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硬车座与出租屋
明天一早就去北师大探访那个未曾雕琢的玉石般的美人儿,试试玩玩儿的运气。
头天一晚我被一份感悟刺激到兴奋:栗子自然像个钓翁一样向我抛下了一份鱼饵;七次寒来暑往七次相见在同一节列车上,怎么解释都是一种缘分;更让我心动的是,她一个亿万富翁的女儿居然跟我一个穷小子同坐一节硬座车,她可不是做给外人看。
兴奋的结果让玩玩儿的潜意识里添进了一份正经。
第二天上午跟栗子见面的一节很顺利。在女生宿舍。四个人的寝室只另外来了一个女孩儿,见有男生造访,就没有再露头。
跟栗子重复了我的兴奋,却是严肃的脸,严肃的口吻。
担心栗子不礼遇的场面没有出现。相反,栗子脸上放着光。
我心说:这就对了!
我的话大胆起来。准确地说,我才破大荒地有了一份心悸,又很快从心悸中找回了往**的自信。我把我要说的话和盘托出,且语速极快:更正你什么“北大学子”,其实我考入北大纯属偶然。我充其量是个读武大的材料,却一不小心误入了北大的校园。我属于那种**赛型的选手,像国球队里叫马琳的那一类。倒是我的自画像你要看得**——我的眼睛、脑门、皮色、嘴巴、还有还算凑合的身材,都是属于我爸造型;**我的鼻子属于我妈另塑。也就是说,我爸是个塌鼻子,我妈就修正了他,造就我。如果你对一个拾遗补缺的作品感兴趣,请留意它来自阴阳两个方面的区别吧。
我一口气说到停顿,像一个会试的才俊等待着权威发落。
我又心说:栗子同学,非我多情抑或无理,是你提及你爸在前,我才亮了家底在后;是你先回眸一笑,我才后一路追踪。我不过礼尚往来,投桃报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一切等待着你的裁决。就当我心血来潮的一次实验吧,实验的结论是正确还是谬误,是打住还是深入,全由你一口说了算。
栗子不动声色,只把一类浅表的意思问出口:你提你大一号的眼睛干什么?你提你象征智慧的大脑门干什么?你提你**我白晰的皮色干什么?你提你两角儿上翘的嘴巴干什么?你提你标准的身材干什么?你又提你挺拔的鼻子干什么?一句话,你卖弄你俊男的俏模样么?
卖弄的背后是欺她靓女的姿色略逊一筹。
我差点儿把一声哼哼出来:你就这么肤浅么?你就不能想得深入一些么?于是我解释:我的落脚点在于鼻子与**部件的非一脉相承,既然非一脉相承,就有内内外外的不和谐的搭配。说穿了,我高适的人性人格以及我无法摆脱的**关系都是你栗子需要考察和包容的。打这会儿开始,你就面临着这种选择。
显然,我放低到被选择的姿态让栗子很受用。她一副若无其事却掩饰不住满足的样子,她用低沉的女中音回我:“如果去想一个人背后的**关系,太累,也没那必要。”
我心存感动。她这就应允了我**后的交往?
也许栗子是对的。我又把她为什么贬她爸的问话塞进肚子里。
可我心里一想到自己,就禁不住笑开:你栗子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拿万能的金钱抵万难!我高适除了铜臭还缺的多,我充其量被你玩玩儿或者玩玩儿你!
临到晌午饭。栗子执意出校门外请我。我哪能随了她,就颠倒过来。
有点儿心神不定。虽说是最后一学期,只论文答辩,思虑前程,四处面试,推销自己,毋须按老例坐教室、寝室还有图书馆。
突然接到栗子的电话,说是她不再住学校宿舍,而是改了租房子住。租房子住自然是去了校外,这种情况在北京的高校甚至全国的高校遍地都是;除了新生进校的头一年,校方一般不再干涉老生的住处。只我这类没经济能力的老生不敢想租房。
栗子这是向我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
我兴奋到简直可以说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