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中,西路军一行五百人各乘一骑,迂回至汴京西四五十里处,海无颜派出数名前哨先行前往东、南、北三面打探消息,其余人马向东徐徐推进。
行不过数里,忽有一名前哨折返回来,报告道:“往东约二里发现一队人马,约摸两三百人,敌友难辨。”
韩冲道:“应该是彭非那帮人。”
海无颜点头道:“大家小心行事,待我先上去看个究竟。”
林轩阻止道:“海大哥,你身为统领,理应与大伙儿共进退,打探之事让我去就好。”韩冲道:“我也同去。”
海无颜听他说得有理,有韩冲同去也好照应,便道:“林兄弟,你们万事小心。”
为防人猜疑,二人便下马步行。林轩道:“海大哥武功非凡,又有如此侠肝义胆,建隆铁盒交于他再合适不过,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冲道:“海无颜确非凡人,但你可知蓝教究竟是何底细?日后若是造了反谁能奈何得了?”
林轩心头一惊,他早年受过蓝教之恩,与海无颜、穆霜雪交情非浅,是以从未想过此节,想了想道:“我相信海大哥绝不会造反,但建隆铁盒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二人向东约二里路到了一片树林,林子方圆数里,二人定好计策,各自拾了一捆干柴扛在肩上,依着那哨兵所说,向林内走了不足半里,望见林中约有两三百人,均做寻常人打扮,各个一手握刀剑一手牵马,似是随时要待命而行。
二人背着干柴慢慢靠近,忽听一人叫道:“站住!你们是哪里来的?”想是那群人发现二人。又听一人接道:“不过是两个打柴的,石扬兄何必大惊小怪?”
另一个嗓音沙哑的道:“段魁兄,还是小心为上,万一是金人派来的细作可就不好了。”
那叫石扬的道:“封平兄所言不错,先把这两人抓起来,等彭公子回来再做决断。”
林轩与韩冲听到段魁、彭公子,不由对视一眼,彭公子不是彭非是谁?既然段魁与彭非在此,那眼前这帮人必是中原豪杰无疑了。
那封平叫道:“拦住那两个打柴的!”十几位好汉立时冲过来,将两人围住,刀剑齐刷刷直指而来。
两人索性丢了干柴,不等有人说话,林轩扬声道:“段魁兄,在下是林轩。”
段魁走到跟前,一见是他,面色渐显难堪,冲着群雄一摆手,道:“这位是姑苏的林轩林首领,大家撤了兵器吧!”
众人收了刀剑,封平道:“原来是林兄弟,不知你部现在何处?”林轩道:“我们已与蓝教的海无颜海公子合做一处,现有五百人马在向西二里处。”跟着便将如何冲破金人西面防线的计策说了。
众好汉听闻海无颜之名立时一阵**动,一人道:“不如我们也与海公子合做一处,如此也好多几分胜算。”群豪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封平道:“此事待彭公子回来再做定夺。”
林轩心想西路军若有这一路好汉加入,势必将如虎添翼,问道:“不知彭公子现在何处?”
封平道:“我家公子半个时辰前去打探消息了,这会儿应该回来了。”
石扬笑道:“段魁兄,你家楚公子与彭公子、海公子、郭艺并称江南四公子,现下大宋有难,彭公子与海公子都来出力,怎么不见你家楚公子?”
众人听到这打趣言语登时笑作一片。
段魁老脸一红,道:“我家公子正在召集天下豪杰,不日便到。”
群豪一阵唏嘘,石扬笑道:“但愿不日能与楚公子并肩杀敌。”
众人又笑了一阵,段魁沉着脸躲到一旁去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工夫,听得一人道:“彭公子回来了!”
只见一青衣少年乘马疾驰而来,左手执缰绳右手握剑,正是彭非,马背上横着一样事物。
待那马奔到近前方才看清,马背上竟是趴着一人。
待马止了步,彭非抓住那人后背,一把丢将下来,跟着翻身下了马,指着地上那人道:“此人是金人的哨兵,恰巧被我撞见,便顺手抓了来。”
林轩暗暗赞道:“这彭非竟将敌军前哨抓了来,端地神勇非凡。”
群豪早围过去,一人从马背上取下水囊,拔出塞子冲那人脸上浇去,其时天气严寒,那人着凉水一泼登时醒了,睁开眼望见这许多豪杰,兀自一阵惊愕,见到彭非,已有几分明了,面色惶恐道:“你、你是谁?你们又是谁?”
彭非“刷”地抽出剑来,直指那人咽喉,那剑虽然无尖,但通身散出寒芒,正是追星剑,直吓得那人魂飞魄散。
彭非冷声道:“我问,你答,倘若有半句假话,立时取了你的狗命。”那探子吓得哆哆嗦嗦,连连点头。
彭非道:“第一个问题,是谁派你来的?”
那探子战战兢兢道:“是、是粘罕元帅。”
彭非道:“第二个问题,你们有多少人马在汴京西驻防?”
那人道:“大约有两万人。”
彭非又道:“你眼下可有要紧消息回去复命?”
那人顿了一顿,彭非将剑尖递进数寸,直指他咽喉,那人登时慌了神,连声道:“小人确实有要紧消息,小人探知有四路义军前来护卫汴京,当下有一路便是诸位大侠。一路约有两万人,都是蓝教教众,两日后便可抵达,还有一路约两万人马,由临安彭**率领,三日后抵达,另一路约一万人由龙刀门楚飞花率领,五日后抵达。”
众人方知段魁说楚公子正在召集天下豪杰并非虚言。
彭非点点头,追星剑倏地往那人颈中一抹,那人面上尚带惊恐神色,脑袋忽然软软垂落,片刻间倒地气绝。
石扬赞道:“杀得好!若教他带讯息回去,我们便失了先手。”彭非以剑指天,高喊道:“斩杀金狗!还我大宋河山!”
群雄顿时激起万丈豪情,纷纷呐喊响应,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云霄。
过了半晌喊杀声方才止歇。封平指着林轩与韩冲二人道:“公子,这两人自称是海无颜一伙的,现有大队人马在西面不远处。”
彭非看一看两人,眉头微微一皱,道:“海无颜是否已打败了那个金人?”
韩冲道:“正是,海公子已与群豪定下声东击西之计,便是在巳、午交替之时突袭西路金兵。”
众人得知海无颜击败金人陆川,且率大队人马前来勤王,不禁有所异动。
彭非道:“哦?不知海无颜如何声东击西?”
林轩便将昨夜所定计策说了,接道:“现在我们双方人马俱都甚少,若各自为战正好如了金人的意,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合而为一方是正途。”
彭非乃是深明大义之人,听他这般说,心中已有计较,点头笑道:“不错,哈哈,我们原是一帮敢死之士,如今多一些人相陪又有何妨?”
林轩与韩冲见状分外欣喜,折身回去告知海无颜。海无颜大喜过望,当即率群雄东进,与彭非一干人汇合。
两人见了面,抱拳行过礼,海无颜道:“彭兄一副铮铮铁骨,着实令人敬仰。”
彭非道:“海兄武功卓绝,也教人好生佩服。”
寒暄已毕,群雄稍作整顿,以海无颜与彭非为首,一齐向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