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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感恩的心
忽然想到最后一次离开枫城时老爸那句送别的话：“能为你做点什么”。又联想起我为什么赶着回枫城看望老爸、修复关系，还破天荒送给他一部手机。难道是上帝指引我要为一场难逃的劫难做好铺垫么？老爸都成了我什么人了？他痛失老妈过后只是备做了替儿子捐肾的**？儿子不成器，掏他脏器之前，还哄他拿一辈子的积蓄换车子，巴结儿媳妇，然后又做了儿媳妇避而不见的“瘟疫”！“爸，你是不是预感到要替儿子卖命？”我一阵哽咽，痛彻心肺。
手机做了连线。T167/8做了连线。
白大褂笑说你们父子一个算是红脸关公，一个算是关爷手里那把青龙偃月刀，硬是先闯过血、尿、肺、心脏、肝脏等项目的检查，后又天然的合了血型、淋巴细胞**、相融性抗原HLA的配型，不愧是过五关斩六将哩。
老爸喜色。是演绎的哑剧，却禁不住手舞足蹈。这以前，他握着我的手直跺脚，数**抹泪，像哀嚎的狼。
我却笑不出。心说我将折老爸阳寿还不知最后的结果如何。即使我好回活蹦乱跳，不也是踏着老爸肚皮上的尖刀自顾逃亡么？
莫非心细，只鼓励我：“别担心，不会有手术后遗症。”
我又心说有手术后遗症才好哩！你高适面子上想着老爸，里子里想着后遗症；说什么为众生献身，事实上只把众生拖累。
单等手术的**子。
老爸忽一天里又抓紧我的手，吐出一句话：“我卖掉枫城的房子，替你在北京交个首付。”
天哪！老爸说了“首付”！“首付”可是正常人才能说上口的。为北京买房交个首付说明老爸并不清晰的头脑不知努力为儿子转过多少念头！他这会儿提起买房干什么？可不是要让我感觉他的存在么？他的存在可以减轻我上手术台的恐惧。爸啊！
心儿被老爸震撼，迸出一个字眼叫感恩。
感恩的心想过劫后余生，又想到万一的不测。
这就要问莫非话。不想莫非先问我话：“高适，你原谅我么？”
“原谅你什么？”我一时愣了眼，随即想起莫非在栗子与我之间的**。
“原谅我这以前没能拿一分钱给你治病。”莫非说着，把厚厚的一摞现钞递到我眼前，又羞涩样，“我只能拿得出这些。”
“你一定有话要说。”我没有做一丝的勉强，双手接过莫非的手中物，直压了心中的话，要做她的听众。
我意识到我几近拥有一个决定，心海泛起温柔的涟漪。
“我爸被抓了。北京的房子被没收了。我如今成了一个十足的灰姑娘。”莫非黯然神伤的样子。
原来莫非整个一与我那荒**的梦里相反的结局！可怜的莫非，或许我心情糟糕到要赶走她的当口，正是她落难的当口！
“你要想好，我出院后不再混北京。”我忽地撇开莫非的话，自顾拣了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头。
莫非心里不明白我俩原来面对的是同一个话题么？
“是你要想好，我曾经介入你跟栗子之间，做了那不光彩的事，这关系到一个做人的道德问题。”莫非执拗着。
“别说得那么严重。都说爱情是糊涂的，况且，我死到临头，你还不离不弃，这就够了。”我掏心窝子说。
“可不要说出口一个‘死’字！这些天，它把我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信不信由你。”莫非嗔了我一眼。
“傻话！哪有不信的？只是你为什么要临到这柳暗花明的当口，才掏出这大把的钱，又说出家里的变故？我觉得有点怪。”
“不瞒你说，你出手术室的时**，就是我离开的时**，我不**等到那一天。”
“为什么？哦！我明白了，你想要功成身退？还远着哩，远着！你就打消这念头吧，我也不会再放任我这该死的粗心，我……”
“别说了，暂且留下你的话，等到你出院的那一天再说，好么？”莫非忽地捂了我的口，那样的温存，又拣起另一个话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哩，我才过了考研关！”
“是么？的确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看来‘志在为人师表，出北大子弟’的事业后继有人！”
“**的是一件跟叔叔要替你交首付一样让你开心的事？”
“当然！只是，你别再提什么交首付了！”
“你**的不再混北京？”
“为什么不问我去武汉？”
“我才懒得问！”
“可是你不能懒得关心！”
“只是，我要在北京把几年研读完。”
“我求之不得。”
“你好像先要问我话来着？”
“改天说吧，你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