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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小说:肚皮鼓 作者:冯玉雷字数:3326更新时间:2018-08-03 09:30:05

水罗城人认为全城“羊盼”都是一家人,依据血缘关系的远近,也分着亲疏层次。

蚩苗子从没“闯”(外出)过。自他出生,活动的地方只限于水罗城周围,外面的事只听舅舅讲。舅舅在这个“关系圈”里是太阳,是中心,他威严而又慈祥,教会蚩苗子“可顶”。老鹰生活**翅膀,水罗城人过活**“可顶”。舅舅常说。

舅舅名叫蚩川。

蚩苗子的母亲叫蚩云,蚩苗子从会说话就叫母亲为“模子。”蚩云上一次“闯”去了,蚩川天天到河滩上去看河,蚩苗子也不再回“模子”家,****呆在自己的石房里。

住石房的人,就有“住庙”的资格。

蚩苗子开始“住庙”那**,“模子”还没漂走,领他到城中最老的女人房里,听她讲男女之事。蚩苗子早就晓得了“住庙”的意义,只是没住过,心里积淀了太多的幻想和神秘,盼得这天到来时,有点兴奋,可是蚩川还要唠唠叨叨吩咐许多话:不能走错庙门,不能取别人门上的丝绸**....

蚩苗子问:“走错了,咋?”

蚩川说:“犯煞呢!蚩尤神罚咱呢!”

蚩苗子不知道“煞”是什么东西,但看别人都不进错庙门,自己也没必要走错了。在心底里,他对“煞”也存在着深深的畏惧。水罗城能存在这么久,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能长期发生作用而没被废除,全因为这“煞”作怪!蚩川和一大帮男人****忧郁地盯着石头、河面、花**发呆,他们知道“煞”迟早会降下灾祸的,但不知在哪一天!女人们却显出乐天知命的姿态,总设法搬去男人心头的阴云,可是一切都是徒然!

气氛虽然沉闷,但**子还要过。水罗城照着旧有的习俗往下生活。所以,蚩苗子年龄到了时也举行了仪式,住进了**近城门的一座石房子。

那庙里的“锣”叫朵朵,二十出头,人长得极标致,竟不像外面人。朵朵是去年来水罗城的,是同接女人的蚩川一同来的。蚩苗子准备看“摸席”,河滩上却没动静,三天过去了,才晓得朵朵已进庙当了“锣”,就有些扫兴,问蚩川,蚩川闷声闷气地说:“摸,最后也得往河里扔!谁愿在这遭天诛的地方当‘锣'?”

蚩苗子却没看出朵朵有什么忧愁,这不像**当“锣”的女人,有很长一段时间脸阴沉着。朵朵仿佛与这水罗城有天生的缘份,很快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和习俗,并显出小鸟般的欢快;她也有水罗城人天赐的好嗓子,学会了所有的歌,唱起来时能把忧郁的调子变得轻松,给水罗城阴郁的空气里投入了一缕缕阳光。当**人到山石上、河滩上、石屋里闷坐着时,蚩苗子就站在能看见庙的高处给朵朵唱歌,看朵朵洗水红的衣裳,拧干了,晾到石头上,这些小事量苗子见过许多,但在朵朵灵巧的手和灵巧的身材做出时,却有另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朵朵呢,也早就听懂了蚩苗子的歌,便用歌声问:“你几时才能‘住庙’呢?”

蚩苗子用歌声答:“黄河水流不完,树上的叶子能落完;天上的云飘不完,脖子上的念珠能数完!”

于是朵朵就耐心地算着时**。到晚上唱的歌,也许是让露水打湿了,沉甸甸的,再往后就飞不起来,静静地抱着腿坐在庙门上听**庙里的“锣”歌唱,听她们把肚皮打出闷闷的声响。

朵朵当“锣”,是补的缺。先前的“锣”跳河淹死了。朵朵接受的第一个“棒石子”能用的少年就是蚩苗子。

量苗子自然怀着少年的兴奋和激动,先要唱一首首次“住庙”的少年都要唱的歌,逗惹“锣”来对歌。

哎咳!

中间的黄河者(耶)两边的崖,

哟!就这个哎话耶,哎呀!

山口里(哟)有两朵云彩(呀);

哎咳!

云彩(者)搭桥(者)你过来(了)来,

哟!就这个哎话耶,哎呀!

庙里的(个哎)花儿挂来(呀)

朵朵听出是学打鸣的公**娃蚩苗子唱,心里欢喜,但要为难他一会才肯下去挂丝绸牡丹,歌呢,却更多了馋人的东西。

北墙(嘛)根里的**头(呀)花,

黄棱棱黄,

南墙(嘛)根里的刺玫;

朵朵的脸蛋是嫩(呀)果子,

咬一(呀)口,

甜掉你的(个)前门牙!

蚩苗子听出了歌的味道,接着唱:

酸的梨熟了没入味,

尕甜果咋这么嫩了;

没撩上胭脂没擦上粉,

尕模祥咋这么俊了。

朵朵走出了庙门,唱:

鹿养吃**转花崖;

香子吃**的石雷崖,

尕朵朵想你者干想者,

阿哥们想了时看来。

蚩苗子唱:

白杨树高了者三丈三,

风刮者打了个例尖;

看见尕妹缓一缓,

宽心者漫了个少年!

朵朵唱:

大路上来了上一叶官,闪折了娘**轿杆;天气又大口又干,想要个连手的少年。

蚩苗子唱:

棉花织布者丝织缎,

绣花时离不了线;

白**里想你没法子见,

只盼个夜晚里梦见。

朵朵对道:

月亮扎花者针折了,

扣线哈风刮者去了;

谈话哩谈话哩心斜了,

家儿里没心肠去了。

蚩苗子唱:

千层牡丹的石榴花,

刺玫花把你的手扎;

千思万想的丢不下,

拿上个横心了走吧!

朵朵对道:

走了大峡走小峡,尕鹦哥咋飞者过哩;千留万留要留下,再不说难辛的话了。

歌对到这里,两人的心就更贴近。朵朵拿着丝绸**小鹿一样轻盈地下来,在蚩苗子的门楣上挂了;她不知道蚩苗子**在哪里,但想他必定偷偷地用猫舌头样的眼睛舐舐她的脸蛋,就又飞快地回了庙。蚩苗子思谋时间差不多了,背上被褥,任心咚咚地在腔子里打,往庙里走去。

以前总有歌声送头次“住庙”的少年到庙里,并且伴一个晚上。现在呢,只有蚩苗子拖着月亮印出的影子移动。

河边还有低沉的歌,那不是给蚩苗子听的。

庙门开着,阵阵香味从庙里往外溢,蚩苗子吮吸一会,才进去。朵朵在床沿边上坐着,等他放下铺盖问:“是唱开了红**的人吗?”

“是哩!是哩!红牡丹在这!”,

蚩苗子把**从胸前取下,要递过去;朵朵说:“给**啥?挂到庙门上去;风没长手,不会关门,你自个儿关上吧。”

蚩苗子照着做了。之后没在黑暗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朵朵铺完了床,脱了衣裳,搂着他的肩膀,轻声唱:

山里的牡丹(呀)开千层,照的河里的水又红,牡开虽好摘去是难,摘不到手是枉然。

蚩苗子说:“我思谋花瓣让先来的人摘完了呢。”

朵朵说:“先来的人看不见牡丹,看见的是刺玫花;后来的人闻见的是刺玫花香,摘到的是红牡丹。我的嘴唇起了血泡,那是给你唱歌唱的;我的头发掉了多少根,那是想你想掉的!”

朵朵身体上的香味令蚩苗子陶醉,又有这么多蜜一样的情话,血**早就烧**过的血液又沸开了,抱住朵朵,亲,啃,咬,听见她在身体下鸟一样快活地鸣叫,忘记了蚩川阴郁的脸,忘记了“闯”外的“模子”,水罗城和水罗城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

天亮了许久,蚩苗子才醒来。朵朵坐在边上定睛看她。蚩苗子一睁眼正看见那两个墨玉一样的眸子,又亲热一回。

朵朵挣脱蚩苗子,取过来一段带血的丝绸,说:“以后这花专给你挂,以前的绸子都用经血染,这绸子是‘女儿血’染的!”

蚩苗子是晓事的,用怀疑的目光问她。朵朵急了,说:“**男人很晚才来,来了就知道喝酒,醉得跟死人一样,没醉的人呢,‘棒石子’软搭搭,不顶用!”

蚩苗子看一眼外面,这时太阳正在最高的山头上,玫瑰色的光线染红了一团白雾。他拿起红丝绸左看看,右看看,说:“我一辈子都不出水罗城,天天给你唱歌!”

朵朵说:“我天天听!”

朵朵也看见了升起的太阳,说:“你回去‘报庙’吧!”

‘模子’不在,闯’去了!”

“舅舅呢?也不在?男人不‘闯’了呀!”“舅舅在呢。”

“你向他报,不要说丝绸的事。”

朵朵替他打好铺盖卷,蚩苗子却恋着不想走,被朵朵硬推出了庙门,才往回走。

蚩川在石房外等着,问:“忘了‘可顶’吗?”蚩苗子说:“没忘。”“敲‘锣了没?”“敲了。”“响了没。”“响了。”

‘做子’(好)!”

蚩川说着竖起大拇指,憨憨地笑一下,“水罗城人的‘棒石子’**石头还硬,能敲响天底下最难敲的‘锣’!水罗城人天生是浪世界的,是‘可顶”的,不‘可顶’,‘棒石子’就蔫了,用不上.....

说着蚩川的脸上又罩上了忧愁的乌云,且愈来愈阴沉。蚩苗子进去放下被褥,又出来,问:“没有**人木筏子下来吗?”

“没有。”

‘模子’啥时候回来?”

蚩川抬头看一眼**城高的山和**山高的云,闷闷地说:“不知道。”

蚩苗子便竟自往山里找野核桃和山杏去了。蚩川看着他走远,又愣愣地站立许久,才去河滩,一边迷惑不解地想:“可顶”了多少辈子,怎么算不出自己的命呢?

  冯玉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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