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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一加一肯定大于二
时间像熬油点灯一样捱到了秋后。
熬肉身的油，点无望的灯。
这种极端痛苦的感觉虽说不是由妖芝嫂子第一个带给袁望乡的，却叫他满脑子里除了这个老孺人还是这个老孺人。有那么一两回，一两秒钟，他很想骂她，骂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骂她头发长，见识短；骂她没读书，是头猪。可不是么？她的那些个做派，只会扰乱了他的心志，只会叫他越发痛苦，而他恐怕是唯一有一丁点能力搭救中堂于死亡线上的人。这还说的是她与一个老叔子或教父之间的关系。在**关系中，她是想也不想地把几个至亲至爱的人当作至疏至恨的一样，一网打尽，往死里得罪去，或缠了骂，或缠了打，骂到满地里打**，打到又扇来自个儿的耳光，仿佛只有她痛苦、绝望、无助、要发泄，而**人要么心术不正，存心坑害她，要么袖手旁观，不帮她的忙。她怎么能这样呢？她简直是变成了个疯婆子。她怎么又不能这样呢？大凡是婆子，遇上她这种情况，保不准都会变成疯婆子。袁望乡恼过嫂子，又叹来嫂子：她是一个母亲啊，一个世界上最痴的母亲，痴她的儿——一个阴盛阳衰中唯一的儿子。她又是一个将要失去儿子的母亲啊，谁能懂得她那种陷入绝望的求救？还有貌似无理的打闹？你懂不了她，你不是一个婆子，你还于这桩天塌地陷的家庭变故中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是她追着松兰打闹要他还她的中堂儿的举动叫袁望乡头痛不已，又印象深刻。不是袁望乡就有做文章的习惯，要归纳和总结她的举动，而是她的举动就叫袁望乡的脑子里强烈地生出了一个三段式的概念：**相+逼迫+赔偿。她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你松兰是晓得我那中堂儿为什么犯糊涂要去**的，不就是因为天杀的绍兴把他逼到了绝路上去么？！跟绍兴结仇才是**的原**，要拿回该得的土地补偿款才是事情的**相。而你松兰做了什么呢？你明里把话说来，暗里把脸子拉下，还人前人后说，还当面背面拉，说什么他中堂跟你是一样的地亩，说什么他中堂又是侄儿又是徒弟的身份，这回他要是少一个子儿不帮你拿到钱，你就要跟他了断所有的关系。你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么？绍兴还有他的兄弟那是什么人？是豺狼虎豹，是他单枪匹**中堂所能应对的么？明知不能应对还要给他另加上一份应对，你什么意思呀？你可不是有意地为难他么？这一下倒是好！你把他为难到**局里去了，你把他为难到偿命的地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松兰呀，你还是个人么？你还是个师傅么？你赔我的中堂儿！你赔你的徒弟儿！
翠花成了妖芝另一个出气的对象。只不过这个对象叫妖芝的举动在袁望乡的脑子里稍稍地改了改那个三段式的概念，改来叫：**相+约束+赔偿。**相是不用再重复了的，赔偿也是不用再重复了的，单就约束这一项，不但要说来，还要往细里说，还要往类**里说。妖芝把这些个说道灌进翠花的耳朵，也灌进裤子裆的每一个村人和袁望乡的耳朵：男人是需要女人约束的，不需要女人约束他男人讨你女人家做什么？不但要约束他床上的那点儿事，还要约束他床下的那一堆事。不但要约束他吃喝拉撒的那一堆事，还要约束他脑子里想的那点儿事。不但要约束他儿女长大**的那点儿事，或一堆事，还要约束他亲娘老子生病老死那一堆事，或那点儿事。要不，怎么就有这世人感叹说女人活得最不容易呢？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他床上的那点儿事，做出了四棵无根的苗，又一棵无根的苗，轮到最后，不好意思了，才勉勉强强带来了一棵有根的苗。你又做了什么？你做了一个只晓得吃喝拉撒的睁眼瞎。竟然对睡在一张床上的男人都想了些什么一无所知，还**的信他厌烦了工业园里的活路，要重新去东莞。你呀你！你猪脑子的翠花！你枉为一个做婆**身份呀！婆娘做不好，媳妇儿更做不好。可不是么？你因为我做婆婆的没把几个养命的钻洞钱贴给你盖房子就记恨了我一辈子，重则打骂加身，轻则至今不喊娘，你说我图你什么呢？我没能图了你什么就是我儿中堂没能图了什么。你这个眯子眼呀！你这个丑婆娘呀！你这个不懂妇道却懂拳脚懂到从今以后再没有一个该懂拳脚的男人睡在你身边的克夫相呀！人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你就没看到我妖芝是怎样做来媳妇的么？媳妇做不好，男人就吃亏。吃亏到**。吃亏到偿命。偿命跟你翠花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呀！你这个扫帚星！你守不住我儿子，儿子不是你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