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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这不过是你们这种人在口头上的一种狡辩而已……”看来我再也无法消除我给他造成的那么多坏情绪和他一贯对我形成的误会了，我就在他给我造成的冷场中退了出来。可是还没有走出办公室听见他又说：
“再说你写得也不行：稚嫩、单薄无力……”
我一向是以天才自居的，对我所写的东西的这种评价当然使我很不服气：“我觉得我的内心是充满力量的，而且思辨能力向来都是我的强烈追求和一种骄傲，这怎么可能？”
“文学的力量取决于向外开拓的深度或者向内挖掘的深度……”
“对呀，文学也好，不管什么事情也好，它们的伟大和价值都取决于与乾坤、社稷、苍生，当然也有人类的心灵、精神结合得高度、深度和广度上……这个坐标体系从古至今永远都是存在的，我觉得很奇怪，现在这个坐标体系好像正在被颠覆掉……”
“愤世嫉俗、高人一等、狂放不羁、满不在乎……从你的信中看你很喜欢李白、拜伦等人……我年轻时也很喜欢中国的屈原、陶渊明、李白、苏轼、陆游一类作家，西方的弥尔顿、彭斯、歌德、席勒、拜伦、雪莱、海涅一类作家……但是现在照他们那么去写不行……”
“这就奇怪了，在史书和教科书中——也可以说就是在人类的心目中，他们被奉为经典和圭臬，我们却不能照他们那样去写，这不是要乱套吗？”
“现在的作家都不会那么去写，照那么去写作家这碗饭就吃不上了……因为现在的文学创作不是抒写作家个人情怀的，它要去配合中央挥舞的那根指挥棒……”
“我觉得对文学创作提出这种要求是很不好的，因为文学创作必须从作家的心底里出发，一直写到读者、**大众的心底里，这样的作品才能获得万古不朽的生命力……你看，《红楼梦》、莎士比亚等流传下来了，而被公认、被传颂一时的《乔厂长上任记》，只像一只纸船一般从人们的脑海里飘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因为现在它在人们的心头已经尘埃落定：这不过是一篇政治通俗小说……”
“这就是你吃亏的地方……”
“不管吃亏不吃亏，在这一点上我都必须坚持己见……如果我在这一点上也不坚持己见，那么我连立足立身之地都不复存在了……‘非人的即邪恶的’，这永远是我的信条！我认为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角色，从事哪行哪业，政治也好，文艺也好，商业也好，他都必须直接去为人类服务，并且在这一点上，再有没有好好地、更好地为人类服务上互相监督……政治家只能对那些没有好好地这么做的人进行管理，而不是要求别人去听从、配合他的政治行为……”
“你刚才提到一副对联：求名要求万世名，计利要计天下利……你知道它是谁写的吗？”
“这也能考倒我？我虽然不是太确切，但是可以猜出**不离十：民国大书法家于右任写的……我之所以只是说这是民国大书法家于右任写的,不是说这是曾三十四年任民国监察院长于右任写的，因为在我看来，大书法家的称谓比起任何一个官位都更有价值……”
“了却君王天下事……那是天大的事情，不是你这种没有家族渊源、不好好读书、工作的人能够做的……”
这次是这位教授老爷对我这种劳动**出身的、无学历、无固定工作的人的傲慢和偏见，在我心里引起强烈的愤怒、抵触、反弹和反感了。我说：“别忘了，马克思也没有很好的家庭出身和固定的工作，恩格斯也没有很好的学历，毛**也没有很好的家庭出身和学历……”下楼后我从这场碰壁想到我在我们居委会主任、我的新任科长、我求职的一家家公司、我要求发表作品的一个个编辑那里所碰的壁，心想我这副自从看到恩格斯对歌德的描绘：他是叛逆的、傲慢的、爱嘲笑的蔑视一切的天才……按照歌德的标准为自己塑造的形象和心态，以及我这一向力求挣脱一切桎梏、一切羁绊超越一切人、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派，恐怕要来一次彻底的调整和改造了，不然我将会永无出头之日。回到家里我又写下一首诗：《在那个高高的楼台上》
在那里，在那
俯瞰四方的
楼台上，那个人
拿着我的诗
砍头斫尾
断章取义
还妄加评议
对年轻人俨然
是一位师长
对有求者俨然
是一个恩主
年轻人啦
感情要浓郁
一些，形象
要丰满一些
这样的诗——
理性，可以
但不是你说的
（他意犹未尽）
可是我不知道
什么人在“说”
这样的诗
这样的诗
应该由什么人来“说”
年轻人啦
何必苦心
把这样浅白
平庸的思想
排成诗行
我几乎每天
都看到你
这样的“诗”
敬爱的师长
您在说：孩子
你的天才
等于零，等你
年华老大
历尽沧桑
以后再来“说”
这样的诗吧
年轻人啦
你还没有摸到
诗歌的门径
还不懂得
作诗的规律
不要这样
成熟的果子
脑袋总是
向下低垂着
敬爱的师长
您似乎在
向我招手
孩子，跟着我
来吧，我会
把你引进
诗歌的殿堂
可是敬爱的师长
您遇上一位
倔强的年轻人
他从来不听
任何人指点
因为一切
都值得商榷
要是说起来
话就很长
他自己什么都懂
对一切都有
他自己的
见解，可是
敬爱的师长
您遇上一位
倔强的年轻人
他决不愿意
跟着任何人走
假使您那
含而不露的
外表包藏着
天才的活跃
精湛的心灵
那也只能
把他引到
荒疏冷人的
异地，假使
您事实上
只是一个
庸才，就像
您那副脸相
那就只能
把他引向
污秽的泥沼
可是敬爱的师长
您遇上一位
倔强的年轻人
他不准备
遵守任何
规律，正如
您前后矛盾
也能心领神会
不要去管
任何既成的
规律，只要
把我们跳荡的
内心的波澜
描摹下来
那就是诗
接着的一段
话更使您
瞠目结舌
我们的一切作为
最初都只有
一个表现
我们人格的
任务，当人格
卓绝无双
不管怎样
那把它表现
出来的才能
最终都将受到
人们的钦佩
诗的功用
有限又短暂
伟大的人格
和多少接近
真理的作为
弥足珍贵
而永恒不弛
在那最后的时刻
您奉送我
摸索去吧
不要不耐烦
敬爱的师长
因为您发觉
自己扮演了
一个多么
笨拙的角色
与您面面相谈的
竟然是一个
敢于自我宣称的
真正的诗人
和深刻的人
更不要惊异万分
敬爱的师长
当我这么
说：当然我
要自己去
摸索，不能
只靠任何人
只有自己
摸索的结果
那根柢才
扎实，也不要
暗自高兴
敬爱的师长
我知道您
正在心理说
我是峰巅
你是灌木
我是太阳
你是黄土
难道我真的
欠缺太多
差得很远
还要让您
等着瞧我
如何历尽
千辛万苦
才能达到
成功之点
您这个“读书漏”
诗行的蟊贼
怎么能看到
诗人早已
走到如此的
最高度和最深度
我正走在离牛大伯住的屋子很近的论持久战路上，感到牛大伯对我那点知遇之恩我心头就热乎乎甜滋滋的，而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了，于是特意拐过去看望他。
牛大伯的沿街的屋子房门打开着，我走进去。牛大伯正面朝大街坐在床上。他看见我走进来笑了，说：
“请坐，请坐！”
我看见他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就问：“你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大好？”
“没有，我的身体向来都是这样……”
“那你是不是又陷入深深的冥思苦想之中？你都想些什么呢？”
“我想的无非是天下大事、国家大事和海峡两岸的统一……”
“那你就去想吧，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也不劝你还是把时间放在多烹调一些营养可口的饭菜和锻炼身体上……牛大妈和儿孙们有没有常来看你呢？”
“有，但是我的主要兴趣也不在这个上头……”
“那你就跟我讲讲你现在头脑里正在想什么？”
“国家统一、民族强盛——这是人类的心灵中开出的一朵美丽的花。而抛开人类生活的现实来谈一个美丽的词汇都是痴人说梦、空中楼阁，这是我现在常想的一个道理。
“根据我的观察，目前**海峡两岸有着很大的差异，主要存在六个基本现实。
“从**看**存在三个基本现实：**的综合实力远远超过**，**的幅员、人口、资源、经济规模、社会生产总值、军事基础都是**不可比的；**的制度造就了强大的和正在快速增长的国家综合实力；而且这个制度从理论上还不能说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