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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千零八脚的棍子
恨南窗。
先恨的是自个儿。中堂恨自个儿是因为四胞胎全军覆没的结果太过严重了，严重到让他直觉得心痛，而不是他就有一个什么来自他自个儿的原因不值得原谅，不值得做托词。相反，在四胞胎南下的那大半年时间里，他有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离不开壶口镇，甚至是裤子裆，那就是从省城科技园到深圳出海口的专属公路——那条风传了很久的光谷公路一传就传成了**的，一修就修到了家门口，教他直觉得一笔攸关了他的利益攸关到有甚于他卖来十年八载砌匠工的利益就千载难逢地近在眼前，又无时无刻不会被人哄抢。那可不是一个接近于天文数字的数额么？至少是自个儿平生没见过的数额！那可不是一群如狼似虎的强盗么？至少才做了过眼云烟的一幕证明他们是强盗！中堂这样子想了，就四脚门不出，就只跟了松兰做那四脚门之内的砌匠活，为的是只叫属于他自个儿的那块肥肉不叫狼叼了不叫虎咬了。他是如此的谨小慎微，自然就把去东莞探究四胞胎的虚实看得相对地轻了许多。
他没有什么可自责的。
他还没有把肥肉与虎狼的关系看进深层里。
他以为他练家子的身份能驱虎狼。
他冷眼看过人海里的虎狼在这一年里表演的一幕——
在裤子裆**的西南角，在下畈村村**会的正西面，贴着国道线眺眼望过去，距村**会丈量来一千零八脚的落脚处，有一个较之裤子裆**来说约三分之一人口又约三分之一占地面积的小**村，叫方孝河。方孝河出孝子，那是古时代的事。说是一个方姓的读书人十年苦读，高中了探花，却因为**生病在床，无人伺候，竟在功名与孝道之间二选一，择了不入仕。皇帝闻讯，大感其孝，不勉其难，还赐予银两，银两还不算，又题名孝子匾，孝子匾还不算，又赐名方孝河。方孝河自然是孝子的生身地，因一条小到才淹了脚背深的又浅又窄的小河从**村前淌过而得名。皇帝怎么可能在赐过匾额之后又爱屋及乌，连赐来那生身的沟渚？再者，探花有没有凭据？入仕是个什么官儿？皇帝是哪朝哪代的皇帝？孝子匾都题了些什么？都有没有那县志、族谱之类的记载？方孝河的村人皆拿不出实证，皆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见，往大里说去的那许多话，有可能全是杜撰，或者多半是杜撰。有一点倒是叫人不**心怀疑的，那就是方孝子的故事，还跟读书人扯得上关系的方孝子的故事。要不然，为什么就有方孝河，而没有张孝河、李孝河？为什么就有那斯文的说法，而没有跟行武有关的说法？
古人去矣。留下的是今人。方孝河的今人也不简单。不简单的就有眼下的两个，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把女的排在男的前头，是因为女的资格**男的老；把男的排在女的后头，是因为男的前途**女的大。先不说老。先不说大。先说来那老的大的之所谓不简单跟孝子的孝道无关，跟孝子的斯文也无关，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不简单在一个“忠”字，又不简单在一个“武”字。怎么就有这种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呢？岂不是背离了古人为人做事的风格？这就只能拿人心不古世风**下的说辞或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说辞来作解释了。可不敢说那不古、**下的话！现时代是什么时代呀？是跨越腐朽的封建王朝没落的资本****又历经几十年******和建设风云洗礼的不难展望再来一次中兴帝国的伟大的时代。可敢说那或昌或亡的话！现时代又是什么时代呀？是有武装到牙齿的西方列强打破国门的教训在前又有武装夺取政权颠覆蒋家王朝的经验在后的继而不怕跟西方的大佬——一家**大的**人再来一次武力争雄的论剑的时代。难怪这方孝河的人杰就弃了古人的孝念和斯文，而选了今人的忠心和武备，原来有一国偌大的事实做来示范，一国偌大的事理做来启迪呢！国是倡导忠心的国，一旦跟吃皇粮沾上了边儿，只有**不表示忠心。国又是倡导武备的国，要想把皇粮吃得长久，可不得依样画葫芦拿武备做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