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牌

春节过后一直到三月春种是鲁西北农村难得的农闲时光。忙活了一年的人们这时啥都不用想，只管敞开了吃，痛快地耍。

妇女玩一种细长的纸牌，上面画着条条，代表“几条”；圆圈代表“几饼”。还有画着形似门神、灶王爷、财神爷之类图案的，也各有意味。大家一分、二分、五分地**，别看注不大，妇女们可在乎着呢。

男人们这时也是可着劲儿地耍。鲁西北农村的爷们儿常玩一种牌，叫“推牌九”，牌是骨头做的，四个人分四个方位坐定，三十二张牌，全部字面朝下，八张手掌按住了，来来**在桌面上搓洗，再码摞起来，先有庄家按照顺序发牌，一人一张，再一人一张，不看牌，品着下钱，以点数比输赢。假如数额不大，庄家默许，便顺口说句：“听了”，证明**有效。遇见数额大的，庄家说句“不听”，那下家需重新**。每次**不大，三毛五毛的，只是图个乐儿。

下晌，散局的男人抄着手悠悠荡荡往家赶。数九寒天，个个冻得呲牙裂嘴。进屋一屁股坐到炕头上，妇女早把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了。正月里的饭桌丰盛着呢，大肉包子、炖鸡、藕合、年糕、肉丸子，样样齐全。男人喜滋滋地看着桌上的饭菜，搓搓手扛起个肉包子狠狠地咬一口：香！

牌场上的新鲜事自然是饭桌上少不了的话题。村里有个小耕家的，人高马大的，却架不住几回输。看人家赢钱，她那个急呀！要是一晚上输个块儿八毛的，那可了不得了，拔腚就走，也不顾下一场上不上供，惹得在场的人一阵嘁嘁嚓嚓咬耳朵。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吃着，笑着。

男人端起搪瓷碗“呼噜呼噜”围着半个碗沿喝香喷喷的玉米粥，“慢点儿，又没着火。”女人劝说道。“比着火还急来，黑了胡两把去。”说完，男人用糙辣辣的大手抹一把嘴巴，下炕走人，哪管女人在屁股后面直骂：“死鬼，都玩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