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上所谓旧大桥的一小段时,忽然发觉仿佛有一个女人:显得年华老大,我用鼻子闻起来好像一根冰柱似的,散发出一股清澈的馨香,而且是一个儿女绕膝的妇女,不过作为妇女还极其年轻的女人,要从我身后赶上我,但就在快要接近我时又立刻消隐了……在大街上我是不好奇的,我确实没有回头去看个究竟的渴望。倒是就在她仿佛从我身后消隐的当儿,我听见一声男人的尖厉而沮丧的咯痰声,我却立即转过脸去,然而我没有看到明明!爱、坚忍、忧郁和馨香……这些无疑都是她的,我姑且把那个女人当作她吧!这真是太有趣了:妻子的情人出去了,她跟出去了,丈夫骑上自行车紧追不舍……这在我们的邻居们看来一定太有趣了!
我上了烟台山,我对这座山林近来新辟的游览区很感兴趣,我就去坐在那个新添的小桥流水景致边上——就在那条从山头直到山脚的长廊里,我们都知道,原先这条长廊那边只有一间加工塑料糖袋的、单调地重复着喀嚓咔嚓声响的令人讨厌的木棚,然后下山到市二医院去。我在那里等门诊室开门等了半个多钟头……这时爱情又有机会浮到我的心头上来,广袤的山河大大开拓了我的视野和感觉空间,我想我不相信有女人不肯为了我离开她们的丈夫,要我爱一个女人就必须把别的男人从她身边清除干净……我还感到生命在大地上永远是独往独来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只有独立自倚的人才找到了幸福的秘密……什么也不能把他羁绊,什么地方也不会拒绝他……此后我就再也没有想到什么可记录的了。不知道是出于幻觉还是真实的,我仿佛在门诊楼的下面听到她的咳嗽声。
五点多钟我回到家里,她又开始向我进攻,我昏昏沉睡近一个小时(只能无动于衷了),到最后使得她几乎用挽歌的调子说:“过去我和他是有关系的(当然说的是暗语)!”不过我一旦醒来她的感觉就大为改善了……因为我的良知是不会泯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