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回家过年
临到回枫城过年。我的心倍儿凉了。只因为两件事:一件事是T167/8上的行走,栗子不再同我坐同一节硬座车厢,而是**自改去硬卧车厢;一件事是她拒绝了同我回家吃年夜饭,把出的理由经不起反驳——**要与她团聚。
栗子想不到我要在T167/8上找回那背后的一拍和迎面的一笑么?还有马尔克斯与普鲁斯特?重要的是她不再愿意想起这些。她连我一再向她强调的一个人生志向也不想:不做学究,不做官绅,只做把百年人生与民鱼水的半吊子,像李白那种;不想就无视硬车座与生活态度的关系,不想就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硬座之与硬卧,如同一户之中的卧室之与客厅。
栗子拒绝光顾我家最是让我觉得于我爸不公平。不说拟定的新媳妇过门见公婆是地方上的习俗,不说她这是整个一出尔反尔,单说她这八成迁怒于人的做法就屈人太甚:她把我爸**了她爸!而我爸的钱夹子八辈子**不了她爸的钱袋子!
高适的父亲是瘟疫么?
高适的父亲是高适的一部分。
但愿是栗子妈与栗子团聚的**程安排就紧张到让栗子抽不出空来见我父亲。
好在父亲不大清醒,又不大清醒前做人算豁达,就没把满眼的失望写在脸上。可父子连心。我年夜饭里与父亲两相对,宽慰他:“这没什么,人家亲娘老子总是**公公婆婆来得重要,要理解。”
八 娘儿相
才越年,栗子妈给了一个我问她话的机会。
她有话先问我。
我不知道她在枫城那边礼节性地召我晋见时为什么就不要问我话。
她是风风火火进京的,想来跟她在枫城见我才过去半月余。还是出租屋。还是像栗子爸那样与我**个坐。但绝不是像栗子爸那样自己找上门,而是栗子事先安排好。她坦言。我为她坦言而安慰。
她从客厅转去卧室,又从卧室转回客厅,像一只家猫一样寻找着什么。抢在跟栗子共进午餐之前,她招手把我叫到了跟前:“高适,咱娘儿俩说说话。”
“您就像我娘一样喊了我‘高适’!”我乖乖地坐到她跟前。
我很想叫声她“妈”,不为别的,只为她是个暴发户的弃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