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宅与朱宅相临,规模与朱宅差不多。他们到的时候,何云山早已经回来了,饭菜也已摆上桌,多是些水产,都是何夫人亲手烹制。
何夫人对凤雪三人十分热情,朱飞性情好爽,一直拉着钟辛喝酒,何云山依旧沉默寡言,何云芝却一反常态,文静得很。贺深也在作陪。
用过晚饭,何夫人也没多留他们,凤雪三人被安排在朱宅休息,三人虽然依旧同居一室,但住的却比在淮安分舵时宽敞得多。
夜幕已然降临,几乎所有人都休息了,但也有人在这样的秋夜里无法入眠,有人为了职责,有人为了思念,有人为了勤奋,有人为了解开心中疑问。
何云山的书房是全岛最安静的两个地方之一,现在书房里聚集了三个人——朱飞、何云山与何夫人。
何云山将一路上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特别是凤雪在林中遇到蒙面人和之后遇到伍济北的事。他说完之后,朱飞与大夫人许久没有说话,虽然这些信息他们早已知晓,但是现在听何云山亲口说出来,还是颇觉震撼。
朱飞问道:“山儿,你有什么想法。”
何云山答道:“启禀二叔,孩儿一路思索,有些事情实在是没有头绪。”
朱飞道:“但说无妨。”
何云山道:“是!段莫麟的真实来意,我们可以暂且不管,在百柳庄受挫之后,他便销声匿迹,想来一时之间,应该不会有大动作。最麻烦的人孩儿以为应该是柳万仞所说的刺客和凤雪遇到的蒙面人。”
朱飞问道:“怎么讲?”
何云山道:“先将那夜百柳庄是否来了刺客放在一边,假设真的来了刺客,那么柳万仞与凤雪遇到的究竟是否是同一人?若是一人也就罢了,若不是同一人,那就意味着那夜至少有两组人夜探百柳庄,可除了段莫麟一行之外,小侄想不出还有谁会对百柳庄不利。最怪的还数柳万仞对那刺客的态度,对那夜的刺客他好像并不上心,他有什么理由放过一个刺伤他的人?”
朱飞点头道:“不错,我认识柳万仞三十年了,他虽然总是一团和气,但他这个人绝不似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个可以称霸一方的豪强,必有其超人的手段。还有呢?”
何云山道:“还有就是那柳林中的蒙面人了,这人夜探百柳庄的目的还不得而知,但很可能与柳万仞和段莫麟都有微妙的关系,凤雪说他用的是一把横刀,除了凤拜庭,可还有使横刀的高手?”
朱飞摇了摇头道:“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能与柳万仞和段莫麟扯上关系的横刀高手,应该只有凤拜庭,但他也去世多年了。”
朱飞想了想又道:“我记得凤拜庭有个儿子,年纪比你稍长两岁,本事也是不赖。”
何云山道:“应该不会是他吧,如果是他,凤雪便会认得了啊。”
朱飞道:“若是凤雪说谎了呢?他可以在百柳庄说谎,就也可以对你再说一个谎。”
何云山道:“这不合道理,他若想说谎,大可不必再解释一次的啊,这样做只会引来更多的怀疑。”
朱飞道:“真正善于说谎的人,定然不会满嘴谎言,他们说的话,九成都会是真话,但却可以会把最关键之处隐瞒起来。”
何云山点头称是。
朱飞接着说道:“我也不是说他一定在说谎,这也只是种猜测。”
何夫人突然插话道:“山儿,你把那夜的事,再仔细说说。”
何云山道:“是!那天段莫麟的突然到访,着实让我有不少疑惑之处,于是我便想向柳万仞求教。我到了他房外时,发现房中并没有点灯,但却听到他好像在和什么人争吵,可听不太清楚。我怕那时进去会多生事端,便打算先行离开,第二天再去求教,没想到这时候从房中飞出一条凳子,我连忙转到假山后面,紧接着柳万仞从窗户里披头散发地跳了出来,一条腿上还流着血,再之后上官木和**杰便到了。我不明就里没敢贸然现身,待到其他人都闻声赶到时方才从假山后出来混在人群之中。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没有见到有刺客从房中出来,所以我怀疑是柳万仞自己刺伤了自己,可是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何云山那夜在柳万仞的房外!柳万仞刺伤了自己?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何夫人又问道:“那你是否听到过第二个人的声音。”
何云山摇头道:“没有。只听到柳万仞一人的声音,不过语气像似在与人吵架。”
何夫人追问道:“你确定没有见到其他人是么?”
何云山道:“孩儿虽然藏身假山,但是只有在闪身的一瞬间是背对柳万仞的房间的,所以如果刺客从房中出来只有那一瞬间可以逃过我的注意,可如果是这样,那他的身手未免也太快了些。”
朱飞不禁疑道:“柳万仞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他得了失心疯不成?某非他想陷害谁?”
何夫人黯然叹气道:“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何云山欲言又止,道:“母亲……孩儿有事想求教。”
何夫人看着儿子,她已明白儿子想问什么,道:“山儿,你是想问你父亲与段莫麟的父亲段中亭的关系吧。”
何云山点了点头。一旁的朱飞也打起了精神。
何夫人看了看二人,说道:“我虽然从来都没过问过羽言在外面的事,不过夫妻一场,有些事他不说,我也多少可以知道一些的。”
何夫人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过他并没有对我明确说过,他二人究竟是何种关系,我心中虽有个答案,但毕竟只是猜测,与你们说了也没什么用,不过山儿,你一定要记着,如不是段莫麟主动找到你,切莫主动去招惹他。”
何云山答应道:“孩儿明白。”
何夫人又正色嘱咐道:“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明白,你的父亲,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他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何云山也神情严肃,回答道:“孩儿省的。”
朱飞叹了口道:“嫂子,你叫山儿不要去招惹天衣楼兴许不难,但现在人家找上门了啊。”
何夫人与何云山闻言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