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会上谈廉政 会下依旧贪

23.会上谈廉政 会下依旧贪

洪武二年，停了一年的城墙二期工程重新开工。工程就是从西边的三山门位置开始向北拓宽旧城，直至扬子江边开筑新城。一开始，朱元璋还有点拿不定主意，最初他倾向于利用原建康城北墙向西延伸到鼓楼和清凉山一带的，这样一来就不必大动干戈，可省钱省工。但是，如果按照这一方案，大明都城就只有当今城城市的三分之二大小。

到底是沿着玄武湖南岸的覆舟山和鸡笼山麓的六朝建康城北墙向西筑呢，还是沿着玄武湖的西岸向北筑？后来朱元璋考虑再三，放弃了原方案，而是决定向北筑城，一是可以大大扩张了南京城的空间，二是更多地考虑了巩固江防的需要。当时北元的政权还没有完全缴械，长江是京城的唯一防线。所以二期工程以筑新城为主，因其新城的城墙走向并非是四方形的，完全是依山形水，因势而建。

沿线大多是山岗丘陵，此段城墙主要是以包山墙为多，因而工程量几乎是一期工程的三倍。由于这里人烟稀少也有好处，不需大量拆迁民居了。

为了各地城砖和其它工程材料进出工地的便利，这里可以通过秦淮河的入江孔道，将建筑材料从水路运到汉西门和龙江关一带，再分段兴筑，这样不但方便了材料进出，还大大节约了建材的运输成本。另外，也充分利用了沿线的黄土丘陵以增加城墙的高度和厚度。

工部为此成立了城墙二期工程指挥部，以单安仁为首，以韩铎，田顺儿等组成。他们根据朝廷财政情况，拿出了为期四年的二期城墙工程规划。升任营缮清吏司郎中的田顺儿拿出了城墙二期工程材料预决算方案。其原材料的采购仍然由韩铎主持安排，采购方案主要按照一期工程后期的招标采购方式实行。

在招标会开始之前，韩铎悄悄告诉郭威：“你小子最近机灵点，有迹象表明刑部对去年的买凶杀人案，并没有因皇帝的特赦令而放弃对你的调查。所以，你得更加谨慎，这种事今后你不得亲自出面，可通过‘望春楼’的小桃红传信，明白了吗？你再向张丰汇和钱晹转达我的意思原则上是不高于上次招标价，我会将他们从不合格供应商名单中摘除，也不必以低于中标价九成的价格进行惩罚性供货了。投标前跟其他供应商协调好造几个预案给我！”

工部二期城墙工程开工现场廉政动员会如期开幕，工部召集了三百多名官员到场开会。朱元璋如约而至，亲临会场做了一场反腐动员。

朱元璋说：“朕曾在去年即大位时，就对列位大臣说过：‘天下初定，官民财力俱困，辟如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关键是要百姓安养生息。天下只有廉者会约已利人，贪者势必损人而厚己。’所以修身防贪不是一时之策，各位官员时刻要提醒自己。曾有个小吏受贿被人检举，小吏事发后即跳井身亡。大家看，此吏只知利之利，而不知利之害，只知道爱利而不知爱身，天下还有如此愚蠢之人！君子闻义则喜，见利则耻。所以君子会舍生取义，小人则舍生为利。虽然此人死不足恤，但其事可以让天下贪污者引以为戒！如今，朕的大明王朝将严刑峻法，遇有官吏贪污害民，严惩不贷。各位应当深为鉴戒！朕再次重申：从今而往，谁敢再从我城墙工程贪墨钱物，朕一定会杀无赦！相反，对于兢兢业业，廉政守法之官员，朕也会重奖和提拔。”

接下来，二期城墙工程第二次原材料招标开标大会，也在工部礼堂如期举行。隋御史代表朝廷身份参加了会议，工部尚书单安仁主持会议。由左侍郎韩铎开标书，郎中田顺儿唱标。供应商有六十多人递交了投标书。

工部侍郎韩铎代表工部做了一番廉政发言：“各位同僚，我等朝廷官员，承皇上器重，食朝廷俸禄，就应当在其位谋其政！今天我们在这里进行建筑原材料的招投标，就为了践行皇上的廉政号召，为京师城墙工程把关堵漏。前年我部发明了招标法，为一期工程至少节省的一万多材料款，今年我期望通过招标继续为城墙二期工程节约更多的资金。同时我们会通过对各种建材的质量把关，一定会将二期工程城墙建造的更加牢固。我代表工部表个态，我们工部上下全体同仁，一定会做个像皇上所说的‘闻义则喜，见利则耻’廉洁奉公的君子！”

坐在台上的田顺儿听着这位韩大人一番口是心非的“廉政发言”，心里一直在作呕。心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徒。他和同坐在台上的隋赟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的一笑。

在其后的开标结果后表明，此次原材料招标价格基本与前次招标价持平。隋赟了解到，这次招标会整个过程始终都是韩铎一人在操作，包括新来的尚书单安仁也只有听听韩侍郎简单汇报的份了。隋赟心中虽有疑惑，不过从招标程序上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显然，隋御史甚至皇帝当时恐怕都不完全了解这里面的关门过节。

会后，已升为刑部右侍郎（相当于公安部副部长）的刑苍戟找到隋赟说：“隋大人，告诉你最近你又得当心了，据我的线人报告，哪伙人又开始出动了。是否又是针对你下手，还不是很清楚！我想对你的保护是否再次恢复？”

“哦，我已经不再是他们的眼中钉了，所以现在我这颗人头已经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了，刑侍郎不必太过费心。你们监视的那几个嫌疑人呢，有何反应？”隋赟笑着说。

刑侍郎说：“我们全天候监控他们，但目前没有什么可疑的行动。”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们会不会对田郎中不利啊？我看，这回我们要改变盯人方法，我们只要盯紧罪犯的动向，就能弄清他们的企图。”隋赟机智的说道。

刑侍郎说了声：“好，我这就回去安排人手，全程跟踪他们!不过，你最好也跟田顺儿打个招呼，要不然就会吃闷亏的！”

隋赟说：“好，这个我来说！”

再说韩铎经过此轮招标，果然全过程都在他一个人掌控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十多万两银子又进了腰包。

这一下心情大好，心情一好，韩铎那颗沉寂已久的欲望又开始**动起来。于是就想弄点什么事出来。于是，他就叫来了外甥郭威，一起来到城南的小酒馆里喝起酒来。

不一会儿这舅甥俩喝地个酩酊大醉，韩铎嘴里说：“外甥啊，走！去找我那外甥媳妇去！”

这郭威人虽然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但头脑里还清楚的，凡是让舅舅这头色狼看中的女人，那是绝不会放过的。

于是就说：“我媳妇今晚回娘家去了！改日我带她去新宅子去看望舅舅！”

韩铎则以酒三分醉，口中大骂：“**的简直就是白眼狼！吃我的用我的，还贪我十多万两银子养婊子，居然不让舅舅看一眼！看看能看坏了？”

这郭威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舅舅软磨硬泡和威逼利诱之下，没办法只得把舅舅带回家中。

甥舅二人进了门之后，韩铎借着酒劲耍着酒疯，嘴里不停地叫喊道：“我的小宝贝！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呀，舅舅来了！”韩铎叫了半天，竟然无人回应。

这时，只见韩铎凶相毕露，上前抓住郭威就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后，然后就是拳脚相加，打的郭威满地打滚：“快说，那婊子藏哪了？”

郭威哀求道：“舅舅别打我了，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个女人确实是城里‘望春楼’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她和我结婚并不是真的，连这房子都是我租来的。只是她每次来陪我睡觉时，我都要付她一百两银子。平日里我还要给她买这买那，我那十多万两银子早就花光了，如果没钱她就根本不会理我！”

韩铎听了郭威这样一番话又是可怜又是愤怒。他将郭威从地上拎了起来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这样一个婊子都搞不定，还活在世上干吗啊？去 ！到‘望春楼’把那婊子给立马叫来，这里是五百两银票，我就不相信她不来？”

郭威连忙承应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门外传来一阵马车行走来的声音。开门后郭威将那女子莺儿引了进来。

那女子一声：“舅舅，莺儿这相有礼了！”一刻钟前，韩铎还是恼怒成羞的样子，瞬间就让韩铎立马就酥了半边身子。

这韩铎本想一上来就给这婊子打它个下马威，没想到这一声吴侬软语，让韩铎肚子里的气立马全消。韩铎下面那家伙立马就来了劲，他也不管郭威的感受，抱起这青楼女子进到里屋就开始翻云覆雨起来。

韩铎完事之后，他又将外甥叫了进去说：“好了，我已经跟这婊子谈好了，我一年花十万银子包下她，就住在这里，再不准回‘望春楼’接客去了！缺什么向我要。我每周来一两次。现在这儿我就交给你了！”

“好的，舅舅走好，不送！”郭威忙不迭的送走舅舅，赶快又回到那莺儿身边快活去了。原本郭威心里有点忌恨，这莺儿本是他的心头肉，却让老色鬼舅舅尝了一回鲜。但想想舅舅出了大把的银子把这婊子包了下来并交给他，心里也就释然了。

其实在明朝，朝廷官员呷**并非是什么罪，皇上朱元璋甚至还鼓励大办歌舞**院，支持这个无烟工业。朱元璋在南京建都之后的很短时间内，京城就开办了十六家这样的风月场所，即传说中的“十六楼”更是名闻中外。

而夫子庙秦淮河上的雕船画舫几乎是夜夜流光溢彩、莺歌燕舞。

原来，这几年天性风流的韩铎成为朝廷大员后，为了避人耳目很少往“望春楼”等风月场所跑。韩铎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防止成为政治对手的话柄，所以他出钱包**，也是为了今后更方便寻欢作乐。

工部郎中田顺儿得到隋赟的提醒之后，更加注意自己和家人安全。刑部为防止意外，暗中在田顺儿的身边同时安排了明暗两套护卫，以达到双保险的目的。由于安保措施到位，一直就没让这“塞北七狼”有任何可乘之机。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底。明城墙二期工程有了一期工程经验和实践，工程进展的很快。依照惯例，每到年底皇上就会在奉天殿大宴群臣。

洪武三年的新年也不例外，大年三十的贺新岁团拜聚餐会如期举行。这日，内使监陈设酒宴于奉天殿，列甲士于午门外大道东西，各色彩旗在奉天门外迎风飘扬。宣国公李善长领人进奉天殿布置朝贺礼仪旗帜等。

皇上朱元璋见凤仪仗內的大旗上写有“天下太平！皇帝万岁！”等字样。当朱元璋步入奉天殿大殿时百官又同时跪地，三呼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想到这一平时看似一切正常的礼仪，竟然引起皇帝的反感。他对李善長说：“此万岁之语太夸大了！自古以来，你看见有几个皇帝活到万岁了，连百岁的几乎都没有，谈何万岁？所以像‘太平万岁’之类的称呼不如用‘天祐邦家，海宇康宁’这样的词语显得更实际些，读起来既顺口又合情理。”

看来，朱皇帝也想卖弄一直自己的文采。

皇上因此命礼部重新制定朝贺赞呼用语，从洪武三年正月起正式告谕群臣：今后不再称万岁。就此也开了自古以来皇帝不称万岁的先河。

皇帝说：“朕以为，群臣行礼山呼万岁只是虚语，今后如遇朝贺之日，赞礼官应领喊：：‘愿君有道’！‘天下和平’！你们以为如何?”

李善长却说：“皇上所说的只有二呼，微臣认为如此大礼，应按古制三呼之礼。至于赞呼之词，应表现群臣祈愿天下太平和皇帝圣安的诚意。如：天辅有德！海宇咸宁！圣躬万福!”

皇帝同意。新年的贺岁仪式开始后，群臣当场演练新的赞呼之词。

赞礼官喊：“赞呼”！群臣皆呼：“天辅有德！”

赞礼官又喊：“再赞呼”！群皆呼：“海宇咸宁！”

赞礼官再喊：“三赞呼”！群臣皆呼：“圣躬万福!”

如此一来，这新的礼仪倒也颇有气势！自此以后，大明一代皇帝不呼万岁，成为定制。

韩铎在工部待了近十年，他在工部也培养了好多爪牙，形成了一张关系网。凡进入工部的尚书，因为韩铎的排挤中伤，尚书的撤换如走马灯一样。韩铎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工部侍郎。后来的尚书大多数人对他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