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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她不愿在梦想与现实之间妥协，为虚荣而不择手段，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最后却害人害己。作者把一个生活在**底层却不甘默默无闻的现代版小资女性写到了入木三分的地步，倾情细如齑粉，描摹惊为故人。
相约白夜的老情人
过山雨
一 喜宴
《江天晚报》八月十四**有一则新闻编在简讯栏，行文是这样的：昨**，约10时20分，一辆牌号为X**-33333的120救护车从西门县返回市区的途中，突然冲出陈家**高架桥，当场造成一死一伤。据片区**第一时间介绍，死者为司乘人员刘某，伤者为刘某的妻子刘某。
简讯是我在时隔整三个月之后的十一月十四**看到的。我心说，这简讯**可谓简了。
可朱敏、胡育华、叶成功、胡士交、方文竹五个于八月十八**那天告知我这个消息，却是天地之别的大不简。
先是朱敏在电话里这样说：“向天歌，找你像找牛，电话都打破了，你死到了哪里去？”
“我还能去哪里。在西门县的乡下呗，陪老娘。”
“做孝子呀？不对。避暑呀？也不对。是回乡下找一个僻静处安心写作吧？我怎么能忘了你是个作家！”
“么事？”
“没劲！没事就不能找你玩？”
“玩归玩。事归事。”
“是有事。是这么回事……还是由胡育华亲口告诉你，正好，他就在我身边……”
接着是胡育华在电话里这样说：“小事一桩，今天是**子完婚之**，想请你大驾前来现身，凑个热闹。”
“今天？我的天，我差点儿就错过了！我几个月没用手机，才没事儿找出来充电……”
“这可不再一次说明你我老哥们儿的缘分！别废话了，节约每一分钟，快赶回江天来，记着，金花大酒店，下午五时的客……要不，还是我派个车来接你吧？”
“接？接什么接？别卖弄你是个教育官员，就公车私用。天还早着呢，我搭长途汽车，误不了你。”
“那就不见不散。”
“说什么见呀散的，好像你我是同性恋。我问你，你这个情种是怎么搞的，就培养了个儿子也不规矩，生生把人家姑**肚子搞大了，迫不及待地要在这大热天完婚？”
“这才叫领导时代新潮流。打住吧，老兄，咱大哥莫说二哥，我这会儿忙得很，还是让朱敏他们跟你聊聊儿……”
不见聊聊儿，电话被压断了。
是胡育华一不小心压断。
我赶回江天市，赶到金花大酒店。
我这才感到胡育华说的那个“聊”字不简单，它有得聊。
聊是那五个要跟我讨论一个问题，围绕一个消息来讨论那个问题。是什么消息呢？我这会儿还在五里雾中。我心说，聊你们一些个狗头，一帮赌棍，还不是照例要聚起一个赌局，让我又送给你们这些个哥们儿、姐们儿一摞**币？
就都说来赌局。必须的。
还是朱敏先开的口：“向天歌，你看着办，叶成功、胡士交、方文竹三个都跟你我坐到了一张桌，吃过饭，有什么活动，你是不是该做到心里有数？”
“为什么指向我？除了胡育华今天做主人，腾不出身子来，你们不是正好有四个，凑满一桌子？”
“也不看看我们这四个是么样的四个！个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角色，还不杀他个头破血流？”
“这么说，就都要欺了我个臭牌篓子，送钱的货？”
“总不能让我们四个杀了一夜都空手而归吧？”
“好你个朱敏，你该叫朱砂，**死人的朱砂。要不，怎么说最**妇人心！”
“没有人喊我朱**妇，只有人喊我朱大侠，你搞清楚！”
“偏我今天不**的当！”
“你不上桌？你是说不怕我大侠瞪你眼，只怕她媚娘弄媚眼？”
就媚娘看了大侠的眼风弄媚眼。
媚娘是方文竹的绰号，一个麻将桌上美丽而温柔的杀手。
方文竹说：“你今天要上桌。我全程搞后勤。好不好？”
“不好。”
“你是说你上桌不好，还是说我搞后勤不好？”
“都不好。”
“这又不是你写书，你不能一个人霸了说。经常救济我们几个一点儿小钱就由了你一个人说了算，可不是你的作风是不是？要不，现过现，搞一次**投票？”
“投票？你心里明白你们没一个肯放过我。你这一招**朱大侠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软刀子**！”
“我怎么会杀你？我保护你都来不及。可别忘了，我不但是你的同学，还是你的崇拜者，你心里明白有哪一个像我一样一丝不苟地、一篇不落地读你的小说。不像叶领导，只读破案的；不像胡领导，只读教育的。”
就叶领导、胡领导像媚娘接了大侠的话茬一样接了媚**话茬。
叶领导是叶成功的改口说。胡领导是胡士交的改口说。叶成功是江天市第一辖区的一个**所长。胡士交是江天市第二辖区教育分局教师培训支部的部长副手。胡士交的顶头上司是胡育华；两个胡姓，两个西门县老乡，两个高中和大学的同班同学，两个部长和部长副手的关系，有点儿凑巧。所长和部长副手还有部长，可不是领导吗？所以方文竹习惯于这么称呼。
叶成功一副领导的口气：“你向天歌扯什么皮嘛。你写起文章来有向天歌的气势，单就打个麻将反做了小脚女人？”
“莫激将我。激将也没用。”
“你还需要人激将？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几个月去乡下写书，给写糊涂了？”
“哪跟哪。”
“懒得跟你扯淡。我做个中，要不你跟方文竹两个合一个，一个打上半夜，一个打下夜，剩下的时间搞服务。”
“行……不行……还是行吧，这是我跟方文竹两个的事。”
“这还是个话。可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方文竹两个有事了？”
“没有的事。”
“可不能有事。要不，刘晓娣的鼻子可要哭到像红萝卜。”
“你扯淡的红萝卜。”
“透明的红萝卜。”
“你也说红萝卜？你不说麻将了？”
“麻将当然是要说的……”
“可红萝卜……也是……不能……不说的。”是胡士交把有点儿结巴的、越是犯急越是结巴的插话赶场进来。
“有你的事？你就不能闭嘴？”
“你这个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偏我就不能……说上话？再说，大伙儿在你来……之前，都是要问你……一句话的，可轮到这会儿……还没问，我觉得……离题**。”
“一句什么话？”
“如今刘晓娣……空了……位子，你将会……作何打算？”
“什么空了位子？”
“她的……那个他……没了，可不是空了……位子？”
“没了？”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车祸呀！她的那个他几天前……是三天前，死于一场……车祸，你不知道……消息？”
“死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住乡下有几个月。”
“嘿，可惜，这么大的……新闻，你竟然不知道。这会儿你是……知道的了，你怎么想？”
“想什么？”
“想你老情人……要不要……补她老公的……位子呀。”
“什么老情人？扯你的淡！”
“别不承认嘛！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再装就……没有意思了。莫要……只做实干家，不做……理论家，你只管光明正大地……补来她老公的……位子嘛，你也是个……没了老婆的人……”
“关你屁事！”
“看你假正经。天赐的……机会呢！心中求之不得……是不是？没有一个人……不这么说。”
“是吗？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像看猴？就不看一看……叶成功？”
“看了的。叶成功说他……跟刘晓娣之间……不过是做戏，**不得你跟她……来得**。”
“好你个傻巴拉几的胡士交！你是**的傻巴拉几还是装了傻巴拉几？你怎么知道叶成功是做戏，而我却是**？叶成功，你说了做戏吗？诸位，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末了，叶成功没敢回他是做戏；朱敏、方文竹、胡士交三个都挂来一脸的沉重，异口同声死人的消息与愚人节无关；消息之外不再有人问来“位子”的话；喜宴之前又赌局之后我大抵弄懂了那个对于刘晓娣来说是天大的噩耗。
噩耗是由朱敏一对一地、“**”地向我讲述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