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寒暑易替,转眼间已过了十三个年头。林轩正是顽童心野之时,林青木夫妻都是读过书的,不愿他与村中劣童为伍,到处撒野顽皮,就在家里置了一间书室,购置许多典经诗词,诸如孔孟之道、李杜诗篇,闲暇之时便教他识字读书,如此也学得不少东西。
正值隆冬时节,这日天气晴朗,林青木将往日砍的木柴都装到马车上,捆得结结实实,准备拉去镇上买掉,换些银两,好添置些米面、酱醋、盐巴等物。
林轩平素无事,都坐在屋内读书,今日见爹爹整顿马车,要往集上去,心中不免泛起贪玩念头,问道:“爹,你这是要往镇上卖柴去么?”
林青木心下明白他想去凑个热闹,只是他年纪尚小,集市上人多事杂,带他同去多有不便,就对他说道:“轩儿,你在家安生念书,我去不多久便会回来。”
哪知他摇头晃脑说道:“古时农夫有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只是一味念书,那岂不是要变成书**?”
林青木不料他竟能讲出这般道理,呵呵笑道:“说得不错,若只是一味念书,连书房也不踏出半步,就真成了书**了。”
其时沈玉蓉也在一旁,听得林轩此番言语也是一阵惊异,平日里夫妇两人教他读过许多诗文典籍,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学以致用,心下大大欢喜,说道:“轩儿,你可知道这典故的由来么?”
林轩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一日孔夫子与弟子们路过旷野,子路找不到了老夫子,向农夫问路,农夫认得他是孔夫子的弟子,便拿这话来取笑他。”
林青木听他答得头头是道,忍不住呵呵直笑,林轩道:“娘,既然我说的是,那就该让我出去长长见识吧!”林青木应道:“去,去,是该多长些见识,否则就真变成个书**了。”当下抱他起来,放到车上。
沈玉蓉轻笑道:“路上多注意些。”林青木答应着,便驱车启程,林轩一路欢呼:“走了!走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辗转来到镇上,只见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不一会儿林青木找到买主,议价卖掉木柴,又把需要的物资购置停当,便即转头往回赶。
走到一处摊前,林青木道:“轩儿,爹给你买冰糖葫芦吃好不好?”林轩自是高兴不已。林青木问道:“老板,这冰糖葫芦怎么卖?”老板乐呵呵地道:“一文钱,客官。”
林青木付过钱取了一串冰糖葫芦过来,递给林轩,才赶了两步路。忽然一队人马呼啸而来,喧声阵阵,只见一行六人均是身穿铠甲铁衣,头戴盔帽,腰里挂着长刀,却是一队官兵。
带头一个手持铜锣,一面敲,一面大声喝道:“募兵文书到了!山东方十三叛乱! 募兵文书到了”后面一人手里握了一卷帛书,喧嚣声中一行人已去得远了。
街上顿时乱作了一团,人人都匆忙收拾东西离去,片刻间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林青木脸色登时大变,急忙驱车回转,向家奔去。
林轩好奇地问道:“爹,这些人是干嘛的?什么是叛乱?为什么人们听到叛乱就要逃跑?”
林青木心中惴惴不安,轻轻抚摸他头说道:“轩儿,不要怕,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叛乱就是有贼人作乱,想要**大宋,现在国家有了坏人,所以人们都会害怕。”林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不多时二人回到了家,林轩一见到沈玉蓉便兴高采烈地叫道:“娘,今天我见到了很多人,还有几个骑马的,真是奇怪!”林青木一见妻子更显惊慌,失色道:“来了,来了…”
沈玉蓉赶紧递过一杯茶水,道:“青木,别急,喝口水,慢慢说。”林青木道:“来了,祖上的遗训……祸乱来了……”
沈玉蓉登时惊得面无血色,断断续续说道:“你说的是真、真的?” 林青木道:“是、是真的,招兵文书都贴在城门口了!”说罢不由得长叹一声。
沈玉蓉眼眶登时湿润,垂下头道:“那,你是一定要去的了。”林青木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是祖上的遗训哪。玉蓉,苦了你了。”
沈玉蓉哽咽道:“你放心吧,便是没你在身边,我也会好好将轩儿养大成人的。”
翌日天蒙蒙亮,林轩还在睡梦之中,依稀听到娘亲说道: “你安心打仗,我和轩儿都等着你回来。”
林青木道:“我一定会回来的,玉蓉。北方一乱,咱们这里过不了多久也要乱了,你带上轩儿,往南方去避避,等战事停了再回来。”“唉,好,我现在只盼着轩儿快些长大。”“玉蓉,我这就走了…”
眨眼间天已亮了,林轩起了床四下找不到爹爹,便问道:“娘,爹今天这么早就进山砍柴去了吗?”
沈玉蓉眼圈通红,拿手揉了揉眼,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轩儿,你爹他、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林轩满腹疑问道:“很远的地方?那是哪里啊?爹去那里干什么?”
沈玉蓉眼中止不住流下泪来,慌忙拿衣袖拭去,不让泪水落下,拉他进了书房,说道:“轩儿,今天娘教你一首新诗,是唐人杜甫的《春望》,你跟我念: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林轩心中仍是疑惑不解,但看到娘亲眼眶甚红,言语与往日大不相同,隐隐感到有事发生,便不再多问,琅声念了下去:“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沈玉蓉不时从山下竹林里砍些竹子回来,劈成竹条编成竹筐、簸箕、斗笠等许多竹器,去集上换成银两过活,如此生活到也无虞。
这一日午后沈玉蓉去又去了集上,留林轩一人在家习读诗书。
坐不多时,屋外忽然传来阵阵喧闹,想是村中孩童在玩闹嬉戏。林轩毕竟是少年,手里捧着书,心中却不安分起来。
“老和尚,大秃子,背个葫芦打酒吃…”跟着一支歌谣从窗外飘入耳中,林轩登时好奇心,哪还有心思读书?扔下书本飞也似跑出门去了。
到了外面,望见五六个小孩围住一个光头和尚又跳又唱,那和尚粗短身材,生得肥头大耳、圆脸厚唇,身穿一件灰色宽大僧袍,项戴一串褐色念珠,肩上扛一根竹棍,棍上沉甸甸地挑着一只大葫芦,阵阵醇香味在他周身飘散开来。那和尚右手竟抓了一块儿熟鸡腿,边走边往嘴里塞。
几个孩童吵闹得急了,那和尚便佯装发怒,连连挥手吓唬,嘴里不住地喝道:“去、去、去!这帮小娃儿,忒也无礼!”脚下迈开大步向前行去。
那几个孩童真也顽皮极了,直追在他身后又唱起来:“老和尚,大秃子,背个葫芦打酒吃…”
林轩见到此番景象,心中自觉好笑极了,和尚乃是出家人,不可沾荤腥,亦不可饮酒,这道理娘亲早就教过自己,这和尚更该明了才是,为何却明知故犯呢?口里连道几声“怪了、怪了…”便也撒腿追那和尚去了。
眼见那和尚就在近前不紧不慢地行,林轩一路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竟半点不能近他的身,他心中暗叫怪异,又追了一会功夫,哪还有和尚的身影?那几个孩童也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再往前不远便是村外小河,他野心难收,索性奔到河岸,正要脱去衣物跳进去洗个痛快,忽然瞥见河中央露出个光头,正笑嘻嘻望向自己,心里恍然一怔,不是那和尚是谁!
林轩心中兀自惊讶不已,眼光落到岸上,一件灰色破烂僧袍胡乱堆在地上,那只大葫芦也端放在地,悠悠酒香在四周散逸开来。再看那和尚,懒洋洋地在身上胡乱**。
林轩心生一丝怯意,问道:“大和尚,你究竟是人是鬼?”那和尚扭过头来,呵呵笑道:“小娃,这光天化日的,你看我像是个鬼么?”
林轩听他这般说,一想大白天怎会有鬼?心里胆大了些,定了定神道:“那你一定是个假和尚了。”
那和尚擦一把脸,道:“哦?我怎么是个假和尚了?你给说说看。”林轩见他面相慈善,不恼也不怒,就直言道:“我娘跟我说过,这和尚啊,不能喝酒也不能吃肉,我看你又吃肉又喝酒,一定不是个真和尚。”
那和尚笑道:“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佛自在心中,又不在身上,和尚为何就吃不得肉、饮不得酒?”一句话说得林轩满脑疑惑,难不成和尚还有食肉与不食肉之分?
那和尚忽然问道:“小娃,你姓什名谁?是谁家的娃娃?”林轩看他不似有恶意,便如实答道:“我叫林轩,我爹名叫林青木,我家就在这河岸不远处。”
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又道:“小娃,我来问你,你可知道你家中藏有一柄古剑么?”
林轩奇道:“我家里是有一把古剑,你是如何知道的?”和尚笑道:“哈哈哈!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小娃,我再问你,那古剑身上所刻之字你可识得?”
林轩道:“我当然识得,剑身上一面刻了个‘李’字,另一面刻了‘天问’两个字,我却不懂是什么意思,我娘也不肯告诉我。”
和尚眼神骤然一亮,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天问剑的传人了。小娃,你可曾习武么?”
林轩摇头道:“不曾习武。我娘说男儿舞刀弄剑容易沾染是非,所以不许我习武。”和尚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如此倒不太妙。”
林轩见他兀自埋头深思,似是万般苦恼,也不知他是何意,问道:“大和尚,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这般苦恼?”
那和尚忽然抬起头来,捧一把水洗了脸,哈哈一笑,眼睛放出异样光彩,身下一动,人似利箭般破水而出,脚下轻点水面,眨眼间人已在岸上站定,下身只穿了一件灰色僧裙。
林轩正惊愕间,只见那和尚双掌抬至胸前,自上而下虚按到小腹,浑身腾起氤氲雾气,跟着一阵白烟消散,身上的水竟涓滴不剩,僧裙也是透干。
林轩瞧得张大了口,却哪里知道这和尚以绝顶内力使浑身水滴化作雾气散去?和尚胡乱披上衣衫,拉住他右臂,哈哈笑道:“小娃,我教你几句口诀,你仔细听着,要一句不落全记下来,明不明白?”
林轩正惊魂未定,被他一番话惊醒过来,心有余悸地道:“什么口诀?为什么要我记下来?”和尚道:“这个你先不要管,你只管牢牢记住我教你这几句话就好了。”
也不等林轩答应,拉住他盘膝坐下,开口就道:“你一句一句跟我念:手太阴肺十一穴,中府云门天府列。”
林轩伸手挠挠头,问道:“我娘教我许多诗词,从来没有这么拗口,这个是什么口诀啊?”他毕竟是个顽童,这两句话又苦涩难懂,他哪里有心思背下?
那和尚探手在他头顶重重一拍,道:“莫再废话,要不然我把你扔进河里去。赶快跟我念:手太阴肺十一穴,中府云门天府列。”林轩看他模样虽凶,却不像有恶意,想起他适才双脚轻点水面踏上岸来,觉出他非同凡人,便依他之言,随他念了起来,“手太阴肺十一穴,中府云门天府列。”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日渐偏西,林轩已记下整篇口诀,那和尚似是不太放心,又逼他重复说了两遍,才语重心长地道:“小娃,你能用短短两个时辰记下这段口诀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年我记这段口诀可是花了整整一天。”顿了顿又道,“这是无量神功的根基,至于那无量神功,日后有缘再来授你。口诀确实苦燥了些,不过其中道理以后你定能明白。”
林轩挠挠头道:“你说的无量神功又是什么?定然也是一样枯燥无比了。”那和尚又在他头顶拍了一下,说道:“小鬼,这无量神功是世间最上乘的功夫,乃是当年寒山寺一位高僧所创,今日传给了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造化。”
林轩不明就理,只是呆呆听着,听到这里才怔怔地道:“大和尚”,话刚说出又连忙改口道:“大、大师父,你为何要教我这口诀?”
那和尚依旧呵呵一笑,说道:“小娃,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抬眼望望天边,接道:“天色不早了,小娃,你该回去了,不然你爹娘会担心的。”
林轩点点头,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道:“大师父,你住在哪里啊?你告诉我住处,以后我也好找你玩。”
和尚伸手指向河对岸那座山,道:“我就住在那邙山山顶,不过明天也许就住往别处了。”
林轩跟他处了一个下午,眼见要分别竟有些不舍,说道:“那咱们说好了,这口诀我若是忘了,你还要教我。”那和尚呵呵笑道:“去吧小子,你我缘分未尽,日后自会再见。”
林轩听他这般说方才放了心,点点头转过身往回走去,走不多步又回过头去看那和尚,却只见一道人影似利箭般掠过水面,眨眼间已落在河对岸。
林轩脑里想起一事,高声喊道:“大师父,我该怎么称呼你?”只听得对岸传来一句:“老衲慧行和尚便是!”眼里便没有了和尚的影子。
林轩朝对岸山顶遥遥望了一会儿,一轮金日正爬过山头,缓缓向山下坠去,猛然醒悟天已将黑了,急忙扭头往回跑去了。
林轩每日都到河边寻找那和尚,却一连三日都不见他的踪影,心中渐渐焦急,直埋怨他不守信用。
到了第四日午后,林轩正在书房内念书,忽听得外面隐隐传来喧闹声,立刻搁下书,飞也似的跑出门去。
到了外面瞧见一群孩童正围住一人又蹦又叫,那人却不是和尚,而是一个瘦高道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但看那道人,长脸高鼻,小眼浅眉,头上挽着发髻,身穿一袭蓝色道袍。这道人走在路上口中念念有声,对几个孩童理也不理。
林轩瞧了片刻,转念一想,那和尚是个怪人,这个道士也如此奇怪,他们认识也说不定,不妨向他问一问。
当下打定主意,快步追上前问道:“请问道长,可识得一个胖大和尚?”
那道人应声转过身来,嘿嘿笑道:“我走南闯北数十载,识得的和尚少说也有三千,胖大和尚也要有八百。小娃,你说的是哪个和尚?”
林轩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大吃了一惊,心道这道士果真见多识广,竟识得这么多和尚,口中说道:“我问的那个和尚住在邙山顶上,他又吃肉又喝酒。”
那道人嘿嘿一笑,说道:“我识得的和尚虽多,但又吃肉又喝酒的却只有一个。小娃,你问他做什么?”
林轩听他说认识那慧行和尚,心中高兴万分,道:“前几天他教了我一套口诀,拗口得很,正想问问他,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道人挠挠头道:“兴许还在山上吧。”顿一顿接道,“口诀,定是那什么狗屁无量神功,一点都不好玩,小子,我教你一套更好玩的口诀如何?”
林轩心中惊异之极,纳闷道:“怎么又是口诀?”
那道人似是来了兴致,拉住他道:“小娃,我告诉你,学会这套口诀管教你像鱼虾一样潜水,你学也不学?”
林轩摇摇头道:“我打小就会游泳,像鱼虾一样潜水我还从没有听过。”
道人笑道:“你若当真想学,我自然可以教你,不过我这套口诀可比老和尚教你那口诀难学百倍,你需得日日诵读、勤加练习,否则决计学不会。小娃,你可愿意学么?”
林轩本是少年,又生性好强,抢道:“谁说我学不会了?愿意学!便是再难我也愿意学!”
那道人缓缓道:“好,好,小娃,我来告诉你,我这口诀叫做‘龟息之法’,乃是道派大师由庄周梦蝶的典故所创,既是通灵之术,又是一门深妙内功心法,你需得好好学了。”
林轩听得一阵头大,好奇道:“庄周梦蝶的故事我是知道的,但龟息之法却又是什么?”
道人说道:“所谓龟息之法,便是说习得此法之人可有乌龟之能,随心所欲潜于水下却不窒息而死,长者可达数个时辰。”
林轩惊声道:“啊?我娘说人长时间不吸气是会死的,道长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道人连连摇头道:“你现在心智未开,日后自然会明白。若要练习我这套心法,需得先忘了自己是一个人。”
林轩奇道:“忘了自己是一个人?”心知这道人言语稀奇古怪得很,对这一句着实是万般不解。道人点头道:“不错,生物皆有灵,你需知道万物如我,我如万物,如此方能物我两忘,此乃是道法自然之理。来,你且跟我念:气守丹田,双目垂帘。以眼观鼻,以鼻观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林轩虽不知何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他念了起来。
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林轩已能将口诀一字不差地背下来,那道人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记得倒是不慢,只是你需记得,这口诀要时时记诵,万不可松懈,日后你定能明白其中道理。”
林轩“哦”一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道长,我不识得那个大和尚,又不识得你,你们为什么要教我这些口诀呢?”
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子,我们有缘嘛,这个日后你自会明白的。”抬头看看天又道:“小娃,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林轩摇摇头道:“我娘说不可随便受人恩惠,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娘会责怪我的。”
“哈哈哈哈……”那道人大笑数声,说道:“小娃,日后若是有缘,再来告诉你不迟,你好生记得,往后莫做恶事便了。”
林轩道:“‘从善如流,嫉恶如仇’,这些话我娘日日对我讲,我记着呢!”
道人笑道:“哈哈哈!如此好得很。小娃,你快些回去吧,咱们有缘再见。”话音未落人已在数丈之外了。
林轩追了数步再不见他的身影,无奈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到了家里,把这事老老实实对娘亲讲了,沈玉蓉道:“轩儿,你要谨记,择良友而交,这些人行事怪异,日后不要再和他们来往了。”
林轩心想:“看大和尚跟瘦道士两个都不像是坏人,日后见到他们一定要问个清楚。”却不愿违逆她的意思,口中应了声“是”。
晚饭时分,沈玉蓉对林轩道:“轩儿,娘有一个打算,咱们过几天搬家到南方去。”
林轩吃惊道:“啊?娘,咱们为什么要搬家?”
沈玉蓉道:“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东方有坏人作乱,北方金人也对大宋虎视眈眈,只有到南方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啊。”
林轩打小在此生活,迄今还不曾远行,听说要往南搬迁,心中虽有不舍,却又心想到外面见识一番也是好的,便道:“常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路’,娘,我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咱们几时搬家?”沈玉蓉道:“我们这几日收拾收拾就走。”
林轩道:“那爹爹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沈玉蓉登时无言以对,眼圈渐渐红了。
林轩道:“娘,爹爹是打仗去了对不对?他是不是不会回来了?”沈玉蓉登时流下泪来,林轩安慰道:“娘,你不要担心,等我长大了一定把爹爹寻回来。”
沈玉蓉不曾想这些事未对他说过他竟全都知道,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泪水顺脸颊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