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英良秀子她摸清李绍红不在吉祥诊所的情况后,确信卢昌顺见到的那跳**年便是李绍红。这样,她断定李绍红是危险的**八路,而且他的兄长李绍鹏也值得打上一个问号。英良秀子通过密电,把这一情况向山田一郎做了汇报,主张立即逮捕李绍鹏的李绍红。但山田一郎听了汇报后自然很高兴,却不同意马上下手。他认为,一方面目前证据不足,另一方面李绍鹏是江德福最信得过的“红人”,不能轻举妄动。他指示阴阳秀,要把跳江事件彻底查清,用事实给江德福敲一记重击,最好用江德福之手来逮捕李绍鹏等人。阴阳秀听了连称高明。
第二天早晨,阴阳秀走进了伪军司令部办公室。江德福同王副课长正在下棋,看见英良秀子进来,冷冷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便不再理睬。江德福深知这位女鬼子的底细,素来不亲近她,最近更觉得她在有意找自己麻烦,所以怀有深深的戒意和敌意。
椅上,英良秀子身着一袭宝蓝色的和服,洁白的手臂杵着漂亮的下巴,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隐隐有些迷离、有些痴。长长的眼睫毛煽动着,就像两个漂亮的小扇子一般,定定的看着,二人下棋。那是一种纯自然,透骨的魅意。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漂亮的女人是多么的可爱,殊不知,美貌的皮囊里却是对中国人刻骨铭心的狼子野心,杀人恶魔。她的故作姿态,没能让两个下棋的男人心动,让女鬼子有些丧气。
阴阳秀看了一会,屁股挪了挪椅子,从精制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份文件,“司令官阁下,打扰片刻,请你的看看山田太君来的亲笔信。因事很急,不得不打扰一下。”
江德福一听到山田,就急忙放下手中棋子,接过信细看。阅读完,
自言自语道:“难道说,我们这里真有**党?”
“江司令阁下,”阴阳秀平和地说,“德福君,据我的分析,燕子镇接二连三的事件,恐怕的都是**党一手策划的干活,而且罪魁祸首正是江司令最宠爱的人……李连长。”
“他?你有证据吗?”江德福阴冷的问道。
“我的不讲别的,就说李绍红一事。他的说李绍红在吉祥诊所养伤的干活,可我的打电话给诊所的院长,查遍所有病房的,都没有李绍红这样一个人,他的良心的大大的坏。”
“什么?”这个消息,江德福有点惊讶,“难道他没去伤?那他去了哪里?”
“江司令,放船的那天,那个跳江葬身运河之人……”阴阳秀闪烁其词,谦和恭敬的表情中蕴藏着狡猾。江德福理会阴阳秀的弦外之音,他朝阴阳秀瞪了一眼,猛地把棋盘一掀,愤愤地说:“英良太君,你不要以为李绍鹏是我的同乡,我就包庇他。告诉你,假使他真是隐藏的八路,你看我**不亲手毙了他!“
“要西,要西,司令官是大日本**大大的朋友,真是可敬可佩的有,大大的好。”阴阳秀嘴角掠过一丝狞笑,然后说:“司令官,今晚你的可同王副课长的一起,亲自找李绍鹏的谈谈?”说着瞟了一眼王副课长。
王副课长正襟而坐,脸部毫无表情。
江德福知道阴阳秀“谈谈”的含义。自从方放文逃跑以后,伪军官兵上下人心惶惶,逃兵事件不断发生。如今对手下最得力的一个连长又要开刀,使他犹豫不定,不敢轻易表态。
“八格?司令官的还有顾虑的有?”阴阳秀脸色有些难看,立马又甩过来一句话。江德福被激怒了。正要表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魁梧的李绍鹏威武而正气凛然地走了进来。
阴阳秀顿时换了一副面孔, 迈着猫步、笑盈盈的从椅上站了出来,微风吹拂,白色各服裙飘舞间、仙妙毕显,却是妖娆动人。她笑嘻嘻地迎上去:“李连长阁下,请——坐,请坐!”
李绍鹏傲然站在一旁,讥笑着说:“英良太君,这里,难道还有我的位置?”
阴阳秀马上转过话锋,说:“哦,李连长的,你找司令官的有事,我的少陪了。”说罢扭着腰肢转身就走。
“等等。”李绍鹏伸手一拦。
阴阳秀一阵紧张,手不由自主地按按腰间的手枪。
这一举动,李绍鹏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一阵暗笑:真是做贼心虚。
“英良太君,今日晚上请你赴便宴!”李绍鹏从身上掏出一迭大红请柬,抽出其中一张递给阴阳秀,同时也给江德福、王副课长递了一份,“请各位务必赏光。”
阴阳秀看到请柬上面写道:为弟绍红伤愈返职接风,订于今晚七时整在山妹子酒家设便宴同贺,恭请光临。
江德福读罢,面露喜色,转而愠怒地瞪了阴阳秀一眼。
阴阳秀脸上讪讪的,本想借刀杀人却碰了钉子。只有那王副课长,脸上的表情仍然还是那副模样,好似李绍红回来不回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毫不相干。他把请柬折了折,轻轻地问:“你们二位去不去?”
“去!”江德福和阴阳秀几乎同时回答。阴阳秀更是话里透着淫荡的媚意:“中国美食闻名世界,托李连长的福,我的口福大大的有。”
当晚,雕梁画栋、灯红酒绿的山妹子酒家楼座彩灯通明。跑堂的迎客声、报菜声及客人的喧闹声、打情骂俏声不绝于耳。轻风拂过轩廊花窗,仿佛也染上了几分醉意。鲜亮照人的八仙桌上,摆的虽非山珍海味,却也是本地特产,诱人垂涎欲滴的珍奇佳馐。一盘盘,一碟碟,一碗碗生切、热炒、油爆、清蒸的精制菜肴,无一不是当地引以为荣的名酒名菜。
赴宴的人都准时到了。除了江德福、阴阳秀和王副课长外,李绍鹏还把江德福的姨太太田莉莉和他手下的各排排长们也请来了。坐了满满一大桌。
开宴之前,李绍鹏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客气话,请各位“关照”之类的套话,便开席了。
杯盏起落,大家为李绍红康复频频干杯。李绍鹏、许艳夫妇笑容可掬地一再劝酒。
酒过数巡,江德福越吃越开心,黄呢军服一脱,搂了田莉莉的细腰,竟诌出一句诗来:“美女美酒美佳肴!”
从上海女子师范学校出来的田莉莉,立刻伶牙俐齿地接了一句:“英雄英俊英丈夫!”
刚落口,那些酒微醉或拍马屁的顿时举座喝彩。
举止最斯文、情绪最低沉的是阴阳秀,但细心的人可以看出她脸上的肌肉在不时的**一下,使本就难看的脸更加难看了。李绍鹏几次向她敬酒,她都是客客气气的敷衍几句,杯中却难得一浅。刚才,她专心听江德福、田莉莉两夫妇说的几句歪诗之机,对李绍红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她觉得,李绍红人虽憔悴,象副病容,但住院治疗,为什么还这般黑?她深思了一会,微微呷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说:“李排长的,你伤好得如此之快的,实为大幸,不知是哪位名医医治的干活?”
李绍红知道“毒蛇”开始咬人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哥哥李绍鹏,当他见哥哥在非常从容地敬酒,顿时心情平和下来。他静静地答道:“是医院覃院长亲自给我治的。”
“覃院长?”阴阳秀佯作惊讶,然而语气仍然平和地说,“覃院长的和我是老朋友,他的大大的良民,大日本**的朋友,昨天还来我家作过客的有,可他的说没有见过你?”
“哈哈,这就奇了怪了,我进院是他收的,我出院是他送的,我的伤,是他亲自治的,怎么说他没有见到过我?看来英良太君对我的伤很关心哦——”他故意拖着自己的语气。说完,他从衣袋里拿出一迭病历单,大方地递给阴阳秀,“请太君过目。”
“啊,是宏祥诊所的?!”阴阳秀接过一看,轻轻叫了一声,便把目光转到李绍鹏脸上。李绍鹏笑笑,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那晚我夫人许艳讲错了一个字,把宏祥说成了吉祥了,真是害苦你大太君了!”
“管它宏祥不觉是吉祥,是在医院养过伤就是了。来,现在只管吃!”江德福对阴阳秀不满地扫了一眼,筷子一动,一大块腊肉丢进满口黑牙的嘴里了。
阴阳秀却嗌住不放。她仔细地看着每一项病历单,当看到“胸部重创,外见皮裂”八个字时,心里顿时一动,即把病历递给江德福,以关心的口吻说:“李排长的受伤的不轻,我看请江司令的查查伤势,如还未痊愈,是否批准继续休养。”
阴阳秀要验伤?!许艳大吃一惊,她对李绍鹏急促地瞥了一眼,站起身来,握着酒瓶给江德福满满斟了一杯,说:“江司令是该给绍红叔叔查查伤,不过,刚喝酒,伤口要是见风受了寒,那可就不得了了,还是明天吧。田太太,你说怎么样?”说着也给田莉莉斟得满满的了。
没等江德福和田莉莉启口,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副课长娓娓插言:“也好,明天一早,我陪司令官专程去探望。”
“不的!不的!还是现在看看的一下好。”阴阳秀急忙阻拦,“战争的年代,空有良辰的有,正缺少丝竹歌咏雅趣的干活,何不让我们司令官的添一段酒酣探伤的佳话的有?给这山妹子酒楼的留下一出风流韵事,千古留名呢?”
田莉莉本来对看伤没有多大雅兴,给阴阳秀这一搅和,拍手称好。江德福头一回听到阴阳秀说一次顺心话,便一阵舒心大笑过后,站起身:“来,李排长 ,把伤给我看看。”说着,挪动坐椅,迈着轻飘飘的脚步,朝李绍红走去。
田莉莉睁一双迷离的大眼睛在盯着李绍红,红扑扑的俏脸,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清风袭来,带起一阵阵清香,让意志不坚定的人心神一阵波动。隐约间,妙境随处清晰可见,漂亮,完美、尤其是胸前那一对仿佛吃了激素的玩意,将衣衫高高的撑起,拉着绍红的手臂直在胸前扭动。江德福也不吃醋,只管张着吃肉喝酒。
李绍鹏和许艳此时惊呆了,没想到阴阳秀一计来成又来二计。尽管有了思想准备,但这时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二人都紧张地看着李绍红,一时没了主意,空气霎时也象是凝固了。其它人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是!”李绍红镇静地答应一声,手慢慢地解开衣扣。
阴阳秀的双眼,紧紧盯着李绍红那解扣子的手,眼神里闪烁着饿狼般的凶光。
许艳的心“砰砰”猛跳,她那焦灼的眼睛望着李绍鹏。这时,她多么希望他能想出一个妙法,来扭转这险恶的局面。可是李绍鹏若无其事,神态安详,双目凝望着李绍红一粒粒解开的扣子。
这使许艳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李绍红从容地解开完了上衣,又掀起了内衫,胸前露出了一道二寸多长的新嫩伤痕。
“哎呀 ——”田莉莉娇声细气地叫出了声,那健壮的身躯,隆起的肌肉就如雄起的力量和阳刚,使她惊奇的双眼放出光来,好像要吃人了。
阴阳秀也惊奇的睁大了双眼,白了一眼田莉莉,心想老娘对这样的身材是男人的也会羡慕的,你田莉莉老公身材未必就那么差?待看清李绍红身上是一道真实的新伤后,更是暗吃一惊。
这不仅阴阳秀吃了一惊,就连做为哥哥的兄长李绍鹏、嫂子的许艳也都觉得纳闷、诧异。
原来,李绍红跳入运河之夜,曾被船底一块木板的节疤丁割破胸部留下了一道伤痕。赴宴前,他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因为他不声不响地一去好几天,敌人肯定要怀疑,会不择手段调查的。
江德福略略看了一下伤疤,敛起关切之情,“好,我放心了。非常时期,也只得让你稍微养一下了,你明天就回去带队指挥埋地雷去吧。弟兄们,我们消灭运河支队在此一举,为我们彻底消灭八路干杯!”
李绍红心头一紧,手里虽跟着在举杯,心情却很沉重。原来,最近**运了一批地雷到燕子镇,存放在燕子镇弹药库里,江德福曾命令过李绍红在河防重地布雷。地下党组织十分重视这件事,认为这将严重威胁我抗日运河支队突围北进。所以一直寻借口拖延。现又听江德福催此事,不知如何作答。
李绍红的紧张表情,虽然在脸上只是一闪而过,但给老**巨滑的阴阳秀迅速捕捉到了。她正要发难,李绍鹏开口了:“绍红,听司令官的,少休息就少休息几天吧,事情还不都是手下的弟兄们干?”
“是!”李绍红干脆地回答。
江德福便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阴阳秀勉强挤出一丝“嘿嘿”的阴笑。她既嘲笑江德福的糊涂与无能,也得意自己的眼力和自信。她心头的任何疑云,不是无端端的飘来,也不会无端端的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