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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者说

作者:何尤之

分类:现代都市

字数:219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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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老狐的混沌时代

小说:漂泊者说 作者:何尤之字数:10124更新时间:2018-10-03 08:08:32

001章【边饮边聊】

一张桌。一壶茶。两个口杯。两个男人。边聊,边饮,边笑,边想。

不知何时,太阳在屋里的水泥地上,开了个亮堂堂的金窗。在我们聊天的时候,金窗在悄悄地往东溜。又不知何时,金窗慢慢暗了,最后,溜走了。整个屋子便一点点,一点点,暗了下来。

我说:“老狐,我想写写你的故事。”老狐像被噎住似的,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又说了一遍。老狐的表情,丰富了,像个功底很深的演员,先是茫然,是疑惑,后是惊喜,是激动,最后是失望,是平静。老狐说:“别扯了,我又不是阿放,能出个自传。一穷打工的,有什么好写的?”“打住!”我说:“老狐,不要轻薄自己,设计**黄小扬对你怎么说的?他说,‘你代表了一种漂泊之美’,对吧?”老狐说:“是的,他是怎么说的。他是搞艺术的,连只屎壳郎,他都会觉得美。”我说:“你错了,自然界的万物,的确是美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所以,我要写你,或者说,我在书写一种美。”

其实,想写老狐,非一朝一夕之念。从老狐回到蝉村,和我认识开始,我就动了这个念头。老狐是去年年底回来的。用他的话说,是让金融风暴刮回来的。我是去年年初,刚分配到蝉村小学来,当六年级语文老师,和老狐是初相识,很投缘。老狐记忆力好,能背出不少唐诗宋词来,但不求甚解,只求文化一点而已。于是,我们聊到了一起。老狐是从瓢洲回来的。瓢洲是个大城市,老狐在瓢洲呆惯了,自然不太看得惯蝉村,心里或有懊恼,或抱怨,或感慨。人在不顺心的时候,除了爱抱怨,更喜欢忆当年。如是多次,把若干个当年,累积了起来,老狐便把一生的时光,全交给我了。老狐的故事,虽平淡如常,却像一只温情的手,抚摸着我的情思。那些事,如同一只流飞的萤火虫,时不时在我的脑海里,闪一下晶莹的屁股。最后,我坐不住了。可细想老狐的事,又不见得有甚传奇,抑或荒诞,更无怪异悬疑,尽是些平常事儿。以至于决定动笔了,却不知从何说起。老狐是个普通人,生平中无波澜无辉煌,像一首没有高潮的歌,无法尽兴。走在人群中,老狐与别人无异,个个都是老狐,个个又都不是老狐。

然而,我还是要写老狐。老狐那些琐事,跟个幽灵似的,总是跟着我,连睡觉都缠着我,弄得我寝食难安。既然要写,就要写出特别来。细细推究老狐,也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或如黄小扬所言,代表了一种漂泊之美。又想,其实人人都是有自己的特点。就像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说的那样,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叶子不会思维,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人有发达的思维,更当如此了。

我开始研究老狐。翻来覆去地研究。老狐生在乡村,种过地,首先是个不折不扣的农民。所以我曾想把老狐写成一个极为地道的农民:高尚,勤劳,朴素,**良,实在,愚鲁。老狐当即否决:“你不懂农民,你看得书太多了,书上都这么写农民的。或许以前的农民是这样的,或许别处的农民是这样的,但我老狐不是。我的智商不**城里人低,我的能力也不**城里人差,我也有心计,我也会为了活着而不择手段。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年代,谁还那么傻呢?连乞丐都有冒牌的呢。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农民还是不要进城了,城里的人形形**,老板盘剥你,同事算计你,上司欺压你,你不机灵点,能招架得了?”

老狐的寥寥数语,说得我很窘迫。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懂农民的,对农民是最有感情的。却不想,一张口就跑了调。老狐说得没错,纵观蝉村,都是农民,但并非太平无事,一片大同。邻里争吵,兄弟反目,是客观存在的。我不能熟视无睹,不能概念化片面化。我应该面对现实,深入了解才是。

我决定边聊,边写,边深入。大礼拜,不上课,我闲了,就去老狐的家里。老狐母亲健在,很少在家,去找几个老太太串门去了。只有我和老狐了。我们喝茶,有时也喝酒。听老狐的故事,便有了滋味。以前聊的内容,尽是浮在水面上的,现在,我深入了,潜入了水底。在水下,我看到了许多的虾兵蟹将。水底世界,精彩无限。

老狐读过书。老狐说,文化和智慧不是绝对成正**的。老狐说瓢洲有不少老板,只读了个小学初中,却当了大老板。这一点,我亦有同感。**有不少明星红人,也没读过多少书。成龙只有小学毕业,成了国际明星。周润发也是初中文化,却演了大学问家孔子。老狐说,他只读过几年书。我怔了一下。我一直认为老狐挺文化的,即便不是高中毕业,也得读个初中吧?老狐嘴角浮着笑,说小学勉强毕业。而且,小学毕业证书后来也没了。据老狐回忆,领了毕业证书没几天,上厕所时忘带纸了,翻遍了口袋,只有一张小学毕业证书,干脆擦了屁股。下学后,老狐拾粪割**了几年,到了十八岁,当兵去了。当了几年兵后,老狐九退伍了。退伍证本想好好保管,后来还是弄丢了。在外打工时,身份证,毕业证,退伍证,什么证件都要齐全。可老狐却把退伍证丢了。人家问怎么丢了。老狐说要知道怎么丢的,就不丢了。其实,老狐知道怎么丢的,但不好跟人说。退伍后,老狐游手好闲了几年,惹了些事情,才进城打工去了,开始了老狐的打工时光。这是老狐一生中的黄金时间,都在打工岁月里流逝了。老狐打了近三十年的工,最终没能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分子,只能算是做过工人。就像做过学生做过军人一样,都是暂时的。在漫长的打工岁月里,老狐还做过小老板什么的。概而括之,工农商学兵,老狐都做过了。工农商学兵是旧时的提法,现在不怎么提了,在此借用一下,不过是彰显老狐平而不凡的人生阅历罢了。

说老狐,就不能不提及他的家庭。老狐是个大家庭,生了八个子女,十口人。你或许猜到了,老狐的女人,最终以生出个儿子,才并上了双腿的。儿子之前,七个仙女相继下凡,为老狐的人生,凭添了浓彩重墨。或许你又要发问了,计生是国策,老狐怎么能生那么多呢?你是疏忽了,中国是个大国,地广人稀,辽原广阔,计生国策即便如阳光普照,依然有冰山,有雪峰,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否则,超生游击队早被消灭了,还能到春晚上走一遭?而老狐,情况又有些不同,他没有打游击,他是背井离乡,去城里打工了,城里管不着,乡下看不见。如此宽松的环境,女人像印**的黑厂一样,偷偷摸摸的,抓效率,促生产。**生产出来了,可以销毁。而孩子不能。孩子生产出来了,就是生命,谁敢把他销毁了?老狐和女人直到生出儿子后,才正式宣布停产。

至于老狐还有什么特别的,就不太好说了。老狐自然不是姓狐,是别人送给他的外号。老狐其实姓胡。从古到今,胡姓名人很多,老狐知道有胡汉三胡传魁,都是坏人。还有个叫胡适的,好人坏人老狐搞不清。至于**中国有胡编胡说胡写之“三胡”,老狐就更不明白了。别人谓老狐为老狐,亦非空穴来风。一取胡狐同音,二是老狐聪敏精明,甚至说是狡猾。便这么叫开了。把一个农民说得过于精明了,我心里特别扭。国人说起农民的形象,总是纯朴**良,勤劳勇敢的。而刁钻蛮横,狡猾自私,似乎是城里人的事,至少不是乡下人干得出来的。我也想把老狐说得纯朴些,勤劳些,可人家老狐不干。既是如此,我且阐明一点,老狐的鬼怪狐精,那也是老狐的特色,与别人无关。他不是什么形象代言人,他代表不了任何人。他只代表他自己。

此外,老狐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以及前青年时代的一些粗枝烂叶,且容我略去不表。那时的老狐,混沌未开,无甚可陈。故事从老狐的后青年时**始。

002章【崇尚崇义】

老狐的前青年时代是在绿色军营中度过的。很多人的灵魂,在军营里得到洗濯。也有人在军营里混了几年,收获甚微。老狐则介于二者之间,学了些东西,但劣性未改。退伍那年,老狐二十五岁,步入后青年时代了。老狐那时还没有老狐这个雅号,战友叫他胡桓,村里人叫他阿桓。胡桓是他的**名。所以,我们也先叫他胡桓吧。

胡桓回到蝉村,做回了农民。从军人到农民,胡桓蔫不拉叽了半年,才成功转型。胡桓在部队里学了三样东西:驾驶,武术,还有诗词。驾驶是部队安排的。武术是每个军人都必须掌握的,都是擒拿格斗的本领。至于诗词,是胡桓自学的。和战友们在一起,看家书,搞联欢,学文件,写汇报,胡桓那点墨水跟不上了。胡桓硬逼着自己在业余时间充电,提高提高。有一段时间,胡桓迷上了唐诗宋词,看了上百首诗,死记硬背了五六十首。业余时间和战友们在一起,忽地冒出一句唐诗来,能把战友给镇住了。太有才啦!其实,那句诗所要表达的意思,胡桓压根就不懂。也会在偶然间,忽然明白过来。不过,胡桓到底把战友们给糊弄了,不知他到底肚里有多少墨水。

因了这三点,胡桓认为自己是有别于农民的。虽然还是农村户口,但自己文武双全,至少在能力和素质上,与农民不在一个起点上。胡桓也没有做回父辈式的**正的农民,因为胡桓的运气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大好时光,蝉村的土地,全部分到了各家各户,农民们再不用起早贪黑地挣生产队的公分了。地分了,农活少了,农村人一夜之间,从黄土地里解放了。蝉村的空气,鲜活了,蝉村的珍水河,也鲜亮了。解放出来的农民,无所适从了,多出来的时光,竟不知该如何打发是好。农民在土地里约束太久,受了多少年的规矩,一下根植在骨子里了,不用谁去管着看着,都一样地规规矩矩了。没了规矩的农民,尚不知道可以往城里跑,可以做生意挣钱。农民们还是看家守舍,女人们在一起拉闲呱,男人们在一起赌钱,消磨着时光。胡桓是自命不凡的人,焉能与乡野之人为伍?他的体内,仍奔腾着大兵的血液。他的言行,仍流露着军人的作风。胡桓**农民见过大世面,在闲余时光里,自然要玩出自己的花样来。不出两月,胡桓就**的玩出新花样了。新花样是从县城学来的。县城离蝉村**较远,四十多里路,还要过两条河,河上没有桥,要绕一大圈。又不通车,去县城全**骑单车。别人偶尔去一趟,办完事就回来,常去受不了,两腿蹬得没了知觉。胡桓体质好,身手快,早上去,下午回,丁点儿不觉得累。到县城,胡桓看景,或者逛商场,琢磨城里流行什么,追求些什么。胡桓的脑子确实好使,否则就不会在后来被称作老狐了。胡桓站在县城的红绿灯路口,看过往的年青人,看那么十来次,就明白了。心里有了底,胡桓去了阿莲裁缝店。阿莲裁缝店不算大,中不溜秋的,店里挂了许多衣服。胡桓看那一排裤子,看上了一件棕红色的喇叭裤,裤型很酷,布料很爽。胡桓问一个女孩:“这裤子我能穿吗?”女孩是店主,就叫阿莲。阿莲说:“你有一米七八吧?”胡桓点点头。阿莲说:“这款裤型简直就是为你定做的了。”阿莲拿下来,给胡桓试穿了一下,果然合身。阿莲说:“你这鞋子要换成棕色皮鞋,大尖头,和裤子才配得上。”胡桓依言换了。

县城又在忽然间,冒出了许多温州发廊来。胡桓进了一家温州发廊。发廊妹长得精瘦,头发烫成了绛红色,一缕一缕的,立在头上,像只红衣凤头鸟,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见胡桓进来,眼睛一亮,说:“帅哥,弄头吗?”胡桓站直了腰,说:“你看我这身材,适合什么发型?”红鸟儿问:“烫过发吗?要不,新潮一回?”胡桓有点拿不定主意,想自己曾是一个军人,把头发弄得跟**窝似的,像什么话?又想,自己现在就是一介平民,怎么弄都是自己的事,谁也管不着。再说了,县城大街上男人烫头并不稀奇。便不再考虑了,对红鸟儿说:“你看着办吧,只要能走得出去,就行。”红鸟儿剪吹烫洗了个把小时,胡桓就认不出自己了。

胡桓出现村口时,已是另一番景象了。卷发,喇叭裤,尖头鞋。从背后看去,蝉村人以为来了个城里姑娘。从正面看去,蝉村人又以为是**同胞。及至面对面了,始认出是阿桓来。胡桓在蝉村开了烫头和喇叭裤的先河。开先河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胡桓即是如此。胡桓遭来了乡邻的非议。男人们说:“阿桓几年兵白当了,当成小**了!”女人们说:“挺帅的小伙子,竟打扮成了不男不女的妖精!”最受不了的是胡桓父亲。一看胡桓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仿佛自己生了个妖怪,怎么也接受不了。父亲气得要拿刀断了胡桓的头,又要剪了胡桓的烫发。父亲只是发发狠而已,他拿**自己高半个头的胡桓一点办法也没有。

受不了胡桓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青人受得了。年青人不但受得了,而且学起了胡桓,悄悄烫了头,或留起了长发。村里的小姑娘们,更是在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了,这个蘑菇云爆炸,那个波浪****,一时间,胡桓成了八十年代新一辈的标准。年青人纷纷向胡桓**拢了,追逐时尚,放任自由。和胡桓玩得最铁的,是许业琢和洪丙楼,天天跟着老狐,骑个单车,去逛街,去唱歌,去学跳舞。那时**有一部电影叫《欢颜》,刚在**上演。片中的女主人公,一出场就是抱了一把吉他,自弹自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漂亮的女孩,柔软的披发,优雅地弹着吉他。此情此景,像一根火柴轻轻划过,点燃了无数年青人的心。年青人对吉他到了无**热衷的地步。吉他在**风行一时,会弹的,不会弹的,都背个吉他,拨拉一下,唱上几句。胡桓又瞅准了时尚,也去镇上报了名,又买了把吉他,学了。学了个半拉子,胡桓就和志华业琢卖弄上了。背个吉他,提着燕舞收录机,在田头,在**场,拨拉一下吉他,或忧伤,或狂热,唱了起来:

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

谁知那流浪的悲痛辛酸

遍体的伤痕,满腔的仇冤

游子的脚印血泪斑斑

历尽了人间的风暴雨寒

踏遍了世上的沟沟坎坎

人情的冷暖,世道的艰难

游子的心中盼望春天

啊流浪流浪,流浪流浪

游子的心中盼望春天

胡桓的歌唱得一般,吉他弹得也一般,但是歌声与吉他混合在一起,是音与乐的组合,便有了共鸣,有了朦胧,有了歌星的味道。胡桓弹吉他时,身体像接了电,合着音乐的节奏,不停地筛动着。头稍稍往后仰,黑发像汹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有节奏地起伏着。

他们闹着,唱着,疯着,玩着。规矩惯了的蝉村人看不惯了。刚开放那会,看不惯的事多了,看久了,就看惯了。可后来,胡桓他们玩过火了,蝉村人就看不下去了。

后来,大概是过了四五个月,胡桓被人打了,而且是在蝉村被人打的。打他的人,不是蝉村人,是镇上来的。这件事对胡桓触动很大,也改变了胡桓。

事情由霞芬而起。霞芬是后庄的,长得特漂亮,五官很精致,瘦瘦细细的,有古典美,像林黛玉。霞芬她爸在镇上做干部,霞芬家在蝉村算是条件好的人家了。在蝉村,胡桓唯一看入眼的,就是霞芬了。当然,胡桓只是暗恋霞芬,没敢说出来。蝉村人讲的是门当户对。胡桓的父亲是个农民,与霞芬爸没法**。霞芬姓吴。在蝉村,吴家是个大姓。而胡姓在整个蝉村,就胡桓的父亲和二叔两家。胡家怎么来的蝉村,父亲和二叔不愿提及。胡桓长大后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从然村逃荒来的。逃荒的来历,父辈们羞于提起。至于老家然村,父亲也很少回去,更没带儿子回去过。因而胡姓在蝉村是孤姓,势单力薄,没有地位。正因此,胡桓虽然暗恋霞芬,也不敢贸然说出来。

那是个夏天,天很热,穿得都很单薄。镇上电影队来蝉村放电影,是部新片子,叫《甜蜜的事业》,很受欢迎。**的电影,战争片居多,没有爱情。几乎所有的电影都把爱情列为禁区。而这部片子,开了爱情片之先河,算得上是新中国第一部爱情片了,因而大受欢迎。加上那会儿人们娱乐方式少,没有电视,更别谈电脑,要么看戏,要么看电影,也有抱着收音机听刘兰芳讲《岳飞全传》的。年青人只有看电影了。电影队到哪,年青人跟到哪,一部电影要看好多遍,才肯罢休。名义上是看电影,其实是凑热闹。

电影幕竖在蝉村小学的**场上。天还没黑,柱子就竖好了,挂着白色的电影幕。社员们早早来**场上摆了凳子,占了座位。来晚的,就只能站在外围了。等到天黑,**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灯光灭了,电影开始了。霞芬来得稍晚了点,坐在最后排。她的后面,是站着的观众。电影放到一半时,霞芬忽然惊叫起来,喊了一声:“**!**啊——”胡桓站在最后面,离霞芬不足二十米。胡桓早看到霞芬坐在那儿了,就故意站在离霞芬不远不近的地方,寻机接近霞芬。正看着电影呢,听到霞芬的惊叫,循声望过去,见霞芬的手被一个男人抓着。那个男人先从后面抱霞芬,在她的胸脯上摸来摸去。霞芬羞得咬了那双手,回头要抽那男人,手便被那男人捉住了。那男人似乎一点不在乎众目睽睽,恣意抓着霞芬的小手。胡桓迅速拨开人群,挤了过去。胡桓挤到跟前时,那人仍没有松手,盯着霞芬看,一脸地**。胡桓一拳砸了过去,砸在那男人的脸上。胡桓用在部队学的擒拿格斗,三拳两脚就把男人打爬在地上。那男人连**带爬地跑了。霞芬感激地看着胡桓,又在长凳上挪了挪屁股,空出一半给胡桓坐。胡桓坐在了霞芬的身边。胡桓安慰霞芬不要怕,自己会保护她。霞芬的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胡桓的鼻孔里。胡桓的腿在抖,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两人都看着银幕,没怎么说话。一直看到电影结束,别人纷纷站起来了,两人都有点舍不得站起来,仍坐在凳子上。霞芬说:“胡桓哥,谢谢你。”胡桓说:“别谢,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告诉哥。”**场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霞芬才站了起来。胡桓说:“我送送你。”胡桓提着长凳,和霞芬刚走出**场,四五个男孩围了上来。挨了胡桓拳头的男人,趾高气扬地站到了胡桓的对面,咬着牙说:“想英雄救美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英雄一回!”胡桓沉着脸,一言不发。胡桓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叫陈冲,在镇上响当当地臭,是这个小团伙的头目。陈冲仗着人多,用手一推胡桓的肩。却不料胡桓一把抓住陈冲伸过来的手,顺势一拉,又用脚一勾,陈冲叭地摔了出去,在地上蹿了好几米。又一家伙冲过来,胡桓照脸就是一拳,那家伙顿时流了鼻血。四五个家伙一起扑过来,**着家伙,**胡桓。胡桓把长凳舞了起来,他们无法**近。终究英雄难敌四虎,胡桓渐渐体力不支,被**了,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血。那些人才扬长而去。

在自家的门口栽了跟头,太丢人了。胡桓咽不下这口气。在蝉村,胡桓代表着时尚,引领了潮流,是年青人的标杆。标杆倒了,这脸往哪搁?尤其是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多丢人啊。霞芬来过,每次除了说些感激的话,就是默默无语。女孩的默默无语,有时就是千言万语。胡桓猜出了几分,霞芬是喜欢自己的。然而,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保护不住,岂不枉为大丈夫了?胡桓越想越是恼怒,心中甚是悲凉。胡桓决计要大干一番。

003章【不稂不莠】

休息了一周,胡桓叫来了许业琢和洪丙楼,又拉来了吴海涛吴海浪兄弟俩,聚在珍水河边。珍水河堤上,是楝树林。河水静静地流,林子静悄悄。胡桓就在林子里,教哥几个功夫,天天在一起练武。一个月后,几个人都能玩点花拳绣腿了。

霞芬也常来珍水河边。霞芬不练武,霞芬爱看胡桓他们练武。胡桓的动作洒脱敏捷,雄姿勃发,看得霞芬心如鹿撞。**久生情,一份爱在青年男女的心中滋长。胡桓和霞芬就在珍水河边,悄悄谈起了恋爱,在夜幕中拥抱,接吻。恋情并没有公开。霞芬说:“村里人看不惯你们,说你们是一群小混混。所以,我爸肯定不同意我们的事。我妈也不会同意。”胡桓说:“他们太落伍了,年青人不追求时尚,难道还追求裹小脚啊?”

是**晚上,胡桓带几个弟兄去了镇上。胡桓卧薪尝胆,该是报仇泄恨的时候了。之前胡桓已踩过点,知道陈冲一伙是镇中学的学生,在读高三。是小镇上的官宦子弟。他们没什么功夫,就是玩狠,下得了狠手。他们不仅在镇上作恶,还到各个村里流窜。胡桓把他们的情况摸了个透,决定去会会他们。

因为是有备而来,打了陈冲个措手不及。陈冲被打得人仰马翻。陈冲和几个哥们刚出了校门,在学校的门前,就被胡桓一掌砍倒。许业琢他们也和陈冲的人干上了。这是开放不久,**风气非常糟糕,**斗殴的事时有发生。老百姓看到了,只恨腿短。**也懒得管,只要不出人命案,由他去了。两帮人马打成了一团,胡桓他们马上占了上风。陈冲在慌乱之中抽出了裤带。陈冲的裤带很特别,是不锈钢片链接的,既当裤带用,又能当软鞭使,在月光下舞起来,银光闪闪。胡桓以为是什么兵器,左躲右闪。后来钻了空,一脚把陈冲踹翻了。胡桓一脚踩住陈冲的脸,用力一旋,说:“记住,**的名字叫胡桓!”

胡桓的名字,从此在镇上传开了。因为陈冲臭名远扬,被胡桓治办了,胡桓因此赚了不少惩恶扬**的美名。此时适逢电影《少林寺》上演,年青人对武术又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因而胡桓的三脚猫功夫,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了。人一旦有了名,就如坠入云里雾里,不知轻重了。追随胡桓的人多了,胡桓尝到了做老大的甜头,名声开始越来越臭了。

胡桓步了陈冲之后尘,混迹于镇上,流窜在乡里,以打架为主业,以偷**摸狗为副业,弄得一方水土****不宁,一方人怨声载道。蝉村人一提胡桓,头都炸了,除了摇头,还是摇头。父亲骂胡桓。胡桓桀骜不驯地说:“我这么做,是为家里争了光,以前你们说话,蝉村谁听啊?现在谁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动他!”父亲恨铁不成钢,急火攻心,说:“当兵那叫争光,上大学那叫争光,你做了个地痞,争什么光啊?脸都让你丢尽了!”胡桓不理父亲,我行我素。霞芬劝胡桓,为了她,为了两人的未来,别再打打杀杀了。胡桓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他要不干了,他的那帮兄弟不答应啊。霞芬劝不住,觉得和胡桓交往下去,不会有结果。又苦于父母反对她与胡桓交往,便慢慢疏远了。胡桓难过了一些**子。又想自己已今非昔**,**霞芬漂亮的女孩,见得多了,何必挂怀呢。“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顿时,我心释怀了。

胡桓不满足于在镇上乡下小打小闹了,他要去县城闹出点动静来。带着狐朋**友到了县城,一展身手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混混。县城有十来个团伙,有不少是**正习过武的。县城办了个青年武术班,培养了不少人。胡桓和那些团伙交过几次手,输多赢少,但在县城也赚了点名气。

胡桓吃亏就吃在了名气上。已被他渐渐遗忘的陈冲,就在县城里。陈冲听到了胡桓的名字,快意无**,他正想寻胡桓呢,不想就送上门来了。此时胡桓在明处,陈冲在了暗处。这天,胡桓和许业琢他们从电影院里出来,就被陈冲他们围住了。胡桓身手敏捷,还能占上风,许业琢他们那点花拳绣腿,遇上**功夫,就使不出来了。电影刚散场不久,街上都是人,想跑也跑不动。情急之际,胡桓触到了口袋里一件硬硬的东西,是抽烟用的打火机。打火机很别致,模仿手枪做的,黑黑的,冷。胡桓掏了出来,一枪顶在陈冲的脑门上。若是白天,或许能辨出**假来,但这是晚上,路灯不够亮,陈冲直觉得枪口黑洞洞的,额头上冷冷的。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这一幕。许业琢他们常用这个打火机点烟,知道那不是枪。但陈冲他们不知道。事后许业琢他们对胡桓作了评估,一致认为胡桓太醒目,太精明了,能拿打火机当枪使,硬把陈冲给镇住,**是**狐狸还狡猾了。许业琢说:“你姓胡,就叫你老狐吧。”老狐的雅号,由此得来,从此代替了胡桓。胡桓一想,这个代号不错,也符合自己的个性,亦以老狐自居。再后来出去打工,遇上初相识的新朋友请问姓名时,老狐说,胡桓。人家必问,哪个桓?老狐说,汉桓帝的桓。人家摇头,没听说过,又必问,桓字怎么写?老狐嫌烦了,以后再介绍自己,干脆就说叫老狐。人家若问怎么写?老狐说,就是老狐狸的老狐那两个字。人家一下就明白了。

事实上,与陈冲交手时,胡桓也特紧张,拿着打火机的手,在微微哆嗦。僵持了一会,不知道是陈冲吓得发抖,还是胡桓的手在抖,就在刹那之间,胡桓竟扣动了扳机,一团火喷在陈冲的额头上。陈冲顿时吓瘫了。陈冲的同伙们大叫:“是打火机,不是枪。”胡桓一看,大喊一声:“跑!”

胡桓跑在最前面,许业琢他们跑在后面。这是县城,不是蝉村,地势不熟,钻了几个胡同,仍被陈冲的包抄着。跑至新桥街,胡桓估计跑不脱了,边跑边摸口袋,看有什么能当武器使的。摸了半天,摸到一个硬本子。跑上桥的时候,胡桓从口袋里掏出了硬本子,有力一掷,扔进了河里。河水正在涨潮,浪奔浪涌,转眼间,就把硬本子冲走了。硬本子是胡桓的退伍证,就像后来有了身份证一样,本上记载着胡桓的个人资料。胡桓知道肯定跑不出去了,想不能让本子落在陈冲他们手里,不如扔进水里随波逐流了。否则,陈冲他们不但能掌握自己的情况,还容易找到自己,甚至找到自己的家。这是在紧急状态下作出的决定,胡桓无法估量这个决定可能带来的损失。再说,退伍证若是给陈冲抢走了,或许损失更大。扔了退伍证的损失到底有多大,及到后来,胡桓需要用退伍证了,才深深体会到。

胡桓他们最终没能跑掉,精疲力竭地跑到了郊外,被陈冲他们围住了。陈冲人多势众,胡桓他们成了落水狗,被打得落花流水。洪丙楼的耳朵打**了,吴海浪断了腿。事后,因为吴海浪的事,两家闹翻了脸。吴海浪的父亲找胡桓的父亲要医疗费,胡桓父亲不肯给。两家为此吵得不可开交,伤了口气不说,胡家最终赔了钱,才算了结。人家吴家是大姓,胡家和吴家斗,不是以**击石么?此属赘叙,按下不表。却说胡桓团伙,从此落花流水,一夜之间解散了。不曾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数月后,严打开始了,**团伙一个个被抓了。胡桓虽然参加过斗殴,但时间短,性质不恶劣,没干过**放火**偷盗之类的事,所以**们没来请胡桓。胡桓暗自庆幸,感谢陈冲。若不是挫败在陈冲手下,胡桓或许会一直打下去。如果一直打下去,就不可能与严打擦肩而过了,没准就进去了。

老狐的这段故事,只是个序幕。这段经历,只是个抛砖引玉,还有铺垫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况且,老狐这个雅号,也是诞生在这段时期。所以写出来,权且作为老狐这个人物隆重出场的渲染吧。也正是因了这段经历,老孤才陷入了困境。老孤不甘于守在农村,可老孤的出路在哪儿呢?

  何尤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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