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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平八仙立功归来

小说:剑啸鼓鸣 作者:韦纪字数:11940更新时间:2018-11-08 15:56:44

十 平八仙立功归来

八仙屯,为南丹安抚司安抚使莫国麟于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在庆远路宜山县从新开立的五个千户兵屯之一,屯田戍守驻兵千名,屯长即是千户,这些千户大多由莫国麟的亲属担任,八仙屯现任世袭千户莫亮即是。也正是因为有如此的屯田养兵戍守之功劳,元朝廷在大德元年(1297年),撤销了庆远路,把它与原来的南丹州合并为庆远南丹溪峒等处军民安抚司,让莫国麟出任安抚使,这样,他便把自己的土司府衙由老家南丹州迁往了新的屯田地庆远城,到如今,莫氏土司已经**治庆远七十年了。

八仙屯这千名屯兵的到来,在宜山县西南一带开垦田地,自然是影响到了本地一些峒民的利益,**如说,有的荒山野岭原本为这些峒民的放牛场,现在都被屯兵侵占为己有,这样,自然会激化矛盾而爆发一定的冲突,以前元朝国力强盛,这些本地峒民不敢太造次,自是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可现如今朝纲败坏,天下大乱,有些胆大的峒民就趁机聚众起事,攻打屯营,被**失败后,就聚结山林,据险死守,始终不肯投降,而这千名屯兵,对不肯出战躲在峒里的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双方已对峙多**。土司莫天护见献鼓求官的韦也先自告奋勇,便让他试着带兵前来,若能平息战乱,那是再好不过。

葬好父亲韦仕远后,韦也先和覃德清两人,率领土司的两百名狼兵开赴宜山县西南的八仙屯。

路上,覃德清不解的问韦也先,道:“你都获得千亩良田的赏赐了,还当这头目带兵去冒生命之险又是何必呢?你那家产,娶个蛊妹是绰绰有余的了!是我啊,我早就回家享福去了,想当年我也和你现在一样,向往这上阵杀敌的刺激,建功立业的霸气,自从经历那些血淋淋的杀戮之后,我就开始厌倦了,人为何要这样同类相残呢?!生活是多么的美好,时间是这样的短暂,却用来**?**其实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杀柺(撩妹)才是!”

韦也先疑惑道:“那你,我这次让你来,你后悔了?”

覃德清嘻笑道:“至于我嘛,谁叫我是你老表呢?能怎样后悔?能捞点油水就来捞吧,哪天捞够了,娶了老婆成了家,就懒得理你了!”

“光光是那点家产,根本斗不过那有权有势的官族小子莫凌,整天被他压着,心里就是不舒服。”韦也先闷闷不乐道。

“哦,原来如此,你认为你能斗得赢他?连当今土司都得让他三分!惹不起你躲得起,你也不必死死拘于那庆远司城啊,哪里没有良田售卖?!与他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丢了性命,那就不值得了。”覃德清正色劝道。

“除了庆远司城,哪里还有这样的平原街市?连莫氏土司都迁府于此,我为何要跑**地方去?何况,我们家乡就在这里,按理说,**他们南丹还近这司城。”韦也先坚持道。

“平原街市多的是,柳州,南宁,,,,嗯,只是,那些地方确实离的远,到那里,就算外来客了,都说‘物离乡贵,人离乡**’啊!不过,你是地主的话,倒是不会被看轻多少的。”覃德清感叹道。

韦也先笑道:“人家还说金殿银殿,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说的也是,”覃德清道:“你现如今能带领这么多狼兵,为何不先回去收复你的那韦峒呢?想必这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韦也先略思片刻后,道:“土司让我们为他平息战乱,我怎么能为一己之私心,而延误了土司的大事?何况,我也刚刚谋得这一官半职,尚未站稳脚跟,一旦出现些许差错,这芝麻官丢了是小事,若是因此而连累了我的家人,那才是不可饶恕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土司之于我们,就是只老虎,得罪不起,如果功劳显著,那顺带一下倒是没问题。”

“呵呵!我以为你不懂呢!那就在我们立功归来之时,荡平他那蓝峒!”覃德清挥手道。

来到八仙屯,见过了千户莫亮,了解了敌对双方的基本情况之后,韦也先提出要到这些“乱贼叛**”的峒寨去**一番,看看有什么防守漏洞可以利用。

叛乱的地方叫欧阳峒,毫无疑问,这峒主姓欧阳名里,峒里男女老幼千多人,峒兵两百名。欧阳峒四面环山如天然城墙,里有泉水形成小的河流,进出则只有一条三尺宽的山路,而其唯一的入口即是‘老爹坳’,此坳因形似一驼背的老爹而得名,里面的峒兵在坳口上用石头垒砌起了丈多高的防御城墙,人在上面,居高临下,坳底任何的风吹**动尽可一览无遗,以至于八仙屯的千名屯兵强攻两月不下,自身的伤亡却是不小。

韦也先心想,这不就是和自己的那韦峒一个样?那韦峒当时是太麻痹大意,不把对手那蓝峒当回事,所以,被攻入了第一次,第二次的时候,是逃脱的泗城狼兵利用爬山虎从骆驼峰爬进了那韦峒里,偷袭后方那韦寨,调虎离山,分散了他们的防守兵力,以至于腹背受敌,最终才失守的。现在要攻入这欧阳峒,当然可以借鉴那蓝峒的进攻方法,双方打了两个多月的仗,欧阳峒兵肯定是不会麻痹大意的,那只有寻找一个可以攀爬进入峒里的有利进口即可。

韦也先和覃德清两人,在几名本地猎户向导的协助下,在欧阳峒周围延绵的高山群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终于确定了一处可以攀爬进入的地点,这里的悬崖峭壁虽然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只要进攻的狼兵能克服恐惧心理,顺利攀爬上到山顶,再用绳索下降进入欧阳峒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回到屯营的韦也先当即下令打造五十副‘爬山虎’,特意精心挑选了五十名敢死队员,用木板拼制了个假的悬崖峭壁,让敢死队员每天在这上面训练爬绳和登高以及下降,而空闲之余,他就穿上用象皮和鳄鱼皮缝制的甲胄,手里拿着藤牌,骑着高头大马,和覃德清一道,来到老爹坳底,给坳口上的防守峒兵做心理攻势,他高声喊道:“表啊!快快投降吧,我们的十万大军已经来到,投降才有出路,才不会白白受死,家里八十**才不会无依无**,妻子儿女也不会成为孤儿寡母,别再抵抗了,作那些无谓的牺牲,你们坚持不了多久的,迟早得完蛋!”

刚刚喊到这里,坳口上射来了支箭矢,韦也先及时一闪身,轻松躲过了。

“投降你**!你条土司的走狗!谁是你表?你表是那**的看门狗!别来这里乱叫,吵耳!有本事冲上来咬我啊!你咬我**吃!”上面的峒兵极为不屑的哈哈大笑起来。

韦也先一看那陡陡的山路,别说上面有人往这里放箭难于上去,就是平常上坡,人都得手脚并用的攀爬而上,骑马上去不小心的话估计还得滑落下马屁股来,怪不得那千名屯兵攻打了两个多月它都岿然不动。

你不出来,那我就惹你出来!上次自己在客栈里不是被那黑衣人挑衅的**无可**才出手以至上当的?想到此,他提高嗓音也大骂道:“我**公龟的!你个蠢仔,学什么**,你连盐都没有吃,天天去添锅底灰,你活的够窝囊了!有本事下来与我决一死战!不敢吧,就知道躲在上面,喊喳喳的,嘴硬屁股软的娘们!”

“嗖,嗖,嗖,”几支快箭又**下来,韦也先举起左手的藤牌一挡,那几只箭一齐扎在了藤牌上。

“你个笨**三百斤!就这点本身?射几支箭还没有力,是不是饭没吃饱?天天喝米汤?得休息几回才上到的这坳口吧?**是可怜!”韦也先指着坳口上笑骂道。

坳口上那大个子峒兵,显然被激怒了,也是想显摆来证明自己吧,他提起了自己的标枪,退后了一步,猛然一发力,那标枪飞向了坳底的韦也先,韦也先一看这大家伙,急忙扯马退了两步,看那飞来的标枪,狠狠的**了刚才他呆在那里的地上,标枪**了泥土里两尺多深。

韦也先惊得暗道:“这力道,远在自己之上!不躲开的话,估计连人带马都得一起插穿。”但他嘴里却笑道:“就这本身?我要飞一标枪,准能从你嘴里**,**里穿出!你个笨**三百斤,几个月没吃饱饭,现在,顶多百来斤了!不如下来我这里,我让你吃吃几口饭,补足了力气,你再上去,再补飞一枪,估计能碰到我脚趾头!”

“有本身就放马上来!没本事别学女人吵架!你就是想扯我头发,也得先放马上来!”那大个子峒兵此时也仰着头得意洋洋地挑衅道。

刚才一直笑而不语的覃德清,这时也发话了,喊道:“你还有头发?不是自己割来当菜煮了?看你那秃头,我还以为是哪个寺庙的胖和尚跑这里超度亡魂来了呢!”

“哪里啊!他这是自己扮成和尚,提前给自己超度,要不,死了后就是个孤魂野鬼,飘荡荒野,做鬼也是个可怜的饿鬼!”韦也先接话道。

“那不如,先给自己挖个坑,跳进去就完事,多省心啊!”覃德清笑道。

“咚”一声巨响,那大个子峒兵又举起了个水桶大的石头,向他们砸了下来,大石头在他们面前砸出了个大坑,大个子峒兵阴笑道:“看,阿爹给你们砸了个坑,快跳吧!我再给你们砸个下去盖上,棺材都免了!这里**还不错!”

“才这么小个的石头,我随便一手就能扔到你胯下去,把你那三寸钉打进肚子里去!顺带还能给你盖坟,看你们那石墙,**像个坟墓。”韦也先大肆吹嘘道,其实,看这样大的石头,少说也得两百来斤。

“噜噜噜,噜噜噜,走狗快上来**啊!我刚好瘪(屎)胀了,快上来开嘴巴等,我要拉了,趁热着吃,那才有味道!”那大个子峒兵转个屁股向着他们做出要脱裤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韦也先抽出随身携带的弓箭,满弓一放,一支箭准准的射在了那大个子峒兵的屁股上,痛得他“哎呀!”一声大叫,然后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怒吼道:“今**被狗咬,明**来补刀!”,他捂住受伤的屁股,一拐一瘸的往峒里走去,另外几个恼火了的峒兵,则齐齐拉弓放箭,还没来得及高兴的韦也先不得不退后了好几步还得提起了藤牌,这才安全躲过。

从新站稳后,韦也先才哈哈大笑道:“怎么样?!阿爹我没有吹牛吧!你们这些笨**,就这**箭法,想射中我,还得跟爹学习个十年!看你们那个**样!不如跳下来摔死算了!你们爹娘生你们,就是为了给刀剁箭射的吗?看样子,都不到三十岁,死了连香火堂都进不了,每年供香都没你们的份!”说完,他又故意驱马上前进了几步,上面的峒兵急忙开弓放箭起来,他又及时的退了回来,箭矢是完全射空,虽然坳底只有两人,但坳口上的峒兵却不敢开关追击,他们生怕中了埋伏,小心谨慎的很。

“有箭你就放啊,就是射不中爹!爹就在这里任意让你射,就是射不中!因为你们个个都是笨**!”韦也先哈哈取笑道。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韦也先和覃德清捡起了满地的箭矢,拔出了那杆**泥土里的标枪,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屯营里。

此后每天他们都会来这坳底挑衅一次,以此迷惑对方,让他们以为,除了这老爹坳以外,屯兵就没有哪里能攻进欧阳峒里了。而他们每次到来,都能捡到不少的箭矢回去,只是,一天**一天少了而已,上面的峒兵也是始有察觉,这样无功消耗箭矢,对于被困的他们是极为愚蠢的做法。

十天后,这支训练有素的五十名敢死队狼兵,在韦也先和覃德清的带领下,趁着夜色的掩护,通过那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利用爬山虎,悄悄的潜入了欧阳峒里,覃德清带来一队人马进到村寨里放火捣乱,而韦也先带领的一队人马由里面杀向了那老爹坳口,千户莫亮则在外强攻,里应外合,没来得及防备和增援的守坳峒兵,挣扎几下就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纷纷束手就擒,一千多名屯兵顿时蜂拥而入,一举攻占了欧阳峒,平息了这次持续几个月的叛乱。

抓人解送,清理战场,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才完成,这时,晨光映射,山廓隐现,韦也先情不自禁的环顾四周,欣赏起这秀丽山川来,他邀约覃德清道:“这欧阳峒里山川秀丽,风景宜人的,若不探游一番,岂不白来一趟?”

“我也正有此意,让你先说了,可惜!”覃德清当即同意道。

两人于是驱马环游了欧阳峒一圈,覃德清对这里的大好风光是赞不绝口,韦也先却遗憾道:“这奇山是有了,就是缺了点秀水。”

闻此,覃德清才注意到,这欧阳峒里的河流,确实小了点只能算是溪流吧,便笑道:“让雷公多下点雨,把这里面变成个大水库,就完美了。”

“让天公把这奇山搬到龙江边也行啊!”韦也先也开玩笑道。

正说着,一支箭矢“嗖”的飞向了韦也先,他突然听到了这不妙的风响声,转头一看,那箭矢已经近在咫尺了,他急急一闪,躲过了那箭袭,只是,旁边的覃德清没注意,被箭矢擦伤了手臂,他顿时感到手臂发麻发热,不由得喊道:“有**!快跑”,同时,他用嘴巴吸了吸伤口,把**液吸出,然后再吐掉。

两人慌忙策马奔腾起来,可是,这崎岖的山路,加上遍地的灌木荆棘,马根本跑不快,后面的箭矢依然射来,虽然人没被射中,但两匹马都中了箭,有的插在屁股上,有的刺进大腿里,马疼得直仰天嘶叫,狂躁的踢甩着后腿,没几下,就突然倒地,抽搐起来。

摔下马来的两人,急忙躲到了旁边的大石头后面,稍微缓了缓气后,才慢慢探出头来,这才发现,追杀过来的这个人,正是那天在老爹坳口上被韦也先射中屁股的那大个子峒兵,他叫欧阳德,是这次起事的八个主要**之一,也正因为那天受到韦也先的箭伤,而呆在家里治疗,所以,这次屯兵攻入欧阳峒后,他没有被当场抓住,还侥幸躲过了逮捕,逃到了这山里的岩洞**匿,没想正遇到韦也先他们来此游览,这天赐的复仇良机,他当然不会放过,于是毫不犹豫的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弩,冲杀了出来。

欧阳德扔掉了已用完**箭的弩机,拔出佩刀,边走过来边恶狠狠的喊道:“嘴硬屁股软的女人,出来决一死战啊!像只小猫仔一样躲在那里,还想等谁来救你?”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用那尖尖的嗓音学着之前韦也先的劝降道:“表啊,快快投降吧,我的十万大军已经来到,你的家中八十**将要无依无**,妻子儿女将为你披麻戴孝,杀了你我就能回家安然睡大觉,,,,,”

“你先出去抵抗一下,我睡醒就出来。”覃德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显然,他中**已深,昏迷了过去。

原本还想逃跑的韦也先,这时已经没有选择了,好运的话,他能打败这个大个子欧阳德,逼他拿出解药,如果他有且带在身上的话,否则,覃德清必死无疑!

韦也先拔出了腰间的那把人面鱼纹剑捏在了右手里,左手却在地上摸起了块小石头,他往左边的一刺蓬用力砸去,欧阳德顿时被这抖动的刺蓬吸引过来,他则突然站起,右手一抖,一招“飞剑”袭去,铜剑直奔欧阳德小腹,没等铜剑飞到,他双腿一用力,就已经扑向了欧阳德,欧阳德个子虽然大,但却也算灵活,轻轻一斜退步,就躲过了那飞来的铜剑,只是,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韦也先已经扑到了他的跟前,他手里的佩刀还没来得急扬起,整个人已经被韦也先死死抱住,然后脚下一绊,这大个子欧阳德就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平地跌老牛”,韦也先立即骑上他的肚子,用膝盖跪住他的双臂,抡起拳头就往他的下巴上砸去,只是,还没砸到,整个人就被欧阳德用他那有力的肚子顶翻向了前方,他的拳头最后是砸在了欧阳德头顶前的地上。

韦也先来不及感受这拳头砸地的疼痛,就又急忙转身,用双手去抓住欧阳德戳过来的佩刀和右手腕,双腿伸直一夹,把欧阳德的右手臂给缠住了,然后右手用力一扭,只听欧阳德大叫一声,他右手里的佩刀顿时松落开来,他急得左手乱抓,抓住了韦也先的右脚,刚想用力扭动,韦也先已经翻扑过来,死死的扣住他的左手,刚想用力,欧阳德已经拼命挣脱开来,一骨碌爬了起来,慌忙的与韦也先拉开了距离,他虽然身高力大,却不擅长这缠斗擒拿。

韦也先低下身子要去捡起他的那把佩刀,欧阳德迅速的冲了过来,提起右脚撩向韦也先的头部,韦也先及时低下了头,躲过了他扫来的这根大木棒,顺势起身的同时,又扑到了欧阳德的身上,与他缠斗起来,两人顿时又**在了地上,你扭我扯,最后,技高一筹的韦也先**了力大无穷的欧阳德,他拼命求饶道:“投降了,投降了,别扭了,别扭了,再扭就断了。”

“带有解药吗?有解药就放你!”韦也先厉声问道。

“解药没带,不过我会配制,就这附近的几蔸**药即可。”欧阳德承诺道。

“别骗我!骗我依然会扭断你的双腿!”韦也先威胁道。

“不敢!不敢!”欧阳德战战兢兢道。

韦也先于是放了抱在怀里的欧阳德的左腿,缓缓站起,躺着的欧阳德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会,才慢慢爬起,心有馀悸道:“你这娃仔,怎么会这一手?从来没见过这种武技!”他三十来岁,估计很少走出峒外。

“别啰嗦,先找到解药,救醒我老表再说!”韦也先急道。

“没问题,救醒了,你得教教我!”欧阳德笑道。

“救醒再说!”韦也先依然急道。

只见欧阳德胡乱在周边的杂**从里扯了几根青**,刺蓬里摘了几片藤叶,一起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用这些碎沫涂在覃德清的箭伤处,只一会儿,覃德清就慢慢苏醒了过来,他一看见欧阳德,就抓起拳头要打,只是,这软绵绵的手,捶在欧阳德的脸上,犹如给他瘙痒一般,他自然是不躲不闪,还笑哈哈道:“再来一下!再来一下!”然后转个背来,笑道:“来,给爷爷捶捶背!”

已经恢复了意识的覃德清看了看旁边微笑着的韦也先,这才知道,这个大个子峒兵已经不再危险可怖了,没有威胁感不会再伤害于他了,便笑了笑,抬起脚来,在欧阳德的屁股上踹了一下,欧阳德“哎哟”一声,怨道:“我这屁股的箭伤还没痊愈呢!”

“上次在老爹坳上的那一箭,我若**要杀你的话,你早死了!”韦也先轻笑道。

“什么?你故意射我屁股的?”欧阳德半信半疑道。

“当然!我若射你个大头,或者后背,你今天都不会再跑来给我扭脚扭手了,估计早躺棺材里,开始腐烂了!”韦也先得意笑道。

“那你为何不杀我?”欧阳德不解道。

“你这么好的力气,死了不是怪可惜的?我只想赢得这场战争,没想要杀太多的人,因为我们早就找到了攻入这欧阳峒的突破口,所以,杀不杀你,我们都能成功。”韦也先自信道。

覃德清不爽道:“你的仁慈,差点害死了我!”

“现在你不是好好的?!”韦也先呵呵一笑。

“你们从哪里进来的?”欧阳德疑惑道,他还以为,自己不在坳口的时候,屯兵趁机攻破老爹坳而进入的。

“白石山,那里都是悬崖峭壁,你们疏于防范,认为我们不可能翻越这个天险,其实,我们恰恰就征服了这个天险!”韦也先笑道,他现在还沉浸在那夜翻越天险以后的喜悦当中。

“**公龟!你们是猿猴嘞?!这么**?!”欧阳德不服气道。

“输就输了,别不服气!你既然能躲过剿捕,那就不应该再露面,你现在这样,**让我为难!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韦也先认**道。

“我当然想报那一箭之仇!是你的话,估计你也应该想!”欧阳德脱口而出。

“或许吧!”韦也先呵呵笑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我看,放了我,反正我也不会再起事乱闹了,峒里的男人都被抓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出来,没这个可能了的。何况,我还救活了你这老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欧阳德心存侥幸道。

“我老表是你害的,当然得你来救活,”韦也先道。

“我也是你害的!不得已而为之!”欧阳德插话道。

“你们****,我拿土司的碗,怎么能不管?”韦也先争辩道。

“土司侵占我们地盘,我们当然不服!”欧阳德不甘示弱道。

“现在你不服也得服!除非现在失败的是我,你才有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韦也先有点急道。

“你,”欧阳德还想争辩,见韦也先有点生气的样子,也就放弃了,他说的没错,现在失败的是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若能开恩从轻发落,那就已经很不错的了,就算争赢了道理,也争不赢这场战争,争不赢这危险处境,争不赢这悲惨事实,于是他悻悻道:“那,那就随你处置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土司屯田确实侵占了你们的一点地盘,但你又能怎样?除非你能反得了这土司的天,把他赶出你们的地盘,否则,你再多的大道理,都无济于事!只有认命服输,接受**治。”韦也先说完,捡起地上欧阳德掉落的佩刀,问道:“你说随我处置?”

“随你处置!反正今天栽在你手里了,还能说什么?”欧阳德双眼盯着韦也先的双眼,尽管他有很多的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

覃德清则紧紧的盯着韦也先手里的佩刀。

韦也先举起那把佩刀,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的不怕死?”

“怕!但又能怎样?!”欧阳德没有看他手里的佩刀,只是盯着他的双眼,道:“只是,我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殆当韦(死当**)!”覃德清调侃道,“放心,我会帮你一把,让你眼睛闭上的。”

韦也先用力一劈,那佩刀锋利的刀刃,斩断了欧阳德悬在颈边的几缕发丝,然后停留在他的颈脖上,把肌肤压出一道白色的印痕,血液几乎要从快要断**的血管中冲出。

欧阳德炯炯有神的双眼,始终没有眨一眨过,视线也没有离开过韦也先那暖暖的双目。

韦也先面露笑容,道:“就暂且斩断你几根发丝得了。”

欧阳德就知道,韦也先不会杀他,要**想杀他,在老爹坳上他早就被箭**了,故而不躲不闪,不求不闹。

覃德清当然也是极为熟悉这韦也先的宽仁性格,他自己虽然嘴巴利**不饶人,其实,他对欧阳德刚才肯于取**敷药的解救之恩还是心存那么一点点感激的,尽管这箭**是他射发的,所以,他也乐于观赏韦也先的秀刀表演。

“谢过老表的不杀之恩!”欧阳修鞠躬朗声道谢。

“你叫我什么?”韦也先故意问道。

“老表!”欧阳德笑道,“之前是我有眼不识老表,望老表多多海涵!”

“老表!”韦也先点了点头,在欧阳德结实的胸口上捶了一拳,笑道:“以后打算怎样?”

“熔刀为犁,老实种田。”欧阳德回道。

“种田?你这身本事,留着不是太浪费了?”韦也先不甘问道。

“那依老表之见,我当如何?”欧阳德疑惑道。

“不如跟着我为土司效力,”韦也先提议道。

“我恨死那土司了!怎么还帮他去欺负别人?为虎作伥!”欧阳德气气打断他的劝说。

“你恨土司?那就跟着我好了,为我效力,算是帮我的忙。”韦也先并不放弃。

“这?”欧阳德为难道,“这还不是一样的帮土司做事,当他的走狗,胡乱咬人,”

“走狗?”韦也先有点不爽道。

“哦,我不是说你!我,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如果帮土司做事,肯定会被乡亲们骂做走狗的!他们定是不会饶了我!恨死我!”欧阳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个怎么会?又没有让你去欺压良**,你看我,胡乱咬人,呃,胡乱**了吗?”韦也先释疑道。

欧阳德想了想,觉得也是,像韦也先这样,就没有胡乱的杀了他,但他这次协助屯兵攻入欧阳峒,却又确实给自己的乡亲带来了麻烦与不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韦也先见他面露难色沉默不语,便笑道:“那就随便你吧,你什么时候想来找我,就什么时候来,我绝对不会让你胡乱去**,我只是想求你帮我一把而已,哪怕,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也行。”

“‘求’可说不得!”欧阳德急道,“你的不杀之恩,我都还未能报予,怎么能让你‘求’呢?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想通了,我自会去找你!”

“好!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保重!”韦也先说完,与覃德清一道,要赶回屯营去。

“老表慢走!到时候,我可能会去找你的!”欧阳德点头道。

“随时欢迎!”韦也先回头一笑。

回到屯营后,韦也先与覃德清又率领那首战告捷的两百狼兵要赶回司城去复命了。

覃德清笑着提醒道:“怎么?平了这八仙战乱,回去不顺带帮你那韦峒一把?”

“那是肯定的!”韦也先毫不犹豫道,“只是,得跟土司提前打声招呼为好。”他当即挥书致信土司莫天护,待回到半道上时,信使来报说土司应允,于是他们转道开赴被蓝坤攻占的那韦峒。

他们还没**近那韦峒,就有前哨来报,说,那韦峒已经被一千明军所包围!蓝坤誓死抵抗,双方激战三次,相持不下,最后,明军在那韦峒前立营扎寨。

韦也先一听说一千明军都攻不进蓝坤防守的那韦峒,不禁对这昔**仇家蓝坤暗翘拇指,肃然起敬,想想自己的两百狼兵,去了估计也得吃他败仗!他低声道:“明军没有进攻柳城(柳州路治所),直接沿江而上,杀到这那韦峒来,报仇目的已然很是明确。”

“为之前被你们灭掉的那百多溃军?”覃德清问道。

“应该是,否则,他们怎么会在那韦峒前驻扎呢?!要进攻庆远司城的话,这点人,也不够!”韦也先道。

“他们不是全军覆没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回去报信?”覃德清不解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我们峒伏击明军,那些山贼当晚就知道了,他们还差点绑走我想要赎金呢!”韦也先笑道。

覃德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韦也先找了个谷地让狼兵歇息后,便致信土司莫天护,请示该如何应对这支一千人的明军,土司回信说:你看着办。

“让我看着办?”韦也先有点犯难了。

打,这两百狼兵想击败千名明军,正面攻击基本不太可能;不打,就这样回去,土司会不会因此而看低自己?莫天护或许正在考验自己的智慧与能力呢!自己怎么能错过这次表现的机会?

韦也先还没有能作出决定,已经有前哨来报,说前方明军已经向这边冲杀过来了,估计五百人左右,或许,他们认为,韦也先的这支部队是来支援蓝坤的,所以,他们抢先一步,先下手为强了。

韦也先立即命令藤牌手架盾抵挡,弓箭手在背后射击,**的长**,长刀手,退往两旁山谷高地伏击。

明军先前部队是几十名骑兵,气势汹汹的呼喊着冲杀了过来,企图一举冲垮韦也先的一字防线,只是,他们刚进入狼兵的弓箭射击范围,立即受到雨点般的箭矢攻击,前方的人马中箭刚倒下,后面的人马又跟上继承冲杀,待他们快**近时,这些藤牌手和弓箭手,立即主动闪开一个口子,躲到两旁的山谷高地上,居高临下的继续射击这些进入埋伏圈的明军人马,明军原以为这些藤牌手后面就是对方主力部队,这时才知道上当,又不敢完全越过这埋伏圈,以防让这些狼兵切断了退路,所以,他们和后面跟上的步兵一道,企图冲上两旁的山谷高地,与狼兵近身肉搏,无奈狼兵居高临下,拼命死守,明军强攻了一下,见自身伤亡不断,自己又处于劣势地位,就悻悻鸣金收兵退去了,战场上此刻已经丢下了几十具明军**体,而得胜的狼兵也只是追了几下就放弃了。

韦也先命令狼兵就地扎营待命,又让覃德清回那覃峒和岜洪寨召集**峒兵前来援助,还没等到覃德清带来的峒兵,就有土司的信使来报,让韦也先率领两百狼兵回归庆远司城,不再与明军为敌。

回到庆远司城后,不甘心的韦也先忙向土司莫天护提议道:“司主,只要给我点时间和人马,我完全可以灭掉那支千人的明军。”

此时明朝虽然已经建立,但在广西,这些壮族土司,依然是元朝治下的羁縻土官,手里拿的还是元朝的官印,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元朝首都还在,没有完全灭亡,这些明军就是乱臣贼子,**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与必要的义务。

莫天护看了看韦也先,深谋远虑道:“这个我知道,只是,如今明军已经攻下南宁,又北上进击靖江路(桂林),这恐怕,他们完全吞并广西,是迟早的事,元朝气数已尽的话,我们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

韦也先急道:“那他们要攻占我那韦峒,司主也任由他们?”

“这个,”莫天护轻咳一声,道:“你那韦峒,现在不也是被蓝坤侵占着?我也听说了,明军攻不进那韦峒,所以才让你收兵。现在就让他们打去吧,说不定,他们还无意中为你做了件好事呢!不管谁输谁赢,都是这样!”

“那韦峒若让明军攻占的话,估计以后就不会再是司主领土了!至于那蓝坤,他好歹也是司主的人,他手下的那些峒兵,就让明军这样白白围歼,我们就这样见死不救?”韦也先急着提醒道。

莫天护呵呵笑道:“这个,现在那支明军不也是没有能攻进去嘛!蓝坤守的好好的,就让他替代你们防守一阵子吧,你们也省得费心劳顿,只要坐山观虎斗就好了!他们双方都在为你做事呢!”

“那万一明军攻进去了呢?”韦也先担心道。

“攻进去再说,只要我们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就行,以后他朱元璋也不会拿得我什么把柄,上次你们伏击那百多溃军的责任,以后也可以推脱给那达鲁花赤张依元。”莫天护轻笑道。

“司主认为,这元朝气数已尽?”韦也先试探道。

“不管如何,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之前蒙古人来了,我们投降,换了南宋的旧官印,领取蒙元的新官印,我莫家还是这一方土皇帝,以后若是朱元璋赢得了这天下,我们再投降,换他的新官印,我莫家照样还是这一方土皇帝。”莫天护自鸣得意道,顿了顿,“他们拼得你死我活的,我们坐山观虎斗,欣赏欣赏就行,没一定的实力就别瞎搀和,不小心把自己的家底给输光了就不值得了!”

“是!”韦也先应道。

“上次若不是那达鲁花赤张依元的下令,我才不会让你们去给他伏击什么溃军,还好是胜了,若是败了的话,那就白白没了这么多兄弟。”莫天护笑着摇头道。

“那,司主没想过利用那十二金鼓?,,,”韦也先小声问道,他认为,若能团结左右两江土司,共同抵抗朱元璋的兼并,割据一方,不再受制于人,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

莫天护闻此,略思片刻后,道:“我已经派人前去试探了,只是,还没有回音,估计,各家土司,都在观望吧,如果这朱元璋北伐失败,那倒是可以一试,,,,,”

“哦!”韦也先点头赞道。

“如今那支明军正在兴头上,锐气十足,你现在去打他,伤他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先让他有所消耗,士气低落之时,再予以痛击,那歼灭他们可是轻而易举!”莫天护又回到了眼前的事情,劝道。

韦也先闻此也觉得有理,频频点头,这支明军是为复仇而来,怒火中烧,拼劲十足,先让他碰碰钉子,尝尝败仗,心理受到一定的打击,失望之余,再予以痛击,可事半功倍。

“就算明军能攻进去,估计自身也会损失惨重,到那时,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岂不好玩?哈哈!”莫天护补充道。

“司主英明!”韦也先恭维道。

“你这次平乱有功,赏,银十两!丝绸十匹!”莫天护郑重宣布道。

“谢过司主!”韦也先慌忙跪地磕头道谢。

  韦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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