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都吃了一惊,那人也是吃惊不小,望见众人吓得哆嗦起来,只见他是衙役打扮,手中握有铁尺,显是奉命前来捉拿云裳的捕快之一。
林轩惊道:“他们此时出手,定是那江浙二捕到了!”
话音未落,便闻得一连串脚步声响,一行人顺楼梯冲将上来,都是捕快的行头,有的手执朴刀,有的手握铁尺,当先一人叫道:“一叶飘零便在此处,她还有六个帮手。”二十余号人鱼贯而至,顷刻间将众人围住。
一个领头模样的随后踏上楼来,这人着一身皂衣,左手握一柄长剑,眉如尖刀,模样十分冷峻,一双丹凤眼精光闪闪,扫视诸人一眼,目光停在云裳身上,问道:“你便是一叶飘零么?”
云裳冷声说道:“不错,正是我。”
那人点点头接道:“久闻一叶飘零大名,却不曾想到原来竟是位女子,实在教人敬服。”
云裳心知此人言辞虽然和善,心中必然不怀好意,哼了一声,道:“你又是谁?”
那人道:“在下郭宏,区区贱名,不足姑娘挂怀。”
林轩心中一震,此人便是江浙二捕之一的郭宏,也不知另一个叫叶枫的现在何处。他四下扫视一眼,其余二十余人均是清一色捕快装扮,料知那叶枫不在此间,想起凤离天从窗外抓来的捕快,心中骤然一紧:“叶枫定然守在外围,这凤来酒肆已被官兵包围了!”
云裳冷笑一声,说道:“江浙二捕么?何不请叶枫也一起出来喝几杯酒?”
郭宏哈哈一笑,道:“叶枫在外面等着姑娘呢,今日正是要请姑娘回去喝酒,不知是否肯赏脸?”
云裳道:“我从来不与官府中人同流合污,在这凤来酒肆喝上几杯么,倒是勉强可以考虑,跟你回去喝么,请恕本姑娘不能奉陪。”
郭宏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拒绝,也不着恼,说道:“既然如此,只有请姑娘走上一趟了。”二十余名衙役闻声一齐围上前。
林轩四人眼见难免一场恶斗,正要伺机动手,凤离天忽然说道:“你们这些个鼠辈,识相的给老夫滚远些,休要打扰了老夫谈正事。”
他话音虽不甚大,却自含一股威严,那群衙役登时一愣,竟不敢再踏上前来。
郭宏将他打量一番,问道:“你是何人?官府办案,不相干的人速速回避。”
凤离天正眼也不瞧这帮人,说道:“老夫与这丫头有正事要谈,你们都给我滚远些。”
郭宏不知他究竟是谁,但看他模样凶恶,定是不大好相与,心想:“一叶飘零一向独来独往,何时多了几个帮手?”朝云裳道:“这几个果然是你的帮手么?”
云裳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郭宏与叶枫二人成名已有数年,在江南一带办案无数,从未失手,此番奉命捉拿一叶飘零,自是早已做足了准备,他料知云裳绝无帮手,这几个人与她一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说道:“好得很,今日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郭宏言罢,“唰”地抽出剑来,其余人见状又围上前,铁尺、朴刀眼见便要招呼过来。
凤离天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忽地跃起,一手握成蛇头,一手捏作鹤爪,忽而双手互换,忽点忽抓,“砰砰砰”眨眼间已打倒五六人,他出手迅急,且招式怪异,教人防不胜防,一帮衙役无甚武功,如何招架得住?一时间都愣在那里,不敢上前。
郭宏脸色陡变,说道:“大胆狂徒,竟敢滋扰官府办案!”右腕一抖,捏了一记剑招刺将过去。
凤离天微一皱眉,道:“出尘剑法?”右手成爪,抓他剑身。
林轩听他说出“出尘剑法”四字,已不觉诧异,郭典师从江南子,想必是从江南子处学得出尘剑法,而后创立玉剑门,只是那郭典出手套路却全无出尘剑法的影子。
其余十几名捕快向云裳攻去,不待林轩出手,却已被凤行川截住,凤行川的蛇鹤神功功夫比凤离天低了不少,但一帮捕快仍是无一敌手,顷刻间已有三人受伤倒地。
云裳不愿欠人恩惠,银蛇鞭从袖口吐出,缠住一名捕快手臂,运力一拉,竟将那人摔倒在地,她收回银蛇鞭,又向另一个招呼过去,说道:“凤行川,这是我的事,不劳你动手。”
林轩四人也纷纷动手,拦住那帮捕快呼呼喝喝打了起来。
凤行川口中说道:“云姑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右手抓在一人头顶,左手成鹤爪,“哧”地往他颈窝一抓,那人登时瘫倒在地,颈中流出两股血来,眼见不活了。
云裳看得心悸,她虽为盗已久,但素来不曾伤人,更遑论取人性命,说道:“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你又何需杀人?”
凤行川不以为然道:“倘若留下这些人的性命,难免他日又来加害于你,还是一个个杀了干脆。”
云裳心知依着他的性子,这一帮衙役势难活命,说道:“你走吧,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凤行川道:“云姑娘,敌人人多势众,咱们先脱困再说。”出手如电,眨眼再杀一人。
郭宏与凤离天斗了不足十招,便觉难以招架,再看那帮捕快站着的已只余寥寥几人,不觉暗自着急,忖道:“这老头儿不像中原人士,武功招式恁地精奇,再加上她这几个帮手,要捉拿一叶飘零恐怕是痴人说梦。”想到这里,朝楼下叫道:“花兄,请助小弟一臂之力!”
林轩、云裳五人与凤离天两个一众人正感惊讶,楼梯上忽然传来“咚咚咚”一连串响,接着三人先后踏上楼来,这三人一个身段魁梧,高头大耳,手大脚长,一个魁梧身材,方脸小眼,厚唇浓须,一个秀才模样,长相俊秀,衣着儒雅,手中握了一把纸扇。
高个子瞧见众人,当先道:“他奶奶的,大爷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小**做了这么多惊天大案。”说着转头四下一瞅,眼光停在云裳身上,忽地张大了嘴,诧异道:“便是你么?”
云裳略略一惊,应道:“是我又怎样?”
高个子吸了一口凉气,又是凝眉又是摇头,说道:“莫不是在吹牛吧?凭你也有这般大的能耐?”话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之意。
方脸汉子也瞪大了双眼看着她,这人眼睛本来较小,这么一瞪显得十分滑稽。
凤离天不识得这几人,但听适才这三人走路声响,便知三人无一等闲之辈,问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高个子抱了个拳,粗声道:“俺是‘霹雳手’牛不吹。”方脸汉子道:“在下‘旋风腿’范不痴。”
秀才见到云裳,慌忙整了整衣衫头发,眉眼带笑道:“小生‘醉书生’花不香,见过姑娘。”右手折扇横放胸前,左手背在身后,工工正正弯腰作了个揖。
众人无不瞧得一呆,云裳脱口道:“京城三怪!”心里打了个突:“这三人怎会在此?难道他们与江浙二捕是一伙的?”
花不香目不转睛盯着云裳,轻轻摇晃手中折扇,旁若无人般吟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姑娘天资绰约,真乃是仙子降世,令小生一见倾心。”
凤行川怒哼一声,道:“你这厮油嘴滑舌,八成是不怀好意。”斜跨一步拦在云裳身前。
花不香正说得兴起,不想被人打断,折扇一合,登时不悦道:“我与这位仙子正聊得投机,你是哪里来的粗人?何故要来打扰?”
他自打上楼来便是自说自话,云裳一句话也未答,他却说两人聊得投机,让人听来既觉好气又觉好笑。
凤行川最见不得旁人对云裳无礼,怒道:“某些人虽然衣冠楚楚,却是恬不知耻,未必胜得过大爷我这个粗人。”
花不香闻言勃然大怒,脸上青筋凸起,右手一抬,折扇便要向凤行川身上点去,想到云裳在此,忽又收回手来,讪讪笑道:“仙子,请恕小生冒昧,敢问仙子芳名?”
凤行川哂然一笑,也不正眼看他,说道:“云姑娘,有人这是癞**想吃天鹅肉呢!”
这两人初次见面,连姓名都不曾通报,竟互相斗起嘴来,云裳忍不住掩口偷笑。
凤行川再三挑衅,花不香已是怒不可遏,看见云裳暗笑,以为是取笑于他,更是怒火攻心,喝道:“找死!”折扇一挥,向凤行川肩头招呼过去。
凤行川有意逼他出手,好在云裳面前挣个面子,说道:“来得好!”左臂柔若长蛇,左手则捏作鹤爪,贴着折扇,向他手肘抓去。
花不香不曾识得蛇鹤神功,见他招式怪异,微微一惊,道:“这是什么武功?”抽回折扇,向下拍他手腕。
凤行川讥诮道:“这是专门抓瘌**的武功。”跨前一步,左手一翻,抓他折扇,右手则化作蛇首,点他左肩。
蛇鹤神功以自家内功为根基,讲求四肢柔转自如,双手蛇、鹤双形互化,对敌时千变万化,教对手防不胜防。
凤行川自幼娇惯,习武之时往往偷懒耍滑,不肯用心,凤离天又只这一个爱子,对其宠溺有加,不舍得责骂,因此这凤行川一向任性,武功造诣却实是平常。
两人交手不过数合,花不香已看出端倪,知他武功花俏有余,内功却差得远,轻笑道:“你这武功招式像蛇行又像鹤抓,敢情阁下并非粗人,而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