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忽地无端地把中堂会做来什么跟几天前得到的一个消息给联系到一起。什么消息?先不说消息。消息等于指令,指令等于消息。因为这消息来得太庄重了,是由镇**的一号人物跟镇里**的一号人物双双把他叫到镇**的小会议室即核心人物的会议室里告诉他这个消息的。镇**的一号人物告诉他,这件事你得把它当作**任务去完成,你最好不要问什么为什么,你只管执行就行。**的一号人物告诉他,我是连你下畈村管片的**也没有告知的,自然你非**的身份更不在话下,你只需记住,这几天不要离开光谷公路在你裤子裆的门口山工地,**夜都不要离,逢人都不说离。好一道奇怪的消息啊!上升到**任务的消息呢!说是不要离开实是不得离开的消息呢!像是要我做诱饵?像是要我作牺牲?那么,是什么诱饵,是什么牺牲跟门口山的工地扯得上关系呢?莫非跟中堂有关?谁能说跟中堂无关?中堂是不是根本没出门?没出门的中堂他在哪儿呢?绍兴想到这里,心中一紧,接着越发紧,至今还在紧。他又无端地追问起得到消息的当口到底是几天前,几天前的那会儿壶口镇的上上下下有没有一些个不寻常的响动。壶口镇是没有。下畈村也没有。裤子裆也没有。可上畈村的桐梓沟煤矿就有呢。隔了桐梓沟煤矿的山南那边就有呢。县城金顶山一中附近就有呢。还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案件。叫人浮想联翩的是,中堂好像跟桐梓沟煤矿有关,他的娘老子在桐梓沟做过煤矿;中堂好像跟山南也有关,他的媳妇儿是从那边娶回来的;中堂好像跟一中还有关,他的儿子不是一中在读的学生么?难道这些个都是偶然的?就不理会它偶然不偶然。有一点,是必须看重的,记起来了,镇里两个大人物告知自个儿一个消息的当口正是一中的**才刚刚发生的第二天!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么?谁能说没有联系呢?可到底是什么联系呢?又一个猜不透的联系呢!不管猜得透猜不透,要我做诱饵可以,要我作牺牲可不行。什么意思么?你可得派两个**守了我,至少两个;我可得派绍旺们守了我,大队出动。
绍兴把两个片警和一长排小混混扫过一遍,就把眼珠子的余光落到了一旁的锦**身上。为什么是余光呢,绍兴只心里说了:因为他跟人儿**起来,算不得一个人,因为他跟事儿**起来算不得一个事。不是么?这会儿的绍旺,哪怕是那个光头的扣子,或随便哪一个小混混,都能给我一种安全的感觉呢。而他呢?他不能,他老了,他不老也不能。他只是想着争名夺利——争始作俑者的名,夺三一三十一的利。这会儿的门口山公路现场,那是叫人要把一根心弦绷到最紧的。而他呢?他只会叫我分心,只会叫我气恼。做他本分之内的会计账吧,爱不爱报给我;派他本分之外的一些个事儿吧,爱不爱动来身。这会儿把他拉到施工现场来增一增人气吧,那是经过了求爷爷告****的。他是爷爷么?他是****么?他不过是叔!做了块绊脚石的叔!他绊脚石已经做了我爱不爱结成**一战线的对象呢。不爱他我有一千个理由,当然,爱他我也有一两个理由。这就要看他是不是自爱了。不自爱还能讨得旁人的爱惜么?自爱的情形就大不一样。想到这里,绍兴朝锦**凑过身子去,灌了那边的耳朵,堆了这边的笑脸,悄悄儿嘀咕:
“叔,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想得怎么了?我是说我要给你的那个五万块的数目。”
“不稀罕!”是硬梆梆、亮呛呛的回答。
回答过后还直挺着身子朝坡下施工的工人那边跨过去,并不把眼里的余光朝凑过来的笑脸落下哪怕只是一丝儿。
不自爱。绍兴下了结论。
他狗坐轿子,不识抬举!绍兴差点儿骂出声。
骂过又把眼光追了那跨进工人那边的身影。
身影一瞬就模糊来。
只因为热烈的劳动场面模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