻入了洛阳就志得意满起来,没有派兵去追他。
当年六月,闵帝在经过两个多月的辗转反侧之后,终于走进了成都平坦宽阔的大街,点检随行队伍,只有官员和卫队1300人,宫女则只有区区24人。迎接他的正是初登帝位时提拔为剑南西川节度使的郑太后族人郑渊。
闵帝逃到四川,因财力窘困,无力重修殿宇,便在益州“大石寺”修建行宫,并命悟达国师重修庙宇。随着文武百官相继赶来,闵帝朝臣更加觉得财政上困难起来,军饷开支难以为继。
一日夜晚,闵帝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便来到院中石凳枯坐,此时皇后知闵帝心中烦躁,不敢惊扰,又怕闵帝受凉,便遣侍女珍儿去送披风。
珍儿自知闵帝心中烦闷,便娉娉婷婷慢慢走来,跪在御前,柔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怕陛下受凉,特命奴婢来送披风。”闵帝并不理睬,低头不发一语。
珍儿不知该如何安慰,半晌,抬眼突然看到远方“福感塔”下放出祥光,时暗时明,心内十分惊骇,面上却未露出半分,轻启朱唇,满脸堆笑,道:“奴婢自知人微言轻,没有能力为陛下排忧解难,但奴婢相信陛下乃天命所归,吉人自有天相,纵使一时乌云蔽日,但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请看那祥光!”
闵帝抬头一看,看到西南方向果然一道祥光,骤然喜笑颜开,拍手笑道:“珍儿所言不虚!”遂让小太监传左龙武将军王建觐见。
王建是许州舞阳人,青少年时代,屠牛盗驴,贩卖私盐;但他聪明果敢,极善投机,生逢乱世乃适得其所,因保护闵帝有功,从一个御林军小卒升至左龙武将军。
王建来到御前,道:“陛下有何吩咐?”
闵帝道:“适才朕看到数道祥光从西南方向闪现,你务必替朕找到这祥光的发源之处,朕必重重有赏!”
王建道:“陛下放心!臣就算掘地三尺,也必找到这祥瑞之地!”
随后王建发现祥光是从“福感塔”下放出,于是开始向下挖掘,挖出一个内藏13颗舍利子的石匣。
一日上朝,王建亲自捧给闵帝,闵帝看视这些珍贵的舍利子,大喜过望,并让群臣观赏,遂对群臣说道:“天不绝朕!”
当即颁布旨意,改“大石寺”为“宝光寺”,将舍利子置于塔下,改“福感塔”为“宝光塔”,称为“无垢净观舍利宝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