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囤
天刚蒙蒙亮,小芒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了。“啥日子,放啥炮仗啊?”小芒迷迷糊糊地,心说。“哦!对了!今儿是二月二,赶紧抢钱去!去年起晚了,钱被二姐抢去了,今年一定不能再被她抢先了。”小芒想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匆忙穿上衣服鞋袜下了床。
小芒走到堂屋,“钱囤”已经打好了。她一个箭步冲进“钱囤”里,掀开正中央的一块红砖,“呀!一块钱!哈哈。”小芒举着一块钱冲着院子里正在打粮囤的爸爸摇晃着。看着小芒弯成月牙儿的笑眼,爸爸呵呵地笑了。
钱囤是用草木灰围成的。从土灶里掏些草木灰,放在簸箕里或盆子中,再用铁锨铲一些,人站在屋子中心,以自己为圆心,以锨把为半径,用锨头上的草木灰慢慢画出一个圆圈,再从靠近土炕的圆弧上用草木灰画出一个梯形,里面添两道横线,拼成一个不规则的“目”字,便成为圆囤上存钱、取钱的“小门”。画完了“囤”,在“囤”中心放些硬币、纸币,用一块红砖压住,一个钱“囤”就算“打”好了。
鲁西北的农村,每年的二月初二这天,家家户户都要打灰囤。在家乡,“囤”有着十分吉祥的寓意,表达了农耕人家祈盼来年五谷丰登的美好心愿。
囤有分多种,屋子里打“钱囤”,寓意一年下来有钱花,天井打粮囤,寓意来年有饭吃。
“粮囤”的画法跟“钱囤”一样,只不过囤中央放的不是钱,而是小麦、玉米、大豆、高粱、小米等五谷杂粮,同样用砖头压上。——所有这一切,必须在太阳出来之前完成。
“打囤”结束后,家家户户都会燃放鞭炮以示庆贺,一时间,村子里鞭炮齐鸣,家家户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处处洋溢着喜庆热闹的节日气氛。
太阳升起来了,初春温煦的阳光照射到院子里,一个个浅灰色的圆“囤”显得十分清晰、美观。这时,一一把红砖翻开,露出钱币和杂粮,再把鸡鸭从窝里放出,任由它们啄食院内院外的粮食,新春伊始,也让它们饱餐一顿,欢欢乐乐地过个节。至此,一个祈愿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吃饱、穿暖、有钱花的美好仪式就算完成了。
打囤结束后,村里的男人们就开始三三两两地约着剃头,寓意“二月二,龙抬头”。村里的妇女则本家妯娌们约着一块儿炒豆子,炒龙须、龙爪。炒什么都是有讲究的,龙爪聚财源,龙鳞护贵体,龙尾扫阴霾,龙须捋春秋,龙睛点好运,龙首拔头筹,飞龙汇祥云,幸福无尽头。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巷子里,一群顽童拍着手,唱着跳着走过。已过了惊蛰,天气转暖,虫飞蝶舞,孩子们更是欢腾,成群结队地约着去麦地里打滚撒欢,去土窑上玩打鬼子。
“小芒,玩去吧?”路过小芒家门口,小伙伴们冲进大门洞子喊。“这就来!”正嘎嘣嘎嘣吃廖豆子的小芒赶紧从筛子里抓了几把廖豆子、龙须、龙爪,左兜放满右兜揣挺,还不忘顺手抓一把塞嘴,两手摁着衣兜口,一阵风似的旋出了大门。
太阳升高了,暖暖地照着,看着那一个个饱满的灰囤,仿佛看到了一囤一囤仓满囤盈的丰收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