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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芸打点好行装，正准备去重庆联络涂老师，涂老师的信先到渝昌。
苏小芸激动地打开信，一声问候，小芸，不是苏小芸，一切近好？一股暖流从字头直流向小芸的心里。我这里一切安排妥当，已经重新踏上**征程，认准前进的方向。正德学校**潮落，学生队里狂飚正烈。约上唐惠，尽快到这里来吧，地址，合川县李家花园，江防军第二路学生队。静候光临。司令部副官涂远志。
仿佛万道阳光直洒播在小芸心里，小芸挥舞**烫的书笺，在屋里一阵狂舞，惊动佣妈，小芸，什么事这么高兴？
陆妈妈，我要离开苏家公馆了。
是去上学？
算是吧，不过等**成功，我会马上回来。
苏小芸和唐惠，就像两只欢乐的小鸟，扑楞楞就飞到李家花园。
涂副官把时间算得很准，正在学生队接待处等候。师生重逢，分外激动。
苏小芸，唐惠，欢迎你们二人！
我们又在一起了！
涂副官把二人的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妥，接待员直接送两个新兵去女兵宿舍。临行时，小芸迫不及待地问，涂老师。
称涂副官。
噢，涂副官，这就入伍当兵了？
算吧，不过，学成结业，才能正式入编。
保证学成，不辜负老师的厚望。二人都郑重地向老师表态。
可要准备吃许多苦头哟。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才开课。午饭后，在花园的聪明泉见面，我给你们介绍这儿的情况。
聪明泉是一个莲池，池畔植柳，柳树旁静立一个凉亭，题额“长宜亭”。
师生3人坐在亭中，重温昔**的师生情谊。涂副官告诉二位学子，学生队是黄慕颜司令的一个杰作。
黄慕颜，这名字好熟，是一位国民**的急先锋。小芸和唐惠感觉这儿的**氛围浓厚，与司令的前卫思想分不开。
还是一位刚加入中**产**的**员。
****员？小芸张大了秀唇。
这事，我只告诉你们二人，不要四处声张。再说，黄司令创办这个学生队，就是要为****培养一批军事干部。队长是原讲武堂队长莫师漠，副队长兼军事教官由黄爵高担任，4名**教官都是****员。学生队仿照黄埔军校进行**教育与军事训练，每周由**教官轮流讲授国际史、中国**问题、学习孙**遗嘱、**等内容，还经常邀请进步人士演讲。
涂副官说这些，二位新兵都特别感兴趣，刚才我听说，这儿的队歌是《国际歌》？小芸想从涂副官口里得到证实。
是呀，每次**、**，都得唱呀。
小芸无**激动，顺口就唱起来，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师生3人，同时哼唱起来，泉面荡起晶亮的波纹。
紧张的学习训练，晒黑了少女的皮肤，强健了少女的筋骨，武装了少女的思想，坚定了少女的信心。窈窕婀娜的少女，突然间就出落成英姿飒爽的**战士，这让小芸和唐惠自已都不敢相信，这变化也太快了罢？！
在课堂上，在训练场，在演讲台，在**时，在晚会中，小芸和唐惠出类的胆识，拔粹的才艺，让长官瞠目，叫众人折服！太美了！太漂亮了！很快，她们俩就被誉为学生队里的两枝队花。
待到涂副官再次来到学生队见到二位时，也差不多认不出来了。巾帼英雄，活脱脱两位巾帼英雄！
副官过奖了。唐惠回老师。
我一直视副官为榜样，希望尽快成为驰骋疆场的巾帼英雄，又总是觉得自已差得太远。小芸习惯反省自已。
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成为最棒的女中之英。
原计划学习训练6个月，却因为国民**军挥师北伐，四川策动泸顺**，学生队也抽调部分学员随部队上前方，苏小芸也在其中。
苏小芸做为**宣传员，随**部长官一起前往顺庆。1926年12月9**，**、黄慕颜率部顺利到达顺庆。10**，黄慕颜、秦汉三、杜伯乾三部6个团另2个营共7000余人在果山公园举行**军誓师大会。**在会上号召**官兵团结一致，****和军阀，并就任国民**军四川各路总指挥，黄慕颜任副总指挥兼一路军司令。
苏小芸出现在誓师大会**台上，带领各路官兵宣誓，并领呼口号：****！**北洋军阀！**土豪劣绅！响应北伐，会师武汉！
苏小芸振臂领呼口号的形象定格在官兵心中，成为永远激励官兵奋勇前行的雕像。
誓师大会后，涂副官遇见苏小芸，盛赞她是东方的自由女神。
小芸曾经欣赏过《自由**民》那幅西洋画，涂副官用自由女神来**自已，叫她不甚娇羞。
涂副官，我哪能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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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顺**的胜利，震惊了四川军阀。刘文辉、邓锡候等慌忙调遣部队，分三路向**军的三路军发起围剿，在小老君、白塔寺、都尉坝展开对抗战。**企图在顺庆全歼**军。
战斗打得非常激烈而艰难。因为**军中新提拔起来的连排长官的经验不足，还有秦汉三、杜伯乾部的士兵多为本地人，牵挂家小和财物而丧失斗志，无心应战，纷纷退回城内，有的甚至暗中逃跑。
为了稳定军心，振奋士气，各路**部的**宣传员活动在前沿阵地。
苏小芸穿梭在黄慕颜督战的都尉坝战场。
战火熊熊，硝烟弥漫。小芸得到指挥部的命令，就像自由女神一样地越战壕，穿枪林，正赶往七**场。那里有一个班的战士因为连续激战大半天，请求换防休息，正与连长论战。
小芸赶到时，班长正在大声恐吓连长，我们必须休息，只两个小时，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携枪出走，上山当土匪去。
小芸横在连长和班长之间，对班长说，好哇，当土匪是不是很光荣？然后转向全班战士，战友们，敌人很快就要发起新的攻击，就趁这片刻的休战时机，大家坐下来歇歇，你们打盹儿，我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
美丽的少女，温柔的言语，顿时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坐在战壕里，听小芸讲故事。小芸讲的是学生队教官讲的一个苏联传说中的丹柯的故事，她如情如景地娓娓道来：漫漫的黑暗没有尽头，莽莽的森林没有尽头，英俊勇敢的青年丹柯，带领着被强人赶进森林的族人，必须走出森林才能活命。他们走了许多天，狂风、暴雨、饥饿、疲惫，大虫、恶臭，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了，惟有等死。丹柯却不断鼓舞大家不要放弃，对大家说，请相信我，我一定要把大家带出去，只要我的心在燃烧。说着，他忽然用手抓开了自己的胸膛，从那儿拿出自己的心来，把他高高地举在头上。他的心燃烧的得跟太阳一样亮，而且**太阳更亮，整个树林完全静下去了，林子给这个伟大的人类爱的火把照得透亮；黑暗躲开它的光芒逃跑了，逃到林子的深处去，就在那儿。黑暗颤抖着跌进沼地的龌龊的大口里去了，人们全吓呆了，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我们走吧！丹柯嚷着，高高地举起他那颗燃烧的心，给人们照亮道路，自己领头向前奔去。
小芸生动的演讲感动了大家，仿佛骤然间精神振奋起来。
只要我们的心在燃烧，小芸举起拳头，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全班的战士都随小芸举起拳头宣誓，只要我们的心在燃烧，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敌人进攻的枪声响了，全班战士立即投入战斗，英勇地阻击敌人。
又一次击溃了敌人的进攻，班长却不幸负伤。小芸和卫生员一起，给他包扎好，立即往卫生营房送。
在卫生营房里，小芸才知道班长的名字叫洪刚。
幸好洪刚伤在肩胛处，没伤及心肺，可是弹片却嵌在肩胛骨里，必须手术。
卫生员把这个决定告诉洪刚，而且还告诉他，伤员很多，**药没了，等后勤送来会有耽误，担心伤口感染，有生命危险。
洪刚想了想说，做，马上。
你能**得住痛吗？
洪刚又想了想说，只要宣传员和你在我身边，准能**得住。
卫生员把这话说给小芸时，小芸敞怀大笑起来，让两个**站在身边，拿刀子割肉都不会痛，这班长也想得出。
只要能够减轻战士的痛苦，小芸乐意站在英雄战士的身边，帮助他战胜痛苦。
班长送上手术台，小芸和卫生员站在他的眼前。
班长先说一声，只要我的心在燃烧。
小芸跟上一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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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敌强我弱，**主张撤离顺庆，指挥部决定，**部队转移开江县整顿和开展群众运动。
开江驻军系杨森部属，军事指挥官罗觐光和旅长王仲澄与**共过事，素有旧谊。再则，当时杨森面临困境，又有**早在上层活动，一定会容纳**军。
**偕参谋徐孝安连夜前往开江，接洽**部队进驻事宜。
12月17**早晨，黄慕颜率三路大军向开江县转移，经由梁山猫儿寨、达县树坝、葫芦潭分批抵达开江，受到开江驻军的热烈欢迎。
总指挥部及黄慕颜的第一路军驻普安镇，总指挥部设在桓候宫和九间窨子屋，第二路军驻新民乡曾家院子，第三路军驻杨柳**高家院子。
第一路军**部驻进南极宫小学，总部的联合军事**学校也在这里开班。苏小芸一边从事宣传员工作，一边继续在**学校学习。
她和唐惠又能够在一起生活和学习了。 洪刚因为手术后，腿脚能走，加上主动要求随队转移，一团七连驻扎在关庙，负责普安镇的治安。不久，因一排长升职，洪刚任命为排长。每**晚饭后，或者休假**，洪刚都会约小芸和唐惠一起玩，有时涂副官也会参与，一块儿逛街，野炊，或者在学校闲聊。他们既是战友，又成了朋友。
**军在开江高举“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旗帜，在**特别**支部领导下，深入学校、农村，宣传**理论，大量散发武汉**印送的进步书刊。深入到普安、甘棠、回龙、永兴、太和各学校、街道、农村，散发《向导》、《**》、《新青年》等书刊，宣传**道理，教唱《**列强除军阀》、《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等**歌曲，启发进步教师、学生及青年参加**活动。总指挥部长官还亲自到南极宫小学、永兴小学向进步教师和高年级学生宣传**理论。
不到两个月时间，国民**风暴席卷开江，特别是普安、永兴、甘棠、广福等地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深刻变化。
开江县最早的国民**左派组织——中国国民**普安区分部成立；
各乡镇的农协会、妇协会、商协会和县农协会先后成立；
积极争取进步的数位部队战士、当地青年教师、职员加入中**产**。
根据工作需要，苏小芸、唐惠和洪刚的入**，举行的是秘密入**宣誓。他们将在涂副官任**的一个支部从事秘密工作。
在举行入**宣誓之后，涂副官递给苏小芸一本杂志，《太平洋》第四卷第三号。请你将这本杂志交给南极宫小学新剧社的王剑鸣先生，他向我索要新剧本，幸好在我的皮箱有它。
剧社要排新剧吗？这杂志里是什么剧？小芸对新剧很感兴趣，翻开杂志来看，《一只马蜂》！丁西林先生剧作，我好像听涂副官说起过这个剧本。
我担心剧社有不有人愿意演余**这个角色。涂副官说。
如果没有，我可以去凑合凑合。小芸笑了一下，说说好玩。
好玩是好玩，你可得问问我是不是同意哟。涂副官也笑了一下，没别的意思，说说而已。
唐惠加上一句，一个说说好玩，一个说说而已，啥意思？
大家都笑了起来。
结果，南极宫剧社的王剑鸣先生，果**到**部来聘请苏小芸出演余**。
小芸自然不会推辞，但是还是担心自已能不能够胜任，王老师，我可能会让你们失望。
你是做宣传工作的，有丰富的经验，我一看就知道，你，准行！
3月12**晚，**军在关庙举行**先生逝世两周年纪念大会暨晚会，各驻军及乡镇宣传队参加演出，南极宫的《一只马蜂》上演，引起群众强烈反应。
苏小芸演余**，王剑鸣演吉先生。台上演到最高潮处，出事了！
吉先生：因为一个人最宝贵的是美神经。一个人一结了婚，他的美神经就迟钝了。
余**：这么说，还是不结婚的好？
吉先生：你可以不可以陪我？
余**：陪你做什么？
吉先生：陪我不结婚。（走至余前伸出双手）陪我不要结婚！
余**：（为他两目的诚意和爱所动）可以。（以手与之）
吉先生：给我一个证据。
余**：你要什么证据？
吉先生：你让我抱一抱。
余**：（走开）等你再生病的时候。
吉先生：我知道，我们是天生的说谎一对！（趁其不防，双手抱之）
余**：（大喊）喔！（一手掩面，面红而不知所言）
老太太：（入）什么事？
吉先生:（将余手取下，视其面）刺了你没有？
老太太：怎么一回事？
余**：（呼了一口气）喔，一只马蜂！
观众正陶醉在两个年轻人深情拥抱的幸福中的时候，一个发怒的女人气冲冲地登上戏台，指着余**的脸怒吼道，当兵的，你还要不要脸，戏台上也敢勾引男人！
吉先生上前拦住那泼妇，不对，我们是争取自由恋爱！
在剧场执勤的洪刚已经跑上戏台，问那妇人，你是谁？
我是王剑鸣的父命相好。
请你自重，台上还要演出。
洪刚把妇人送下去，台上开始演唱农友歌。
月芽儿挂在枸叶树梢，刚刚萌发的嫩叶尖上闪着银光。
苏小芸和唐惠住在南极宫的一个小厢房里，一张床上两个单人军用被子。唐惠已经倚在床头，催小芸**睡觉。
小芸还坐在几前写**录。今天的夜色**美呀！
你呀，涂副官说得没错，多愁**感，小资情怀。是不是还在生那泼妇的气？
倒不是，唐惠，你说说看，国民**风生水起，群众组织很快都成立起来，群众的旧思想怎么就那么难以根除？
所以**先生才要说…..
小芸也想说，**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其实，小芸写**录的目的，是想警策自已永远沿着**的方向前进。在普安镇的这几个月，她对自已的表现感觉还不错。她视涂副官为老师、榜样和战友，从他身上，她学到许多东西，思想进步了，工作有方法了，还加入了中**产**，往后的前进道路，更加漫长，但是步子却更加坚定。她在**录本上加上一句，**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就钻进被窝里，十分惬意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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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3月31**，重庆发生国民****派武装残酷**重庆各界**群众爱国**的大**，称三•三一**。**发生后，**重庆地****杨闇公、重庆地**组织**员冉钧等被捕遭杀害。重庆的**斗争暂时转入低潮。
曙光初照，**部的长官士兵们在学校**场出**，例行健身之后，张教官叫住苏小芸和唐惠，早饭后，你们去总指挥部一趟，涂副官有事要向你们交待。
小芸和唐惠到窨子屋副官办公室，涂副官说，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涂副官领着小芸、唐惠经新街，拐长沙街，往禹王庙里去。
小芸问，进庙里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走进庙门，有两个人已经在坝子里等候他们。年长的主动打招呼，涂副官，你们来了。
涂副官回，蔡镇长，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蔡镇长向三人介绍身边的长衫人，这就是玉民班班主王成之先生，他虽然不出台，可是戏班的掌门人。
王班主笑盈盈地说，欢迎你们，请屋里坐。
他领大家走进大殿侧面的一个厢房，里面除有一套八仙桌椅，墙边木架里置放练功的器械。原来她们来到普安镇最著名的一个川剧班子——玉民班。
大家坐定，涂副官说，王班主，蔡镇长都跟你说了，我带两位女兵来你这儿，跟你们班的**学戏，二位学生的素质都还不错，你们看看，能不能认两个学徒？
二位女兵一怔，相视一觑，原来到这儿是学戏！
班主指着小芸说，我看过二位演的幕表剧，噢，文明戏，演得太好了，学川戏准成。
涂副官沉默片刻，她们是新青年，要不要行拜师礼？
蔡镇长忙说，不用，不用，叫她们的师傅来见见面就行了。
王班主接着说，我们戏班正赶排两折戏，一是《桂英打雁》，一是《肖方杀船》，那就让二位一个学穆桂英，一个学庚娘吧。
直接由角色而学戏，在戏班虽然少有，但眼前是戏剧改良时期，又是为部队临时培训，这样在短时间可以见到成效。我叫扮穆桂英和庚**角儿出来，与你们见见面。
班主一走，小芸和唐惠转身向副官，涂副官，怎么让我们学旧戏？
不懂旧戏，怎么改良？何况，这是**的需要。
**的需要？
回去我会慢慢给你们解释。
和班主一同进来的两位女旦角，其实年龄都不大。班主介绍说，武旦秦月月，青衣红袖。
涂副官点头笑说，你们准能成为姐妹，成为朋友，握握手，算是拜师了。
小芸握住秦月月的手，唐惠把红袖的手握在自已的面前。大家好一阵议论，师傅要耐心地教，学徒要虚心地学，直到**上中天，班主留客人吃饭，涂副官却推辞说，军营伙食不能或缺，才互相道别。
在返途上，涂副官见小芸面有迷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一声，这是重庆地**的决定。
小芸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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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民班今晚的彩台很特别，只邀请了镇公所和**军指挥部长官，因为苏小芸和唐惠所学的两折戏也参加彩台。
禹王宫万年台坝子里搭了几排贵宾座。总指挥黄慕颜、副官涂远志、**部主任黄均尧、二路军司令秦汉三、谬云仙和饶惠群等长官，镇公所蔡镇长及一些资深票友和前辈在座观看彩台。
部队长官最关心的当然是二位女兵的表演。
《桂英打雁》是一折武旦戏，《穆柯寨》之一折。穆桂英代父执掌穆柯寨，**练时射中大雁，命穆瓜捡回中箭之雁。谁知却被上山索要降龙木的孟良捡去不还。穆桂英只得与孟交手，结果孟良大败而去。
苏小芸打小习武，平**里做事不无男子气，因此在演出中表现出来的穆桂英形象，武中带文，劲中带媚，刚柔相济，文武兼备。如果不是行家，准会认为表演得相当不错。在座的川剧人自然能够看出，基本功的薄弱，使得把子功、翎子功只见架式，劲道严重不足。
涂副官似乎也感觉到这一点，他在向身边的王班主请教。王班主自然是先说恭维话，最后只丢下一句，冰冻的功夫，非一**之寒。
唐惠扮演的庚娘，亦是形是神非，唱腔的板眼还是耳幕后的红袖带着把握。
彩台后的点评，长官们都连声叫好，涂副官一句话定调。不是给二位泼冷水，初入梨园，玉女初成，只有水的载歌载舞，才使鹅**石臻于完美。
小芸和唐惠虚心而幽默地表态，**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小芸和唐惠下决心要加强基本功训练，每天清晨就去禹王宫的小林子里随师傅练功。她们没想到，功还没练几天，就被涂副官叫去，安排她们新的工作。
涂副官与她俩一起到窨子屋后的园林里，坐在石桌边的石櫈上，先告诉她们，目前的斗争形势非常严峻，4月12**，**在上海发动大肆******员、 国民**左派及**群众的反****。中**产**下一步准备联合极少数国民**左派在南昌发动南昌**，开始组建****军队，开展武装斗争。**军奉令就要撤离开江。
我们不再学戏了？小芸很敏感。
不，军队中的部分****员有重要工作安排，而且是转移地下做秘密工作。你们二人先于部队离开普安镇。
去哪里？
重庆。
重庆斗争很复杂，考虑到你们年纪太小，让你们隐蔽下来。去重庆江北新又新戏班学戏。
还是学戏？
还要演戏。只是有要求，必须学到**本领，成为川剧舞台上走红的名角儿。
成为名角儿，要是学不成呢？唐惠有点担心。
必须学成，这是重庆地**的指示。这很重要，关系**开展武装斗争的组织和发动。我就只能说这些了，至于什么时候让你们直接参加工作，组织会与你们联系，而且是用秘密的方式。
秘密的方式？
最后，强调一句，保守**的机密，你们个人的身世只讲到在渝昌念书为止，在部队的一段忌口，弄不好有生命危险。在新又新，除了学戏演戏，别的什么事都不要过问和参与，记住了吗？
二人点了点头，记住了。
等等，小芸加上一句，在禹王宫学戏的事儿也不提，万一新师傅看出破绽来怎么办？
不提，只说在渝昌中学，有一位老师会川剧，教了你们一点基本把式。这位老师现在去了别的地方教书。
明白。
**随时关注你们的成长，加油。
加油！三只拳头同时攥了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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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新又新之前，小芸回了一趟渝昌苏公馆探望母亲，唐惠也回家看望父母。
母亲的偏瘫大有好转，除了左手左脚略显不便外，头脑清醒，有佣**照看，生活得还算清闲。这让小芸很欣慰，她可以放宽心去追求**理想，所以第二天就往江北新又新了。
小芸和唐惠去新又新班的一切事宜，由**重庆地**着人安排妥帖。
小芸和唐惠去新又新班的缘由，是以妍百花班新招的娃娃生送新又新班代培。为什么是这种安排，有地**的考虑。新又新和妍百花，分别是重庆南岸和江北的川剧名班。两个班的班主孙止戈和李元一都倾向**，又是拜把兄弟。两个班的名气都很大，一个在川东北，一个在下川东闻名遐迩，而且每年他们都会在朝天门重庆大剧院联袂演出一次，深受重庆戏迷的欢迎。两个班的戏路和角儿各有特色。妍百花班擅净和丑，新又新长生和旦，因此他们早有约定，招有新生，互相代培，以取长补短。根据妍百花打造角儿的意愿，班主李元一为两个学徒取了艺名，苏小芸改名飞蝶，唐惠改名飞雪。两人学成回妍百花演出，有利于为地**下一步发动和组织武装斗争，在下川东一带开展工作。
飞蝶和飞雪随新又新班的娃娃生一起练功，指导练功的师傅叫杨江涛，他是一个德艺双馨的好师傅。他曾经是妍百花班净角的台柱，因为新又新净角太弱，经李班主同意，让他转班到新又新。孙班主视他为宝，让他做了课徒的教习。一开始，他就反复强调一要练功，二要练心。练功不易，练心更难。杨老师教得把细，要求很严格。学子们学得也刻苦，不敢怠慢。
飞蝶第一天练功后写下的**录极为深刻：师傅说，练功不易，岂止不易，那**是苦呀！师傅说，练心更难，这很关键，无**坚强，方能百炼成钢！
一开始，飞蝶和飞雪练功就是最来劲的，似乎唱念做打都在行，虽然不很地道，但是中规中矩，不像初入梨园的稚童。
这让杨教习很吃惊。问二人的根由，飞蝶按涂副官所示回答，杨教习半信半疑。飞雪凑上来一句，我们在学校演过幕表戏，飞蝶还多次演主角。杨教习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练功到一个旬**，二人的表现让杨教习大跌眼镜。这，这两个女娃子，简直是太神奇了，眉眼手脚，一招一式，都是戏，扮相身段，唱腔气韵，标准的川剧味儿！他十分激动，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川剧胚子了！尤其是飞蝶，功夫也十分了得！当他听到飞蝶说起打小习武的话，就更加坚信了自已的眼力，是个好角儿！
杨教习十分兴奋地对两个娃娃说，明天我就教你们程式套路，所有的，毫不保留。如果顺利，一个月后，就让你们上戏！他毫不掩饰自已的失态，指着飞雪说，你，青衣，又指着飞蝶说，你，小旦兼武旦！这在杨教习半生川剧生涯中从来没有的事情，破例快速让学子上戏！
上戏！飞蝶飞雪也很激动，不相信会在这么短时间就可以上戏，所以对教习的决定十分感激。
晚上，两个密友躺在卧床上，同时想到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涂副官，可是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谁在暗中关注她们，不知道。
什么时候有人与她们联系，不知道。
一股莫名的孤**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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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蝶飞雪做了新又新名旦金凤儿的关门**。
可以这样说，青衣金凤儿在重庆川剧界**压群芳。当时名贯山城的第一支笔素生生曾这样捧她：万年台上的角儿，数她最美。最美的唱腔，最美的身段。她不是天上的仙子，灵魂却透着缕缕香气。她是女人的故事，男人的梦，更是翩翩起舞在梨园云天的安琪尔——青衣金凤儿！一出《白蛇传》，她主演白素贞，扮相已经勾人眼球，眉目更加摄人心魄。一个云手，一个盘腕，一个转身，几步圆场，恰似微风拂柳般轻盈。一嗔一笑，一娇羞一幽怨，都包涵着人世苍生的情韵。一声清婉，便唱得千里姻缘聚散；一展水袖，便挥去红尘千古哀乐。她把白娘子演译得出神入化，巧夺天工。金凤儿扮演的白娘子在重庆大剧院一亮相，从此任何戏班都不敢在这儿挂 《白蛇传》牌。
金凤儿也注意到，飞蝶飞雪二位绝非等闲，即或心里想留一手都很难。因为她每授一招一式，一声一腔，她们都一看即会，一学即成，容不得你苦口婆心地举一反三，她们自已就能融会贯通，自由发挥。
班主、杨教习和金凤儿共同决定，让飞蝶飞雪上戏，直接就上《白蛇传》，飞蝶习白娘子，飞雪习青儿。这也是戏班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要上大戏谁不是熬练三两年，好运气让飞蝶飞雪全赶上了。
妍百花的李班主听到这消息，立即传话过来，考虑到二位学子将来的发展前途，还是让她们从折子开始，先试试《游湖》为好。
《游湖》一折，剧情简单，却充满诗情画意又情景互生，没有娴熟的技能是很难入戏夺人的，对初出茅庐的飞蝶飞雪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因此，《游湖》一折，就成了飞蝶飞雪上戏的试金石。排练时，飞蝶飞雪自然十分上心，把金老师传授的一颦一笑，一招一式，牢牢地记在心上，课后认**刻苦练习。不几**，台词就背得**瓜烂熟，唱腔也练得字正腔圆，身段更是袅娜多姿，到走场彩台时，已经是炉火纯青，臻于完美了。
在一次长江水患后的赈灾义演会上，新又新把机会给了飞蝶飞雪崭露头角。第一次登台就登重庆大剧院，压力着实不小，但是因为有新又新班主、教习和师傅的扎场子，有著名小生杜一表演许仙，她们信心百倍地去迎接挑战。
锣鼓响过，飞蝶扮演的白素贞在幕后一声，离却了峨嵋到江南，与飞雪扮演的清丽可人的青儿款款而出，顿时满台生辉，叫所有的观众眼前一亮。惊艳无**！人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湖山！这样美丽的女人！一幅江南风光，两个窈窕仙女，如诗如画，神仑神奂。看那白素贞，一身金光闪闪的白衣绸裙，艳美绝伦的面容，明眸**睐，肌肤皓如凝脂，**似酥。清纯可人，清丽出尘，好一番说不尽的妩媚可爱，好一派温柔美丽的娇羞。举止间那份俏丽之韵，当**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杜小生扮演的许仙，更像泥土一样朴实，瘦弱的肩膀，担负起十里八乡的健康。但他的**良、正直、憨厚，造就了世间男人承担责任的典范。而对于情义，他更是超脱轮回，勇敢地担负着一场跨越自然法则的绝恋。自然成趣的青儿放下千年道行，潇洒与姐姐一同浪迹人间。她义无返顾将命运托付给一个自己为之感动的家庭。游湖是一场文戏，因为青儿的亮丽不羁，使戏一开场就充满生机和情趣，极尽地烘托了白许爱情的甜美和感人。
合幕的时候，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整个大剧院都炸锅了。有观众呼喊着，绝美，绝美！听得出来，这不只是对白娘子和许仙爱情的赞叹，更是对飞蝶、杜一表和飞雪的表演的赞叹。
从此，飞蝶飞雪的艺名屡见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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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年一度的巡廻演出突然缺角儿，妍百花班提前叫回飞蝶和飞雪。
飞蝶和飞雪归班妍百花，四小旦就凑齐了。按照年龄排列为飞雨、飞雪、飞蝶和飞花。
飞花虽然年龄最小，但是**飞雪飞蝶先进妍百花。她是一对戏迷夫妇的女儿，因为父母着迷川剧，成天追着戏班看戏，耽误了许多农事家事，家境每况**下。母亲病故，父亲又染上烟瘾，父女俩艰难度**，父亲被烟薰得面黄肌瘦，女儿也饿得皮包骨头。乡邻怜悯父女，劝父亲说，你养不活女儿，送人吧，或许还能像模像样地长大**。父亲又不想把女儿随便送人，就在病得厉害时，才带女儿找到妍百花，恳求李班主收留女儿 ，班主，你大**德，看在我这个就要去见閰王的人的份上，收下她吧。小女儿也眼巴巴地望着李班主，其实她心里也有川剧，随父母看戏，也把戏看到心里了。
添人进口，在戏班算是大事，一般是不轻易收留人的。但是在这样一对父女面前，李班主犹豫了片刻，又见女娃子面相还算周正，眼睛也大大的有神，或许能够**出一朵小花，就收下来，当下就给她取名飞花。父亲感激不尽，回到家里没几**，就告别人世了。
飞花一直是李班主和飞雨教戏，班主负责基本功，飞雨负责说戏教戏。说戏时，飞花叫飞雨师傅，被飞雨喝住，得，叫师姐，在戏台，我还是个角儿哩，叫师傅，显得老气横秋，我不干。飞花果**改口叫师姐。
飞蝶和飞雪到妍百花，也叫飞雨师姐，这样四小旦就成了四姐妹。
妍百花所缺角儿，是演老旦的，因为与一个爱看戏的游商相好，很长时间，那游商追随着戏班做生意，就为看相好的戏，所以她坚持要嫁给游商，班主不想棒打鸳鸯，也就同意她嫁给游商，并随游商去了。
而今这老旦的角儿，自然由飞雨上了，小旦的戏有飞蝶飞雪，还有飞花，妍百花巡演的所有剧目都能上齐了。
每年的巡回演出，对戏班来说，应该是最辛苦的。戏班只有一辆人力车，而且是**轮的**公车，车夫大家叫他板儿爷，除重的道具行头，服装铺盖都得自己背。除水路乘船，平川险路，大家都步行。**晒雨淋，风雨无阻。每到一地，大家打扫场地和装台，因为出台的角儿需要积蓄精力，应对晚上的演出，后勤的事自然是非出台的杂务和帕帕生要多担待一些。
戏班乘船出发，直达万州。准备巡演的剧目很多，因为每到一地，东道主对戏班都有期待，想看喜欢看的戏。满足点戏的要求，也是戏班的职责。戏班清楚，万州的戏迷喜欢看武打戏，所以首演《杨八姐盗刀》。主角杨八姐当然是武旦飞蝶。锣鼓一响，杨八姐一登台，就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没想到，班主临时安排飞花一个跑腿的角色，上了片刻的台，只有一个字“报”的台词，递上文书，就退场，但却在飞花心里留下一个芥蒂。自已年龄虽小，却也是演花旦的一个角儿，以前跑龙套很正常，而今是四小旦之一了，还跑龙套，多少心里有点不哪样，对飞蝶平添一缕妒忌。
从万州到梁山的屏锦铺，戏班又换剧目。东道主是镇公所的团练总把，人是武夫，却又标榜满腹诗文，因为刚由匪首招安受命总把，要在屏锦铺演戏三天，以示庆贺。他点戏偏偏不点武打戏，而从剧目单上认准了《花田错》。这就撞到飞花的戏份上了。
飞花就因为扮演丫环春莺而扬名成为角儿的，这天，李班主却把这个角色分给飞雪，与飞蝶扮演**刘玉容，联袂成为这出戏的主打。
飞花心里不快，没好直接去问班主，就找到飞雨，单刀直入，师姐，这戏从来就是你的闺门，我的花旦，怎么她两个一下就取代了我们？
飞雨看似爽朗大方，却又幽娴贞静，凡事都会多一份心。她何尝没有飞花一样的心绪，但她就不会像飞花这样上心。因此，她得开导飞花，安排角儿的事，都得听班主的，要相信，班主不是没原由这样安排的，你想想，飞蝶飞雪刚从名师那儿学回，是不是有不少的新东西，新章法？何况她们二人是读过书的，**我们悟性高，师妹呀，我们二人都要好好学着点，是不是？
这样说了，自然就封住飞花的嘴。其实，要是她们二人知道飞蝶飞雪二人，绝不会与她们争角色，就根本不会生出这样的闲愁来。
飞蝶飞雪只有一门心事，那就是除了学戏演戏，别的什么事都不要过问和参与。只是她们也有点心慌，都快一年了，就这样演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组织不会把她们忘了吧？
20
屏锦铺的演出非常成功。
屏锦人喜欢看爱情戏，喜欢戏中诙谐打闹的情景。尤其是《花田写扇》一折，剧情优美，妙趣横生。襄阳书生边吉流落异乡，**卖字画度**。适逢一年一度的花田盛会，便在花田摆起字画摊，赏景卖画。刘员外侄女刘玉容与丫鬟春莺赴花田赏花，见边吉而心生爱慕，便将白扇一柄交春莺，请边吉在扇上题诗，以试书生才华，并探问其身世。春莺不谙其中缘由，且快人快语，不识文墨，在与边吉的攀谈中闹出一串笑话。这一折戏以丫鬟春莺为主角，而扮演春莺的飞雪，通过欢快活泼的唱腔、顽皮稚气的身段、充满童趣的语言，把一个天**活泼的少女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受到看客的热烈欢迎。
混在看客中的飞雨和飞花都看傻眼了。
飞雨在飞花耳边嘀咕，看看，扮相美好，神态娇憨，眉眼，身段，多灵活，多变化，活生生一个红娘！
飞花也啧啧咋嘴，是不一般。
这一下，你总该服了吧？
飞花两眼盯在飞雪身上，一味的直点头。
这一折合幕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在后台，扮演边吉的小生曾馨和飞蝶都对着飞雪伸出大姆指，祝贺你，演得太好了！
飞花也跑到后台，上前搂住飞雪，姐姐，明儿教教妹妹。
这开台戏唱得好，戏班就能够在屏锦多演一段**子，看李班主脸上的笑纹便知道，他没有错过飞蝶和飞雪，妍百花走上坡路的势头铁定了。
卸完妆，飞蝶径直往歇房去，碰到桥儿爷，板儿爷递给她一封信，并嘱咐，进屋看去。
飞蝶没说什么，进屋一看，飞雪还没回来，就急不可待地打开信，一看，一缕红霞飞上脸颊，终于有了组织的音讯，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仔细看信。信笺上的字迹她熟悉，涂副官的字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明**上午，尚家祠堂见。学友洪刚。
这就奇怪了，涂副官的字迹，落款却是洪刚？噢，这应该是组织上给她提供信息，洪刚是受涂副官**派来联系她的，或许是洪刚的文化水平尚不擅文书担当。
现在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她又回到组织里，可以为**干一番事业了。她突然想到，飞雪是不是也同样得到组织的消息？这样晚了，飞雪怎么还没有回房哩？
飞雪也盼望组织的消息，只是板儿爷一直没找到她。她现在正与曾馨在戏楼小园里的一个凉椅上坐着说话。
他们看得见戏楼昏黄的灯光，没人看得见他们。
曾馨细声慢语地说，飞雪，妍百花为你高兴。
飞雪应声，也包括你。
是的，往后我们有更多的联袂。
不对吧，应该是与飞蝶才是。她是全能旦，青衣，闺门，武旦，样样通，我只青衣花旦而已。
这你就不了解我了，我认为，艺不在全，而在于精，能够把花旦演到你今天这个份上，实在是无以伦**。
你太抬举我了，你的小生唱得**步生苑，全仗生艺精湛。我还要多多向你讨教才是。
飞雪，往后我们要互相关照，携手共进，好不好？
好呀，共同进步，****向上。天不早了，飞蝶会等我的。
曾馨一直送飞雪到歇房前，看着飞雪进屋关了门，方才转身回男生房去。
板儿爷在暗处，没有机会给飞雪另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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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有露脸，戏班的戏子们就开始在戏坝里练功了。
集体热身**练结束，又分文武场分头练习。文场师傅是曾馨，吊嗓子有时需要个别指导。
曾馨点到飞雪练时，飞蝶走向李班主。班主，我想告半天假。
噢，生来暴到，有什么亲戚？
我也没想到，渝昌念书时的一个同学，昨晚看戏知道我来屏锦，就约我今天去他家看看。多年不见，盛情难却，是不是？
班主沉吟片刻，飞蝶从来没有告假，这是第一次，不好不答应。不耽误晚上的演出。
保证准时回来，不耽误演出。
那里飞雪吊完嗓子，没见到飞蝶，就往膳房走。板儿爷拦住她，有你一封信，别让人瞧见。
飞雪以为是曾馨的，塞在兜儿里，就看见飞蝶端着一碗面条吃起来了。妹，你今天这么积极用餐？
飞蝶只好告诉她，我忙着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我还没见到，怎么知道。来人说是我原来在渝昌的一个同学。
去吧，难得有人来找我们。
飞蝶去后，飞雪端着一碗面条，边吃边想，觉得事情有点蹊跷，马上想到兜儿里的信，莫非组织有消息了？她急急地吃完面条，跑回歇房，打开信一看，字不多，留在戏班，继续蛰伏，随时注意，保证妹妹安全。涂。阅后销毁。
她明白了，飞蝶有事可做了，组织有规定，别人的事不闻不问，自已还得候着。她把信放在漱口盅子里，用开水溶化，然后倒在尿盆里，送到茅房倒了。
尚家祠堂距屏锦铺5里地，只半个时辰就到了。洪刚在祠堂大门口迎接她。没想到吧，我们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好想你们哟。
洪刚把飞蝶领到祠堂后院的一个厢房，这是尚家祠堂接待贵客的地方。洪刚告诉飞蝶，涂副官现在任重庆地****，还负责**在川东发展组织的工作。我现在正组建屏锦特别支部，涂远志同志指示，该让你见习见习如何组织先进群众加入**组织，建立**组织的工作，下一步可能让你去下川东做特派员，建立下川东工**任组织部长。
嗬，封官儿了。
****里没有官民大限，都是**同志，规定互称同志。今天，你就是地**的特派员，参加我们在这儿召开的一个秘密会议，有几位新**员宣誓，同时部署下一步发动和组织武装斗争的工作。
说着参加会议的人员相继到来。尚家的大少爷尚尔康，在屏锦关庙学堂教书，受五四新文化影响拥护**，是涂远志来屏锦发展的第一批**员。今天特支成立，他任**。另外有3位今天宣誓入**，并分别在特支任职。
洪刚把情况介绍给飞蝶，实际上是向她宣传，什么样的人可以接纳进**组织里，然后让她带领新**员在**旗下宣誓。洪刚传达重庆地**的指示和部署下一步工作，使飞蝶也明白了她将要面临的工作，应该如何去开展。
会议结束，洪刚和飞蝶在尚尔康家午餐。洪刚又向飞蝶详细地传达了重庆地**的指示，并介绍了目前下川东**的基本情况。最后告诫她，形势严峻，需要有足够思想准备，为了**组织的建立和壮大，为了建立**的武装队伍，难免有危险，甚至牺牲生命。
飞蝶无所畏惧地回答洪刚，时刻准备着，献出自已宝贵的生命。
下午，飞蝶赶回屏锦，飞雪问她见到老同学了？
飞蝶征得洪刚同意，如实告诉飞雪，是洪刚。
他？洪刚！
**便守口如瓶，飞雪也不再问了。
22
这一次在下川东巡演，最大的收获是四小旦的名声鹊起，在戏迷的的谈资里，四小旦成为最热门的话题。
梁山县好舞文的白羽生的一篇小文在万州《晨报》上登载，便成为评价四小旦的定论：飞雨娴，飞雪趣，飞蝶媚，飞花秀。这一字评，纯粹是效京剧**王瑶卿评京城四大名旦梅兰芳的样、程砚秋的唱、尚小云的棒、荀慧生的浪的颦，却也算是把妍百花四小旦的特点拿捏得较为准确。而这个排序是按年龄排的，如果按梨园规矩，谁的招好谁挂头牌，就应该是飞蝶、飞雪、飞雨、飞花。
为扩大妍百花的影响，李班主决定推出妍百花四小旦专场，每一位旦角主演一折戏，光大自已的奇招绝技。在屏锦镇的告别场，李班长特别安排的四折戏分别是，飞蝶主演的《桂英打雁》、飞雪主演的《宋江杀惜》、飞雨主演的《打猎汲水》和飞花主演的《花田写扇》，完全能够让四小旦充分发挥自已**自的演技和绝招。
果然，四小旦专场的推出，获得极大的成功。
首先登场的是《穆桂英打雁》，飞蝶身着**战袍，头戴金**翎盔，背插七彩锦旗，和着咚咚锵锵的鼓点，打马上场，疾走如风。八打锵，一个精彩的亮相，绛唇皓齿，凤目含威，那飒爽英姿，万般风情，只在眨眼之间。穆桂英率领寨兵演练，腿脚矫健，婀娜多姿，炫舞绝伦的把子和翎子功夫，让看客看得眼花燎乱。张弓一箭，飞雁跌落，羞得孟良打马而返。好一个巾帼英雄，绝代芳华！戏毕合幕，全场响起雷暴掌声。
《宋江杀惜》是正生与彩旦的对手戏，阎惜姣是个风流女子，间或有花旦的成分在里面。这折戏的须生由曾馨担任，曾馨与飞雪不是第一次搭手演戏，但没有这一折直接。《白蛇传》他与飞蝶结对，飞雪只是穿插其中，与这一次的表演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一个唱做并重，嗓音清亮，表演得有气度，有气派，举止潇洒，落落大方。一个热情大胆，敢说敢干，表演得既横蛮，又霸道，举止风**，刁钻泼辣。二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到閰婆大叫一声**了之后，同样迎来全场掌声。
飞雨在《打猎汲水》戏里，表演的是一个受哥嫂**于磨房产子的李三娘，剧情是她在井边汲水同成年后的亲子相逢不相识的动人故事。飞雨唱腔哀婉凄切，感人肺腑，唱到悲苦时，三娘在台上悲慽抽泣，戏迷在台下掏手绢拭泪，**相认，又带来重逢的喜悦，叫看客过足悲喜交加的情感之瘾。
飞花在《花田写扇》里扮演春莺，经飞雪指点后的飞花，在演技上大踏步地前进了许多。以前她活泼放浪有余，聪明伶俐不足，如今她一登台，挪动莲步，如三月杨花般飘逸，启唇亮嗓，如翠雀疏朗的清脆。灵巧逗趣，实在是人见人爱。
全场谢幕时，戏迷们对所有**员报以火爆的掌声，而且望着角儿们久久不愿离去。角儿们听见有个小孩大叫一声，不要谢幕，许多戏迷也跟着叫唤，再唱一个，又响起热烈掌声。李班主挥手告辞，下次吧，并指引角儿们退场。
飞蝶清楚，那小孩喊那一声不要谢幕，是一个特殊信号。任何一场戏结束没有人会喊出这种文皱皱的话来，直接就叫再演一个。这是涂副官的风格，组织上有使命要她去执行了。
因为戏演得好，团总把送给戏班每人一个礼包，用火纸裹的屏锦铺名小吃。板儿爷在后台发给大家。
飞蝶上前领取，板儿爷给礼包时，丢了一个眼色，好好吃。飞蝶明白其意，急回歇房，翻过礼包，扎礼包的棕丝里垫着一张红纸片，立即抽出来看——
母亲病重，请假半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