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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第二天一早就赶去了省城。中堂第二天天黑才完工回家。两个人正巧错过了一个时间差。可以设想，如果两个人有会面的那一刻，或许事情**来的要好，又或许事情**来的更糟。
翠花以枕头风的方式给中堂汇报了绍兴二次来家里坐过的情形。
中堂喷了唾沫道：“个鬼**的！什么他‘没法子’也要我‘没法子’！这不是变相的威胁我么？还‘尽快’呢！我不‘尽快’他又能怎么样？他好像这是下最后通牒来！通牒我！我**本来是多豆子没锅炒的货——还没跟他百当算那当年拆屋的账呢，没想到他做侄子的就又跳出来，要**再一次拆我的房子！拆拆拆！一次拆了，又一次拆来，**个是太岁头上动土了！他要是敢拆我的房子，那就看我敢拆他的骨头！”
翠花轻轻儿戳了男人一把，嗔来眼：“说什么狠话？你算得上太岁？就忘了我老爸一再告诫你的那些个？又忘了双拳难敌四手的老古话？又忘了那是称王称霸的大房头？还有，我看绍兴是笑面虎一个，**他喊叔的混在红道的百当来得阴，**他喊弟的混在黑道的绍旺也来得阴，是个最危险的角儿，你最好不要拿你三国里孤单的势力去把他招惹了。”
中堂横了翠花一眼：“乱说话，头朝下！你这女人！什么我招惹了他？明明是他招惹了我嘛。说我招惹了就我招惹了。我招惹他了那又怎么样呢？就兴他那家子拿计划生育的破政策招惹我在先，却不兴我这家子拿不拆屋的怨气招惹他在后？别以为他绍兴在镇里**干过什么协警，别以为他百当还当红做着计生主任的官儿，更别以为他绍旺带着几个小混混成天混迹在车站、街面。协警不是因为乱打人乱收费早扒下来了么？计生主任不是叫全下畈村老少也因为曾经贪污和乱搞女人的劣迹一提三摆头么？至于他乱翻眼睛的绍旺，我看他是整个一不知天高地厚，我早晚要叫他领教什么叫**人不露相露相不**人！”
翠花又嗔了男人一眼：“就你是**人！**人可不是为了叫人领教的呢，你忘了这是我爸又说在口里的？就不说这些了。还是说回拆屋的事儿吧，绍兴说关系到他儿子能不能活命，这话够重的了。虽说那是整个一迷信的说法，可你回避不了要拿一句直截了当的话去答复他。说到答复，还差点儿忘了说来绍兴的另一层意思呢，他好像说来赔偿，说来工时费，说来欠条。他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没提到材料费呢？又什么欠条？是空口说白话不肯掏腰包的赊账么？”
中堂一瞬眯了眼，兴奋相：“是么？欠条！还工时费！没材料费！他好大的胃口！他可不是这就要吃定我了？！告诉你，翠花，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可不能跟他谈什么材料费，谈了就莫怪我跟你翻眼睛。压根儿就不会有材料费一说！压根儿就不需要材料费一说！个**鬼的！我的房子我作主，他还不说**材料费！”
翠花张了口，又闭了口，闭了又张来，迟疑相：“你不要说材料费，看来你压根儿是不考虑拆房子的可能了。可是，不拆得有个不拆的应对之策呀，妥**的应对之策。你到底怎么想？”
中堂一挥手：“你不必再说了，我心中自有数。”
翠花就不再说，不因为事儿没落底就能止了说，而是因为男人看轻了她和瞌睡虫来了而不见再有说。
留下中堂**个儿放纵来像是服过**的情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不是松兰说来的伟人**说过的话么？他伟人这样想。我小人也这样想。这样想来的小人跟伟人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呢。八成想他绍兴、百当还有小混混绍旺是谋划过后才登门说来那番话的。登门是那一方的通牒，却也做了这一方的借口。我当初遭他百当拆屋为什么不敢立马报复？不就是忌惮他百当背后的**出面么？如今再跟**扯不上瓜葛，只两家子之间的私事儿了，正好打他个哑巴吃黄连！不但要打他，还要气死他。——说他如今做了丧家狗；说我这就是报计划生育的一箭之仇又爱不爱当面说来背面不认账。个鬼**的！那一方可不要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一场好戏呢；这一方可是巴不得有个出气的由头，又巴不得弄他个杀威的响动。
放纵在继续：说什么他绍兴会不保儿子！说什么我中堂有一箭之仇！我这会儿怎么就想着即使没有他那一方的劫数和我这一方的仇恨我也是跃跃欲试的呢？试什么？试我的砌匠刀。试我杵头杵脑的砌匠刀能不能在十米之外给他百当的啤酒肚开一道口子。是开口子呢，而不是要他命。开口子是送给他一个教训；要他命我就会吃**的枪子。对了！我这是寻思着要初试一回那把砌匠刀的杀性才倍儿的巴望来有一场纠纷的。谁懂得那把属于我的砌匠刀？谁晓得我的砌匠刀叫我在最近干活的间隙里就把玩出了什么名堂来？连翠花都不知个屁影儿呢！连师傅都不知个屁影儿呢！只我自个儿知晓那把砌匠刀是可以十米之外取一只墙头鼠或一只甲壳虫都百发百中的。不但百发百中，还空中翻飞，虎虎生风，还轻重有致，要伤不死。可是，那些个只是尝试来不必担心的小四害之类。那尝试来必须担心的人身呢？那尝试来必须担心他性命又必须教训他的百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