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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去找了方木瓜的一方也绘声绘色：你是拿某某人又某某人作证，我只要拿方木瓜本人作证！方木瓜亲口告诉我，那天中堂是去找的他，而不是一千零八脚。两个人喝闷酒直喝到深更半夜呢，喝得一塌糊涂，喝得还有人哭了，还是方木瓜骑了醉酒的来客的摩托车送后者回家的。你想呀，他中堂还有机会再去见一千零八脚？你或许会说一千零八脚见了他中堂是在先。我说呸！先什么先？他俩是一路的货色么？不是一路的货色有再多联合的基础也是尿不到一块儿去的。黄鼠狼和**能尿到一块儿去么？你和你老婆的野汉子能尿到一块儿去么？虽说一千零八脚当初打折的不是中堂的骨头，只是方木瓜的骨头，可你也不瞧一瞧他中堂是什么角儿，跟方木瓜是什么关系！一个疾恶如仇的角儿呢！一个在砌匠行里**得像亲兄弟一样的关系呢！再说，两个人还同病相怜——因为同一个原因——卖地的原因，受同一个身份——村支书的身份——虽说是两个村支书——的欺负，可不是最容易同仇敌忾，凑到一块儿？
争论还没有结束。
争论有愈演愈烈之势。
说中堂去找了一千零八脚的一方渐渐占了上风，原因只有一个：一千零八脚也像方木瓜一样证实说，两个人当天也喝了酒，还在继三岔路口那次初次的谋划之后，又有了谋划。
传言传到中堂的耳里。
他皱起眉，心里骂，骂无端，又有端：个鬼**的！就巧了！一千零八脚的亲口话是话，方木瓜的亲口话也是话，怎么就有上下风的区别呢？难道这亲口话也要分个官家的言来重与百姓的言来轻不成？他一千零八脚也**是够无耻！我跟他有过喝酒么？有过初次的谋划么？有过又一次的谋划么？他为什么就要放出这样的风声呢？他**的对绍兴恨之入骨？要借我的手报一箭之仇？一个可笑的谋划呢！一个危险的谋划呢！说它可笑，是因为我中堂说他一千零八脚那是做梦娶媳妇。说它危险，是因为我中堂一个按捺不住就**的有可能被他一千零八脚给引爆了怒火。
心中有了疙瘩。
疙瘩在三岔路口又有了解来的机会。
在一千零八脚那方面，可没想到中堂心中有什么疙瘩，他一门心思只想到这个头脑简单的砌匠工到底有几成引爆怒火的可能。答案是七八成之间，依据是砌匠工的头脑简单系数较之周围的众生来说也是在七八成之间。殊不知没读书的砌匠工并不能等同于头脑简单的砌匠工。前者有可能是一个给人假象的机灵鬼，后者则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材。
各念各的经。
相遇还是在一个天刚放亮的早晨。
当然还是在春天。也是春天里的毛毛雨。
依旧有杂货店的第二代老板作证。
摩托车遭遇二郎腿。
还是一千零八脚发话在先：“不急，中堂。不急，兄弟。我**是太佩服你的涵养了！祖坟被挖，算是刨了个古董。亲老子的坟墩被挖，能说也算是古董级么？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不是差一个帮手从旁策应？”
中堂心里说差**的从旁策应，一只老鼠需要一只猫从旁策应么？瞧你这就快要跳到台面上来了，却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不敢跟他绍兴**刀**枪地干。有胆量就说一句由我中堂来从旁策应你一千零八脚呀！那才显得你不是个瘪**子。你个瘪**子还拿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说辞来刺激我。你**的差点儿刺激了我呢！差点儿就是差一粒米。差一粒米说明我的自制力又一次盖过了我的冲动劲。我不会冲动的。我担心有一天就可能会冲动。但愿我自始至终都不会冲动吧。都不会冲动就能像方木瓜一样**得一时之气保得一世之平安。等一等！你说了方木瓜？你可是方木瓜？你做得来**气吞声的方木瓜么？做得来又有什么意思啊！保得一世之平安，却丢尽做人之尊严。平安与尊严在中堂心里直打起架，打得他迷眼瞪瞪，打得他又睁大了迷眼：
“你说了策应？我要你策应？除非这世界死绝了人种！”
中堂说过死绝了人种就又发动了摩托车。他原想这句咒语叫他自个儿叫一千零八脚都面情难下。不想一千零八脚听了，不但不恼来，反而受用着，直冲了他的后背放过来笑声：
“好牛皮的兄弟！那你是骡子是马就拉出来遛遛呀！”
摩托车的屁股后冒起一串青灰色的烟雾。
烟雾叫逃，像上次一样灰溜溜地逃离三岔路口。
一个声音在中堂的心底里叫开：还忘了问来他一千零八脚有没有跟我喝过酒的那一跟子事呢。个鬼**的！他有么？我有么？又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里叫开：你袁中堂到底是**一只“骡子”，还是一匹“马”？你跟我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