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不问就不问，我尊重他神仙呢。妖芝心里说。她任由了她的**良在那尊重与记挂之间就违心地抑或不知违心地倒向了前者。要是返回去十年，凭她不管不顾的个性，她只会打破砂缸问到底的。我**的老了么？她隐约地问了自个儿。问过又把自个儿和他神仙都不能兀自闭了嘴的念头念到了心坎上。于是，妖芝改结舌为绕来舌：
“叔怎么就顿下话来了呢？这窝儿地不说话可叫人想着就憋闷呢。叔不愿再说来我儿中堂就算了。做侄媳儿的还能强求了你不成？叔不是还有第二句话要说的么？就说来。就让我听听这第二句话是不是还能像第一句话一样热到人心窝里。”
立新把盯来眼又改回望去天地间，是那种像打了尿惊的改，是那种又强作不曾打了尿惊的望。望里说：
“第二句话么？还热到心窝里？只怕是冷到心窝里呢！是冷的，像冰一样冷，我晓得你妖芝只会那样想。你一定会那样想，你不那样想就算是怪事一件了！就想吧。就想到你还可能瞪来你的凤眼儿又怎么样呢？你妖芝，你听好了，第二句话是有人托我带给你一个口信呢，一个你今生今世都想不到的口信……”
“哦？”妖芝满眼里直放光，抢在那随了立新望去天地间的眼风的前头，禁不住脱口问，“有这样的一个人么？有这样的一件事么？叔说来听听！”
立新就头也不回地说：“莫好奇那托话的人，只好奇那托人的话。那托了我带来的第一句话是：你妖芝**是个天生的‘妖’，你不是生来的凤眼儿，你简直是画来的凤眼儿。”
妖芝就头也不回地说：“叔带来了胡话了，你不妨把胡话说。”
立新就接了说：“那托了我带来的第二句话是：你岂止值十九个南瓜，十九个南瓜只能买了你身上的一根毛。”
妖芝就接了说：“哎！十九个南瓜。哎！一根毛。”
立新就接了说：“那托了我带来的第三句话是：你这辈子配了他祥忠可**是一朵花插在牛粪上，你跟了他去做煤矿，去做只四川人才做的活死人。”
妖芝就接了说：“哎！煤矿。哎！活死人。”
立新就接了说：“那托了我带来的第四句话是：你这辈子配了他祥忠可**是一朵花插在牛粪上，你给他生了五女一男，而你就可能给另一个主儿生来五男一女。”
妖芝还接了说，却是红了老脸儿说：“叔说得有点儿不像话了。叔这是带给我一句话么？叔分明带给我四句话了。”
立新还接了说，却是白了老脸儿说：“你莫烦了我四句话呢。四句话合拢来还只一句话：你妖芝遭人疼。你可知谁疼你？”
妖芝一忽儿像个跳蚤似地蹦达起，直往立新的门面伸过去一只手，来不及摇，又拿另一只手支起腰，抢来话：“莫说出口！莫说出口！叔不羞死说出口，我还羞死听入耳！”
立新就不再说出口，只望着妖芝不是莲步的莲步跳过大寨渠，跳回那来时的路。
妖芝一忽儿掉过头来，跺了脚叫：“什么谁疼谁！当我听不出是你这老不正经的叔疼了我妖芝么？胡编来的口信！亏你想得出，又满嘴的胡言，就不怕祥忠醒了来扇你嘴巴么？你该不是胡想了一辈子吧？我傻婆娘怎么就没一点儿感觉呢？你一定是胡想了一辈子！怪不得他聪明的祥忠就不愿跟你对上眼……”
立新直觉得妖芝骂的痛快，就干脆闭了口。
妖芝却叫得更欢，直把管不住的碎嘴伴了往村子里去的碎步：“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他是个叔呀！他说来一句人话之后就要补来一句**！他为什么不把那句**烂在肚子里，哪怕带到阴间里去呢？他一世清名！他**清名！他害了我把他当着能掏心的叔！又害了我差点儿去他的铁矿医院听了他说**！他那边没说成，他这边就说成……”
立新望着妖芝的背影没在门口山的那一头。他想着他也该回到村子里去了。他更把另一个清晰的念头往春风里念去：我终于说出了疼她的那句话！我说出来挨她骂**不说出来不挨她骂哪个更好呢？不用挑明的哪个更好呢。不，不是好，是痛快，**屙出一泡憋足的黄尿还痛快。
春天一过完，夏天才喘息开，痛快的立新叔就在痛快里死去。
可那场**祥忠的后事办得还要热闹的后事里却不见侄媳儿妖芝的身影；整个三国里只不见她的身影。她给三国及裤子裆满门的理由是：她那会儿正巧去五闺女香姬家小住了，没得到讯息。她回避了说来五闺女到底落脚在何处，是县上，还是市里，更回避了说来那小住就那么正巧么，正巧到连再方便不过的电话也通知不到她，也叫她赶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