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来得很猛,属于突发性地,让德寿原以为妻子那点生理上的缺陷永远也不会让人知晓的想法彻底破产了。
每年开春儿,大队都要组织劳力去大山砍柴禾,砍回的柴禾在按人口每家每户分配下去。德寿是壮劳力,每天都得上山砍柴,因为去的是远处的大山,中午回不来,都得自带干粮,这样,家里的零碎活他就没空儿干了。德民有病,不能和大哥一样当全劳力使用,可也没闲着,在大队饲养点和两个老头搭挡饲养猪和牛,顶个半劳力,家里的活儿玉芹能干的从不用小叔子动手。
劳力砍回来的柴禾,都是捆成捆地分到各户,户家在把它们摞城垛,这就是一年每家每户的燃料。摞柴禾其实是个体力活,一般都是男人干,玉芹体恤丈夫,除了拉犁赶大车的活不能替代,家里的活她从不让丈夫插手,即使再繁重她也咬着牙自己干。大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发生。
在女人堆里玉芹算得上是个棒体力,但再好的体力也抵不过男人。那绑成一捆一捆的都是青枝绿叶沉甸甸死沉死沉地,男劳力举起来都费力,何况她一个女人身。当柴禾摞到一定高度时,就得蹬着梯子往上摞。玉芹费时巴力地扛起一捆柴禾,战战兢兢地踩着梯子,用尽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摞不到位,她只能爬上柴垛顶,双手抓住柴禾困,撅着屁股使力往里拖,就在她摞完柴禾踩着梯子往下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玉芹正趴在柴禾顶上,左脚插在柴垛缝里,右脚想去踩梯子,谁知却一脚踏空,幸好深插在柴缝里的左脚贯力,就在她整个身子往下坠之际,她双手迅速抓住柴禾。但由于右脚失去支撑,那股冲劲是巨大的,瞬间她就觉得胯部撕裂了似的,生割活剥般地疼痛。她惊骇万分地大喊救命!屋里的德寿妈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个跑出来,紧接着左邻右舍也赶到现场。此时的玉芹,一只脚仍插在柴垛缝里,一只脚郎荡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赶来的,不是老头,就是老娘们,个个看着干瞪眼,就是没有一个想出急救的办法。这时又赶来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她喊围观的帮她把梯子使劲往上竖起来,后又让玉芹将郎荡在半空的那只脚重踩在梯子上。但是,玉芹试了几次,也没踩进去,因为胯部痛得她浑身酥软。
最后又叫来两个年轻的妇女,一个爬上柴垛顶端,抓住玉芹的双手,慢慢地往下送。另一个踩在梯子上,把还插在柴垛缝里的那只脚抽出来,然后再抱住她的双腿,一点一点地往下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护在梯子跟前,以保护上面人的安全。玉芹安全落地了,但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跨部疼得她浑身乱颤,汗珠直冒。眼梢子快的人看见她裤裆里渗出了血,就尖叫起来:“不好,德寿家的流血了。”
这一惊呼,人群又慌乱了,眼见得立马就看到了玉芹出血的地方了,眼钝的还愣着眼问:“出血了?哪儿出血了?”性子急的就冲道:“你眼瞪空么?没见人家裤裆里通红通红的?”这下,都看清了,于是惋惜声响起:“咳,好不容易怀上了,怎么就……”
“德寿也是,明明知道媳妇有喜了,还让她干这重活?”
德寿妈听着大家伙儿的议论懊悔就要哭了,她哭丧着脸:“谁让她干啦,是她自己要干的,哎哟哟,你这傻闺女呀,有喜了,也不告诉妈一声呀,俺的孙子哟!”
说着就颠儿颠儿跑过来扶住了她,但她媳妇儿却动弹不得了。有人就说不对劲儿,可能伤着筋骨了。婆婆当即决定:“那就别耽误了,大家伙帮帮忙帮俺送医院吧。”一年轻媳妇推来小推车,帮扶着德寿妈把玉芹往镇上卫生院送。家离镇三里地,两人没用多久功夫便到了。
经检查,胯部果然撕裂,需缝合,骨头并无大碍。给检查的是位年近五十的大夫,是医院里权威的骨科大夫,他对病人的伤势没吃惊,让他惊奇的是病人的**,说这是他从医几十年生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实情就这样不胫而走,传播不但快,而且面也广,一时间,成了十里八乡爆破性新闻,全公社没有不知道岸格寨村有个外来媳妇长了个畸形的胯。这样的女人,在乡里人看来是不吉利的,谁家摊上这么个媳妇是很晦气的。岸格寨的人本就对玉芹猜三疑四,尤其是婆婆,几番几次问过她儿子,都被德寿搪塞过去。如今事情赤裸裸地暴露,德寿也百口莫辩,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玉芹的又是怎样的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