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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武翼郎赤胆忠心

小说:刀剑侠隐 作者:公子无颜字数:4329更新时间:2018-10-13 19:24:32

到了黄河岸边已是黄昏时候,金兵早已渡河而去,放眼望去,不见一艘船只,只见一块块碎木漂浮水面,有的似是桅杆,有的似是甲板,众人都是一惊,原来河里所有大小船只尽都被人摧毁,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此处河面甚宽,想要游河又十分困难。

正踌躇时,忽见东面不远处立了一人,身躯魁梧,身穿盔甲头戴盔帽,左手负在背后,右手竖握一杆长枪,显是一个士兵。那人立在岸边举目向北遥望,一动也不动好似一尊石雕。

众人见那人如此模样均感好奇,林轩走上前问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只见他约摸二十来岁年纪,生得肩宽臂长,广额淡眉,圆眼睛,尖鼻梁,一张四方脸分外俊朗,略显重颐,颔下蓄有短须,沧桑中难掩一股逼人英气,他朝众人望了一望,悠悠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又转头过去。

林轩又问道:“不知将军为何只身一人在此?”那人又长叹一声,仍不回话。

一人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岳飞岳将军?”说话人是那赵萍,众人正感疑惑,却见赵萍走上前,又道:“敢问可是岳飞岳将军?”

那人转过身来望着赵萍,半晌,忽然惊叫道:“你是、玲珑郡主?”众人闻言无不惊异莫名,一齐将目光投向赵萍。

赵萍使劲点点头,道:“我与岳将军曾在鲁国公府见过。”脸上绽出一丝笑容,眼角却流出两行清泪。众人方知赵萍竟是玲珑郡主,各个都惊讶万分。

那人刹那间眼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声铿锵道:“下臣护国不力,请郡主治罪!”

原来这人正是武翼郎岳飞,他奉河北兵马副元帅宗泽之命在此阻击金兵,而今皇帝已被金人俘虏渡过黄河,朝中皇室一族尽在彼岸,他苦苦等候各路援军,却迟迟不见一人来援,眼看宋室倾覆在即,他深感痛心疾首,却又有心无力,只得终日在此遥望。

赵萍走上前来搀他,劝慰道:“岳将军,使不得,此事与你无干,要怪只怪金人泯灭人性,害得我大宋国破家亡。”话未说完,泪水已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

岳飞叹道:“天不佑我大宋啊!金狗欺我宋室无人,竟怂恿张邦昌那狗贼做了伪皇帝,若非朝中几位庸臣一意阻拦,我一定替宗元帅手刃了张邦昌那狗贼。”

赵萍点头道:“是啊,岳将军一片赤胆忠心,奈何天不佑大宋啊!”

韩冲欲要劝她莫再伤心,但又念及她乃是郡主身份,便住了口。

待赵萍平复下来,岳飞道:“郡主何以会在此处?”

赵萍道:“父王一心逼我和亲,我一气之下逃了出来,到了安徽已是身无分文,后来被出尘剑派收留,原以为那掌门赵然是位正人君子,谁知竟是个衣冠禽兽。”指着林轩与韩冲二人接道,“多亏这两位公子相助,我才得以逃出魔掌。听说汴京陷入金人之手,我便同这些义军一道北上,谁知、谁知……”说到这里语声又变哽咽,再说不下去。

岳飞朝林轩两人恭恭敬敬抱拳行了个礼,道:“多谢两位搭救郡主。”韩冲道:“岳将军不必这般客气。”

林轩道:“赵姑娘。”话才出口便觉不妥,立时改口道:“郡主。”

赵萍打断他道:“我已不是什么郡主了,你叫我赵萍就好。”

林轩道:“请恕在下失礼了,那《出尘剑法》是否真是赵姑娘偷的?”

赵萍摇摇头道:“赵然向来将《出尘剑法》视若身家性命,一直带在身上,我又哪里偷得去?”

林轩不解道:“那为何赵然会认定是你偷去的?”

岳飞道:“阁下此言是何意?郡主身份何等尊贵,岂会行偷盗之事?”

赵萍思索片刻,说道:“实不相瞒,我知道秘笈是何人所盗。她是一个奇女子,她身轻如燕,来去如风,那晚多亏她相助,我才能逃出出尘剑派。”

林轩心中一个激灵:“莫非那个她是云裳?”问道:“她是不是留下了‘一叶飘零’四个字?”

赵萍大为惊讶,道:“你怎地知道她留下了这四个字?”林轩与韩冲对视一眼,确定那人便是云裳无疑。

再度得知云裳消息,林轩喜不自胜,道:“她是我的一个故友,赵姑娘可知她去向了何处?”

赵萍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们一道离开出尘剑派,分手后她孤身一人向北去了。”

林轩心知云裳向来来去如风,想要找她实在比登天还难,寻思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赵萍道:“岳将军,我们要渡河去相州找九哥,你可有相州的消息?”

岳飞道:“回郡主,相州一带有我方探哨,每日日落十分便会传来消息,眼下时尘已到,想必很快会有消息。”

正说话间,隐隐约约望见一只小舟朝这边驶过来,不消片刻工夫,小舟已到近前,舟上一人作农夫打扮,岳飞道:“郡主,探哨到了!”

小舟靠了岸,那人径直走到岳飞跟前,正要说话,岳飞面朝赵萍,道:“这位是玲珑郡主,先来拜过郡主再行说话。”

那人吃了一惊,跪下行礼,道:“小人**,拜见郡主。”

赵萍走上前去亲自扶他起来,道:“你是大宋的勇士,不必多礼,可有相州的消息?”

那**诚惶诚恐道:“小人多谢郡主。九王爷正在招募壮士,说要攻入金营,营救皇上和太上皇。”

赵萍惊道:“九哥此举岂不是要投鼠忌器?万一金人对皇上不利,那该如何是好?”

岳飞道:“郡主只管放心,金贼包藏祸心,一来要挟持皇上对朝廷发号施令,二来我天朝威严尚存,金贼又岂敢对大宋天子不敬?”

赵萍听他所言有理,便放下心来,问道:“相州还有多少人马?”

**道:“守城将士不足千人,在九王爷号召之下,城中老少又有四五百人自愿做了民兵。”

岳飞叹道:“九王爷此举虽热顺应天命,奈何缺兵少粮,恐怕大事难成啊。”

海无颜道:“岳将军不必气馁,我们这一支义军后方还有数万人,大可与金贼一战。”

岳飞得知义军人马众多,登时转忧为喜,道:“好啊!好啊!兴复我大宋有望了!”

韩冲道:“这么多人马需得渡河,可是船只为何都被人毁了?”

岳飞同是纳闷,道:“也不知是何缘故,这两日金人忽然将河中大小船只都一一焚毁,这木屑木灰都是从上游来的。”

林轩道:“金人为何有此异动?莫非是打算撤军了么?”

海无颜点头道:“为防金人别有动向,渡河之事宜早不宜迟。”

赵萍道:“但一时间哪里能寻来船只?”

岳飞道:“回郡主,这也不难,我命部下连夜打造几只木筏,明早大伙儿便可先行渡河。”众人俱都道好。

当下,岳飞请众人至军营落脚歇息,又吩咐人连夜伐木赶制木筏。

次日用罢早饭,众人到了黄河岸边,数十只木筏已在河岸准备就绪。

岳飞安排众人上了木筏,又着副将送马匹过来,然后编排其余将士随后跟上。

岳飞与赵萍、林轩几人同乘一只木筏,岳飞撑篙前行,划了一阵,道:“这些木筏每只可载七八人,要渡众将士及马匹过河非得大船不可,我已命人快马加鞭接着打造船只,不消几日便可造成。”

赵萍道:“真是辛苦岳将军了。”

岳飞道:“郡主哪里话,下臣义不容辞,倘若能光复大宋,下臣再苦十倍也在所不辞。”

说话间木筏靠了岸,一行人上了岸来,已有士兵将几匹马牵上了岸,岳飞吩咐副将整理队伍,引赵萍与林轩几人率先朝相州进发。

几人一路急行,不曾遭遇金兵。到了相州城下,见到地上有许多断箭碎木、残甲裂帛,想是城中与金人经历不少恶战。

守城将士喝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岳飞应道:“玲珑郡主与武翼郎岳飞在此,速去报于九王爷。”那人闻言忙不迭去了。

过了片时,只见十余人簇着一人登上城头,中间那人衣着光鲜、仪态威严,不过二十岁年纪,想是康王赵构。

一群人朝下面望了望,康王身边一人高声道:“下面是何处人马?”

岳飞跪将下来,朝城头上叩首行了君臣之礼,道:“下臣武翼郎岳飞,拜见九王爷殿下。”

不等康王说话,身边一人道:“岳飞?你属何人帐下?”

岳飞识得说话那人是康王贴身护卫赵昂,答道:“回赵大人,下臣乃是河北兵马副元帅宗泽宗将军帐下。”

赵昂又道:“你不在汴京驻守,为何却到了此处?莫不是金人派来的细作?”旁边随即有人出声附和。

原来岳飞年纪甚轻,资历尚浅,康王诸人并不认得他。

几人不料竟遭此一问,岳飞更觉愤怒,拂袖站起身来,道:“赵昂赵大人,你即便不认得我岳飞,也应当认得站在我身旁这位乃是玲珑郡主。”

赵萍道:“九哥,你果真是忘了我么?”康王神色一变,道:“你是、萍妹?”

赵萍连连点头,道:“是我啊九哥!”

康王乍见赵萍又惊又喜,几乎流下泪来,忙命左右道:“速速打开城门!”

守卫应声开了城门,一群人簇着康王到了城门口,赵昂挡在康王身前,指着林轩几人问道:“岳飞,这几位是什么人?”

岳飞道:“这几位是义军首领,昨日还曾与金兵恶战。”示意林轩几人下拜行礼,却被康王拦住道:“诸位英雄不必多礼,如今形势险恶,还要仰仗诸位多为朝廷出力。”

海无颜道:“王爷言重了,我等义不容辞。”

康王与玲珑郡主许多时日不曾相见,正想遣散众人与她好生叙叙旧,却被岳飞抢问道:“王爷,下臣听闻王爷正在招募义军,不知王爷打算何时起兵?”

康王愣了一愣,还未说话,身旁一人道:“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与金兵相抗,无异于以**击石,岳将军,王爷身系我大宋之命脉,不容有丝毫闪失。”

岳飞识得此人乃是相州刺史翟青,道:“翟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那翟青道:“我以为,眼下第一要务,是护送康王南渡黄河,然后再谋他图。”

岳飞乍闻南渡黄河之言,不由吃了一惊,道:“金兵数次攻打相州,皆无功而返,足见相州坚不可摧,王爷何不以相州为营,招募天下义士,而后伺机出兵救出皇上?”

康王面色凝重,仍旧不说话。另一人接道:“岳将军有此雄心壮志真乃是大宋之福,可如今敌我兵力悬殊,皇上又身在敌营,贸然出兵恐非良策。”

岳飞识得那人乃是观文殿学士王云,他听得此言,一颗心已凉了半截,对康王道:“王爷,鏖战数月,金兵损耗必然不小,日前金贼撤走汴京东、西两线守军,又焚毁大小船只,此乃是撤军的前兆。王爷,下臣以为,痛击金贼时机已到,请王爷定夺!”

康王愣怔半晌,叹口道:“岳将军,非是我不想发兵讨贼,实在是因为兵少将寡,一旦战不能胜,势必导致生民涂炭,皇兄与父皇皆是仁爱之人,宁肯身陷囹圄,也不忍百姓遭此大难。”

王云接道:“岳将军,王爷宅心仁厚,你又何必再挑事端?”

岳飞与林轩诸人此时方知,康王招募义军并非有意向金兵宣战,而是为求自保,登时各个都泄了气。

韩冲胸中一口恶气难咽,冷哼一声道:“即使不能战也该死守,弃城渡河,岂不等于将相州也拱手让给金人么?”

康王面色渐显难堪,赵昂喝道:“你好生大胆!王爷以天下百姓为重,一片苦心岂是你能懂的?”

韩冲讪讪笑不说话,岳飞失望已极,摇一摇头不再言语。

说话间一骑人马从南面直奔过来,却是岳飞麾下一名传令官,下马报说:“将军,众义军与将士们皆已登岸,明日午时前便可顺利抵达。”

岳飞尚未回话,那王云已道:“岳将军,待你部人马到达,稍作整顿,后天便护送王爷渡河。”

岳飞料知康王周遭群臣尽是惧战之人,康王既是心意已决,便难再更改,当下无心再作分辩,缓缓道了声“是。”

  公子无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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