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光秃秃的柳枝又见黄了,原野从漫漫冬夜的酣睡中醒来,睡眼惺忪的穿上春的装束,新的一年,就此开始了。祝玉芹对卢德寿满怀的激情,始终没有机会正式表露,每一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闪烁其词,玉芹啊玉芹,你平时不是胆挺大的嘛?不是能言善辩吗?怎么到关键时刻就像河蚌似的一动就自动关闭了?有几次她试着鼓鼓劲,话就滑到了嗓子外,想之又想,最终还是没敢让它溜出嘴唇,只能在嘴里含了含又吞回了肚里。她不禁暗暗埋怨卢德寿:你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就不能主动呢?难道你真的不明白俺的心思?有道是,人亦有情天有意。就在玉芹急得无计可施之际一件事的发生,让两人关系彻底曝光。
卢德寿又来浇园了,毫无征兆地,肩上挑着水,突地两眼冒金星,眼前一黑,身体便摇晃起来,水桶里的水稀隆呼噜地撒了一地。玉芹一惊,慌忙上前扶住他,怎奈,德寿身材魁梧又摇晃厉害,玉芹怎么也扶不住他,又怕他栽倒地,就从前面拦腰抱住了他,一步一步地把他挪到了一个干垄的地方坐下。
“德寿,你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可别吓俺啊?德寿!”玉芹呼吸急促地大声呼叫。
德寿似乎说话都费劲,他无力地抬起手用拇指和中指摁住太阳穴,不住地深呼吸。
玉芹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德寿的表情变化,一只手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左手颤抖着问:“你没事儿吧?德寿,你没事儿吧?”
德寿难受得什么也顾不上,汗——铺头盖脸地冒出来了。
玉芹慌了,惊慌失措地呼唤:“德寿!德寿……”
许久,卢德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刚从梦里醒来,他晃了晃脑袋,使劲睁开睁眼,见玉芹眼泪汪汪不错眼珠地在瞅着自己,便出了一口长气:“啊……我我这是怎么啦?”
玉芹带着哭腔:“你可醒来了,你吓死俺了,怎么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德寿没事一样地对玉芹说,“放心吧,没事儿了。”
德寿将斜趄的身子坐正了。玉芹托着他腰的那只手松开了,但紧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两人心照不宣,玉芹自然更是不肯轻易松手,她被心爱人突如其来的病来如山倒的场景惊得心如战鼓,此时她的心依旧不能平静,依然怦怦跳个不停:“你刚才是怎么啦?吓死我了!”
德寿说:“俺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俺寻思,可能是血打停了吧?记得俺妈曾经有过这种遭数,她就说是血打停。”
“嗯,那一准就是这么回事儿。”玉芹心有余悸地惊呼:“天哪,刚才幸亏俺在跟前,要是没人的话,那岂不糟了?”德寿望着她笑,心暗想:多好的姑娘啊,要是……他转而想到自己的现况以及即将就要踏回归途的家,他本能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