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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力公司太大，县**更大，大到叫方孝河的村民相信电力公司或县**是诚信的代名词。诚信的代名词还能叫人怀疑它什么呢？所以出面跟方孝河的村民打交道的电力公司撒了一个天大的谎，却叫后者还感觉它是老实的亲戚。不是亲戚撒谎的手段就如何高明，叫人看不出，而是方孝河的村民或全中国的的村民都认准一个理：亲戚之间亲热都不及，怎么还能有骗子的行径呢？对村**会或一千零八脚的看法就截然不同了。先是大小的不同。后是品质的不同。小到像麻雀一般可怜的村**会，可不整个一穷家子相？小到也一个脑袋又两个肩膀的一千零八脚，跟庞大的组织有什么相干？说起品质就更叫人摇头了。历届村**会，何曾冒出过一个令人称道的好支书？历届村支书，何曾带出过一个像模像样的村**会？相形之下，倒是**那阵子，虽则穷得叮当响，整个一**子磕板凳，却是村**会叫人心中敬重，村支书也叫人心中敬重。不敬重就把村**会当作王屋山嫌了，说，变修的货，烦，能不能给我让一条道呢？不敬重又把村支书当作程咬金嫌了，说，变修的货，劳驾，我能走好自个儿的路呢。
毋庸置疑，这眼皮子底下的干群关系跟鱼水关系搭不上界儿。
问题来了，既然是村民生生地防着村干部，怎么就有这样的事儿：方孝河的村民竟然轻易地相信了一千零八脚改每亩二万八到每亩只八千的谎话？原来，有两个因素足以叫村民生来**之心，又足以叫一千零八脚的骗术游刃有余。一则，祖祖辈辈在土地里刨食的村民自改革开放以来，渐渐地，又迅猛地，又挑三拣四地有了各种各样的副业去忙活，去寻钱，叫土地里的所得相形之下就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就把黄金当作臭**卖了；卖了好歹能换回几个钱，不卖了反倒背着个负担。这是农民的无知，这也是时代的假象，于农民危险至极，于国家也危险至极。危险未及身，**更深入：如今工业园来了，如今变电站也来了，副业价更高，副业干不尽，还留着那么多土地干什么呢？不如把每亩换了它八千。二则，镇里的工业园也不是每亩土地补偿八千么？那成片的能八千，这落单的就不能？那成片的要是假，这落单的就认倒霉。还有，人家那是良田好地呢，咱方孝河这是砂石山地呢。殊不知那些个工业园入住的园主给出的价码就是二万八，二万叫镇**从中截留，镇**叫下畈村就从中学样。学样有学样的说法。镇**放话：**人面前不说假话，工业园只八千，你下畈村要大方，也不许二万八；留下二万解决一下你历年的白条吧，反正你变电站的用地规模就那屁股大，因而你截留的资金也就那么多。下畈村应得欢，或一千零八脚应得欢：这才是知我懂我的顶头上司呢。哪有一个镇两个价码的，是吧？两个价码叫那些个刁民还不闹翻天么，是吧？你懂得那个理，我也懂得那个理。唯村民不懂得那个理：上行下效，骗你没商量。
一千零八脚得到镇里怂恿般的放话，转过身去，在村**会的会议上正色道：谁要是还想留着白条，就说出二万八；谁要是想拿白条换成现票，就矢口只八千。还有，截留的二万得一分为二，一分送人情，一分换白条。没有人情在，哪能换白条？为了换白条，得有人情在。是不是这个理？该不该这么做？
没有人敢对一千零八脚的正色说一个“不”字。却有人敢对一千零八脚的分配悄悄算起账。这个人就是昔**的锦**。锦**心里慢慢儿念叨道：把变电站的占地作五十亩计，一亩二万，五十亩一百万，一分为二就是五十万。难道他一千零八脚要拿五十万去做人情么？哪一个镇长就胃口那么大，要拿一句话的庇护索他五十万的回报？怕是他一千零八脚百又一分为二吧，一分捧送出去，一分揣入怀中。
揣入怀中就是二十五万，这是锦**的推测。锦**心里由此又生来一句话：他好狠心，他一千零八脚！不，他一万零八脚，不，他二十五万零八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