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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惊空遏云生烟尘

小说:刀剑侠隐 作者:公子无颜字数:3638更新时间:2018-10-16 18:27:53

众人一路马不停蹄,朝相州方向行进。

到了相州地界,大伙儿才始松了口气,高空中忽地传来一声唳鸣,乍一听直叫人毛骨悚然,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偌大雄鹰不住在头顶盘旋,转了数匝,又是一声长鸣,倏忽朝西北方飞去。

天下雄鹰虽多,但这般大的却是少见,林轩早年曾在临安城外见过一只,此时再次见到实感意外,他心中骤觉惴惴不安。

又行不多时,望见道旁有一座茶棚,再看看已是晌午时分,赵昂道:“王爷,已行了一个多时辰,此刻正是人困马乏,请王爷、郡主用些茶水,歇息歇息。”康王正有此意,便点头应允。

林轩心中甚是忐忑,唯恐那五百金兵眨眼便至,说道:“王爷,恐怕此刻并非歇息之时,适才那只苍鹰似是金人探哨,还是赶路要紧。”

赵昂皱眉道:“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竟有人能驯服苍鹰?”

张奉道:“赵大人有所不知,天下珍禽异兽任你再凶猛,也无一不可被人豢养,区区一只苍鹰不足为奇。”群雄之中有见识的都出言附和。

海无颜道:“不错,金人马快,九王爷,为防不测,还是进了相州城再作歇息。”

群雄七嘴八舌一说,康王心已然乱了,下令道:“继续赶路!”

又行了约摸一炷香工夫,后面忽然有人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道烟尘自西北方急速飘来,正惊诧间,一声长鸣蓦然从上方传来,赫然便是那只雄鹰,有人高声叫道:“金兵来了!金兵来了!”

大伙登时明白过来,那道烟尘当是被金兵人马所扬起,立时策马狂奔起来。

海无颜道:“王爷,金人来势太快,相州是去不得了,不如改道向东南。”

康王心下害怕半路被金人截住,只得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便下令转向东南。

康王在前,群雄在后,一刻不敢怠慢,一路催马急奔,西北方那道烟尘远远跟在后头。

赵昂恨声道:“倘若相州兵马在侧,岂容金贼这般欺辱?”

不过半个时辰,那道烟尘渐已由远及近,只见五骑人马快若旋风疾驰而来,距此已不足一箭之地。

赵昂回头望了一望,道:“王爷、大伙且慢,他们不过区区五个人,何须惧他?”

众人见果然如此,便止了步,座下马俱都疲累已极,好容易得以停步歇息,都立在地上大喘粗气。

赵昂从马背上取下两只水囊递给康王、郡主二人,道:“王爷、郡主,不必惊慌,来的只有五个人,且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

奔行良久,康王早已口中干涩,点点头,接过水囊仰脖慢饮。

那五人眨眼奔到近前,只见为首一人方脸颊,鹰嘴鼻,右耳挂了一枚银环,手中握着一柄折扇,左右是乌力罕、桑木兰与公孙志三个。

林轩心中惊道:“是他!”原来他曾与这人见过两面,初次是在临安城外离散亭中,第二次却是不几日前在秦淮河上,又想起乌力罕三人唤他“七爷”,莫非他便是阿骨打第七子乌烈?想到这里登时吃了一惊,再看走在最后那人赫然便是陆川,不由得又是一惊。

群雄乍又见到陆川,各个都是又惊又骇。

那五人见众人停了下来,也一齐止了步,那桑木兰指着众人笑道:“七王爷,瞧见了么,这便是丧家之犬。”

那鹰嘴鼻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了一摇,点头笑道:“不错,正所谓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狼奔豕突、群魔乱舞,好一派壮观景象!”他一连用了四个成语,自觉谈吐非凡,心中甚是得意,折扇轻摇,笑容满面。

桑木兰击掌赞道:“七王爷妙语连珠,端地是学识渊博,料来**中的文豪大家也不过如此。”

乌力罕也道:“七王爷此话妙极,某些人自称儒士,却只会说‘丧家之犬’这等粗俗话,与王爷真乃是天人之别。”他这话一半是夸赞那鹰嘴鼻,一半却是折损桑木兰,那鹰嘴鼻听得两人这番话更是喜不自胜,哈哈笑将起来。

原来这鹰嘴鼻正是大金国第七王子完颜乌烈,金国伐宋至今,其兄长宗望、宗翰二人攻城掠地、屡建大功,他却寸功未立,心中多有不甘,因此特向阿骨打**,与亲信深入大宋腹地,走访各处城池,借机刺探宋军驻防,前几日忽得撤退命令,他赶回营中,正逢宗翰派人要捉康王赵构,便毛遂自荐,整率五百人马前来相州,要捉拿康王立功,半途探知康王已向南逃遁,于是放出雄鹰打探情况,甫一得到消息便顺道追来。

陆川双腿一夹胯下马,那马会意走到前面,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群雄所乘骏马不自禁各个退了一步,大伙见金人所乘马匹均是体型又高又大、彪悍异常,想来无一不是千挑万选来的良驹,自然快过自家坐骑。

陆川轻按马背飞身掠起,在马前飘飘然落下,扬声问道:“海无颜海兄可在此处?”

海无颜应声道:“海某在此,陆川兄有何见教?”说着纵马越众而出,一按马背洒然下了马来,与陆川迎面对立。

桑木兰朝陆川嘿然一笑,道:“陆川兄,我说能引你找到仇人,当没骗你吧?”

群雄方知陆川竟是被这伙人引到此处,当**与海无颜对决,受伤定然不轻,但短短数日间便已恢复如常,着实令人叹服。

陆川不置可否,道:“此乃我与海兄之间的私事,其他人不得干涉。”语声甚是果决,不容质疑。

乌烈面上虽然不悦,但却不好发作,折扇一合,也不说话。乌力罕道:“陆川兄,你乃是我大金国第一勇士,一定要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万不可令大金国丢了脸。”

陆川不搭话,冷冷看了他一眼,乌力罕好似遇着一道闪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陆川道:“当日与海兄切磋,实乃平生一大快事。七年前我开始修习逍遥九式,第五年已练至第七式,不知何故此后再难寸进,时日渐久我竟有些浮躁,索性搁置不再练习,两年间我遍历大金国,向各门各派、前辈宗师一一挑战,借此寻求突破。孰料两年过去,我那逍遥九式未能有丝毫精进,却赢得‘金国第一勇士’这一虚名。”

众人听他说逍遥九式练至第七式便已难逢敌手,都甚觉诧异,逍遥九式厉害如斯,倘若练成第九式岂非鬼神难敌?

乌力罕插口道:“你这‘虚名’二字倒是货真价实,你若向公孙先生也讨教上几招,管叫你变作大金国第二勇士。”言下之意是说其武功较公孙志还要逊上几分。

陆川转过头来,面带喜色道:“早已听闻公孙先生大名,一直无缘拜会,待我与海兄事了,还望赐教一二。”

公孙志似笑非笑道:“好说好说。”

乌烈闻言脸色大变,拿眼瞪向陆川,谁知他丝毫不作理会,径自转过头去,乌烈又瞪向乌力罕,乌力罕不料陆川竟开口向公孙志约战,顿知失语,陆川这话既已说出口,公孙志碍于面子只得应下,如此一来岂不乱了自家阵脚?

群雄先前遭陆川拦路,只道他是金兵一伙的,谁知他此刻竟向自家人挑战,均想这人若非头脑异于常人,便是一个绝顶大武痴。

陆川似是一无所觉,接道:“与海兄一战,令在下收益良多,对逍遥九式平增许多明悟,第八式已隐隐窥得门径。在下苦觅海兄多时,此番终于寻见,还请海兄再指点一二。”

众人方才明白他这一路追来并非为抓康王,竟是为再度向海无颜挑战,以求逍遥九式再做突破,桑木兰三人定然知道他先前曾与海无颜交手,因此故意向其透露海无颜所在,二人一旦交手,便等同于少了一个强敌,捉拿康王自然多一份胜算,大伙想通此节,都忍不住暗骂乌烈几人阴险。

海无颜慨然应道:“能与陆川兄切磋武艺,实乃人生一大快事!”他本是江湖中人,向来意气为先,既有人出言挑战,岂有不应之理?群雄皆明白此理,是以虽然俱都知晓其中利害,却也无人劝阻。

赵昂低声道:“王爷,这些人果然都是些草莽之辈,这般下去恐怕会误了大事。”

康王闻言心生不安,皱眉道:“这五人莫非在使缓兵之计?”

林轩听得清楚,对赵昂甚无好感,道:“王爷不必担心,想来海大哥自有主张,万不会令王爷有任何差池。”

康王颔首不语,赵昂也不好再说,便悻悻住了口。

陆川道:“海兄肯不吝赐教,在下不胜感激。”

海无颜环顾四周,道:“只是此间人多口杂,掣肘甚多,恐难以尽兴。”

陆川道:“这也不难,这些俗事我正不愿理会,你我二人便离开此处,另寻一处安静所在好好切磋一番。”

海无颜点头道:“如此甚好。”两人相视哈哈一笑,一齐跨上马背,如若无人般向西南去了。

乌烈几个纷纷变了脸色,他几人本想利用陆川拦住康王一行,待大军赶到便可一举擒获,却不料陆川说走就走,但又无法阻止,各个又急又恨。

群雄窃窃私语,欲要趁机一拥而上,乱刀乱剑砍了余下几人,林轩却识得公孙志厉害,道:“眼下第一要务是保护王爷周全,余下四人已不足为患,我们还是抓紧赶路为好。”

康王立时点头应允,赵昂便下令众义士继续向东南行进。

眼看走了康王一行人,乌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是难看,咬牙切齿道:“公孙先生、桑木兰、乌力罕,你们三个替我把那赵构抓回来!”

桑木兰与乌力罕二人面面相觑,初时都想要捉拿康王立功,但此刻敌众我寡,动起手来绝难讨到好处,是以谁都不敢移步,二人看看公孙志。

那公孙志面色冷静如常,略一思量,道:“王爷,南朝虽然朝廷昏弱,但江湖中不乏奇人异士,况且对方人数十倍于我,一旦混战起来恐怕难以顾及王爷。”

桑木兰连连点头道是,接道:“公孙先生所言极是,那海无颜竟能打败我大金国第一勇士,可见宋朝并非全是无能之辈,还是谨慎为好,等大军到了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乌烈听他二人所说均是有理,哪里还敢上前追击?只得忿忿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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