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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流中手捡垃圾

凌晨三点，在我的家乡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在安城，那些习惯过夜生活的人仍在纵情，唱歌跳舞。我从铁架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完毕，跟着同事们推着环卫车上路，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这是我作为环卫工人上班的第一天，心里未免有些激动，这就意味着开始挣钞票有工资收入了。已是盛夏，深夜走到街上还是感到有些凉意，凉风习习吹打着路边的树枝摇摆起来。

走在我前面的，是方成全。当走到我负责的长安街北段时，他停下手中的环卫手推车，叫我扫几下给他看看。我攥紧手中的扫帚，使劲地挥动着，路面响起嚯嚯的声音。

阿罗，你这样大力扫是不行的，用得是蛮劲，是很容易累的，别用这么大的劲，还有清扫时，双脚要适当跨开些，这样扫帚挥动得范围阔一些，才有比较高的工作效率，注意了，早上七点半之前，一定要完成普扫，随后就进入保洁时间。方成全说完，推着环卫车走向他负责的路段。

按照他的指点，我试扫了几下，果然显得自然顺畅。别看扫地是件小事，也要讲些技巧。我朝着他的背影大声说，成全，师傅就是师傅，谢谢啦。

他头也没回，只是摆摆手，不停地往前方小跑着。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身影照得长长的。

我挥动着手中的扫帚，把路面的垃圾扫成一小堆，扫进垃圾窦里，再倒进环卫手推车的车箱里。待环卫手推车里装满垃圾，就推到垃圾中转站去倒掉，由那里的环卫车辆拉去垃圾场处理。这些简单的工序，是环卫工人每天都要反复做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乏味，以汗水换来城市的洁净。

干了两个多小时后，我浑身大汗，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在垃圾中转站，我遇到了推着环卫车的方成全，他说你自己掌握好工作进度就行了，实在太累了可以歇息一会的，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呀。

成全，我不累呀，没关系，我在家里做惯了农活，这些活对我来说压力不大。

我推了整整七箱盛满的垃圾倒进中转站，如果把长安街称为垃圾街，倒有点名副其实，普扫时遍地都是垃圾，纸屑、果皮等杂物随处可见，然而垃圾桶里却倒不出多少垃圾，说明有些人宁愿把垃圾扔到路上，也不肯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特别是垃圾中的那些食品，已经开始变馊，散发出臭味，闻到这些臭味，差点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虽然说家乡做肥料的粪便也臭，但那气味我见多了闻习惯了，倒是这些秽物让有些我作呕的感觉。

离规定的普扫完成时间，我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完成了任务。普扫完成后，环卫工人回饭堂吃早餐，然后开始进入保洁时间。在保洁时间时，见到哪里有垃圾，就立即把垃圾打扫干净，这就叫做垃圾随产随清。安城的大街小巷，每天保洁至少12个小时，主要街道保洁16个小时。

清晨，旭日的光芒透过沾满露水的树叶，落在长安街上，练太极拳的、散步的、去单位上班的等，三教九流，形形**走上街头的人逐渐多起来，愈发显示出这座城市的朝气和活力。吃过早餐后，环卫工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各司其责。我推着环卫车，眼睛注视着路面，看到垃圾马上小跑过去清扫。保洁比普扫还是要轻松些，不过要在自己的责任区域内走来走去，其实很考验体力的。

“妈妈，又见到一个扫大街的了。”正在清扫的我抬起头，一个穿着吊带连衣裙的妇女，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向我这边走来。那个妇女皮肤白净，胸前呈半圆形挺立，一对金耳环有节凑地摇晃着，好像在炫耀她的家世。

她白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不屑：“仔仔，以后读书可要用功，否则长大了没出息，只能干扫大街的下贱活，又脏又累又没钱，还没人看得起啦。”

这个妇人恶毒的话语，如同一根根针**我的心窝，心跳的速度在加快，怒气从脚底“嗖”地升上头顶，用自己的力气干活挣钱，却成了别人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扫地的活怎么了，没人扫地就让垃圾的臭味把你熏死！我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攥紧手中的扫帚默默地干活，心想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子读好书，以后要比人家更有出息，像我这样没文化受人欺凌，多丢人现眼多现世呀。

卫生监督员谢小勇走过来，说刚才那一幕，我也看到，你就看开些吧，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自己干自己的，不用理会别人怎么看。我以前也是环卫工人，干了十多年了，队里看我上了年纪，就安排我当卫生监督员。我看过你作业的路面，普扫及保洁都很干净，在这个地段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希望你要保持下去。队里有一些环卫工人，刚开始干责任心很强，但干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变得懒惰了，上班采取应付式的态度，真的很让人头疼，卫生监督员也为难呀，罚环卫工人的工资心里过意不去，不罚的话又没办法向领导交代，夹在中间的确不太好弄。

我说，老谢，你放心吧，**得不好的地方，你就指出来，我会改正的，不过最好不要扣我的分罚我的钱，家里的小孩还等我挣几个钱交学杂费呢。

在路面作业要灵活些，有时在人挤成堆的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手捡垃圾，因为连扫帚落地的地方都没有，就更别说扫地了。谢小勇说完跨上单车，按响几下铃声，跑去别的地段巡查、考核路面作业情况。

这天刚好是星期天，上午十点钟以后，长安街上人流如潮水般移动着，那些在工厂打工的员工，这时都出来逛街溜达一下，他们中的多数人都随意扔垃圾，无论是果皮，还是纸屑等，随手丢到地上，即使垃圾桶就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扔进去。看到路面上的垃圾越扔越多，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着急，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扫帚落地也扫不了呀，总不能叫人家让开来，让你扫街道吧。情急之下，我想到了谢小勇此前的吩咐，把扫帚放在环卫车上，拎着个塑胶袋蹲下来捡垃圾，弄脏手也没办法，否则到时无法完成任务被罚款就惨了。

我蹲在街上挪动着，无暇顾及匆忙的过往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垃圾捡完，即使捡不完也要尽力而为，让路面的垃圾少一些，最起码不会讲不过去。

突然，头上感到有一块不知什么东西粘着，我用手一摸，是口痰，不知哪个生儿子**的缺德鬼吐的，恶心，****的。但是没抓住人家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