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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人畜颠倒，来窝生之势？说来这事儿跟中堂的身子骨有关，又跟翠花的身子骨有关。中堂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呢，要卖来精力的小伙子呢，又天生继承了祖上的神力，虽说打**病两痛，没养个看上去虎威的身体，却有后天里一家人长年累月地喂给他油盐饭、猪油汤，以致他到了弱冠之年非但没受病痛的拖累，反而净得来病痛的好处。有他连续不间断地六小时站桩的事例为证呢，有他上半天干完那个事下半天接着干晚上还要干的事例为证呢，几如一只年轻的雄狮！这样的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在得到陶跛子点破同床的秘密继而听之任之的**子里，谁知他给了翠花多少疯狂的待遇？在翠花那一方，情形跟中堂只大同小异。她女大三的年纪呢，女大三的年纪可不正是一个雌物**到难受的年纪么？向前推十年，她已经怀春；向后推十年，她春到正隆。这还不是事关她的要紧处，要紧的，是她那对丰满的**房太过丰满了，那张肥硕的屁股太过肥硕了。听说这种体型的女人跟文明时代就隔得远，跟蛮荒时代就隔得近，就多的是野性，少的是约束。野性有其表现的形态，野性又有其表现的结果。野性的形态是恨不得要把像雄狮一样的中堂对啃着吃了的，野性的结果是在一次次地杀死中堂派出的数以亿计的蝌蚪军之后又不单单只接纳一个幸运儿么？
妖芝正是对翠花的体型既看得准，又特上心，才一门心思地要得了这个媳妇儿的。
祥忠对翠花的体型也情有**钟，却钟的是上半截，而不是下半截。他心里说，那胸脯是女人堆里都少有的呢，那屁股是男人堆里更缺着的呢。
来年春，翠花产下了一窝仔：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这个消息立刻在裤子裆、下畈村、壶口镇、甚至金顶山县、芷江市都不胫而走。一时间，传言在四下里像春风般流布：
“听说那祥忠家生了个四胞胎呢，少见！少见！”
“简直是空前，也可能是绝后！”
“只可惜是四棵无根的苗！”
“可惜么？又不是你家！”
“一个个封建思想呢！为什么就不说又有四个未来的亲家再不愁讨到可心的媳妇儿？”
“你想到了那一层？莫非你想结亲？”
“不着边际的话呢。单想来那四胞胎吧，四张要吃的嘴！”
“像麻雀，像八哥。”
“要是麻雀、八哥就好了！”
“那家子作好了准备么？”
“谁想会生出一窝子来？”
“听说那家子是个乡下人的身份。”
“还穷人家的家底。”
“**应该表示点什么。”
“表示么？说梦话吧！”
“计划生育是铁打的政策，不罚他点儿什么就算不错了！”
“谁说罚？**话！又不是**生二胎。”
“赌一把吧，有没有奖？有没有罚？”
“最可能的情况是不奖也不罚。”
“去**奖与罚！一提来就丧气的奖与罚！”
“哈哈！他这是罚到又生气了。”
“怎么一说就说到了丧气的话题呢？”
“话题原是个提气的话题呢。”
“还可喜可贺的话题。”
说可喜可贺的话题连**都晓得只要围绕了四胞胎说。说计划生育的话题也连**都晓得那是二十世纪末期事关了全中国**的最普遍的话题。为官者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当场下课；做工的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就丢饭碗；扒土巴的无官可丢、无饭碗可丢，就认准最致命的一点——往死里罚钱。岂不闻计划生育一票否决制？岂不见各级衙门都单设了计划生育**员会？岂不知身边随便就有哪个亲戚朋友像避难似的躲罚来躲抓来？这实在是从古到今、从中到外、绝无仅有、唯我**创的中华一景！一个跟美**及苏修**派准备打常规战争兼核武战争的高层战略不得不叫**良的国人作好前仆后继的准备，准备到敞开肚皮生，一敞一代人。轮到这代人又都到了生育的年龄，才发现积弱的国力或不积弱的国力都是无论如何再也承载不起这泛滥成灾的人潮了。于是，政策就反了一个个，神经质地紧刹车，由敞开肚皮生，到恨不得你不生。不生是说不过去的，人性容不得扼杀，就有了一孩的规定，全中国一律一孩。考虑到农村人口没养老的保障，就准生来第二胎，第二胎里再不见养老的男丁，就是你自个儿没运气了，没运气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的。给人强烈的印象是，上代人像饿牢里放出的饿死鬼，把生孩儿当吃饭，一碗又一碗，恨不得就要撑破了肚皮；下代人则像被夺下饭碗的饿死鬼，米不成饭，饭不及碗，充饥的限度只此一顿。而人之所以为人者，其生存的常态可不是既不要撑破肚皮又不要只此一顿么？可见驭人者驭人的智慧对莽莽众生来说，**可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问题，人类的无知总能得到上天的包容，正如污染的空气总能得到地球的净化，爷字辈的乱生一气和父字辈的只此一胎轮到八零后九零后的这一代，就催生出了一个科学的、难能可贵的生育观：决不多生，决不少生。这却是这个故事之外的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