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个星期日,阴天,乌云铺满整个天空。
上午,大姐告诉小鱼妹妹,她们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去提[di,拔出的意思]谷荻[gu di]。
谷荻是茅草春天初生叶芽后处于花苞时期的花穗,路旁、河坡、荒地处处有之。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每读到这首诗歌的时候,姜小鱼就会联想到生命力极强的茅草。
姜小鱼跟着姐姐她们来到湾南边的坡地上,这里有很多茅草绿叶,根根如矛,正锐直向上拔天般生长着。称其茅草名副其实。小手碰到叶尖会刺的很疼。
姜小鱼蹲下身子,仔细在草丛中寻找。
“姐姐,我找到一个谷荻!”姜小鱼惊喜的喊到。
姐姐和同学们都笑了,她们早已经熟练的蹲下提起一根根谷荻。有的已经在放到嘴里品尝上了。
姜小鱼剥开提到的谷荻,将里面的软软的嫩嫩的淡绿茅草花蕾送进嘴里,一嚼,满口甜香,清新的感觉迅速弥漫全身,沁人心脾,直达最柔软的心底。仿佛自己嚼的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花穗,而是咀嚼着整个的春天。
下午,天上开始飘起牛毛细雨。
姜小鱼问姐姐:“姐,咱们还能再去提谷荻么?我还想去。”
姐姐告诉妹妹说:“去,一会儿雨停了就去。还有更好玩的呢。”
姜小鱼眼睛一亮,好奇的追问:“姐,什么更好玩的?”
姐姐抓住小妹的小手,轻轻巧巧一字一顿的说:“采-蘑-菇!”
“采蘑菇?!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茅茅窝?”
“好你个机灵鬼,就是茅茅窝,专门长在茅草丛里。听奶奶说这是一种茅草菌,可以吃。”
姜小鱼最喜欢这样的春雨了,因为父亲说春雨贵如油呢。还可以在雨过天晴之后甚至在毛毛雨中去采茅茅窝,光是想一想就令小小的心灵无限向往。
这场春雨绵绵不绝,又整整下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才停。
听大哥念念有词,说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中午饭后上学前的半个钟头,姜小鱼叫上自己的两个同学,拿上书包跑到茅草地里。
只见茅草丛中星星点点冒出好多好多小茅茅窝。
它们如朵朵小花;又像一把把微型小雨伞,火柴棒长短的伞柄,衬衫纽扣或指甲盖大小的伞帽儿,蘑菇伞盖平展,中部稍凹下;灰黄颜色,也好似藏在茅草丛中的一只只小飞蛾在展翅欲飞,还在冲小朋友们喊:快来找呀,谁找到谁就可以把我们带回家熬汤喝,可香呢。
姜小鱼想,茅茅窝也许应该是写作毛毛蛾或猫猫蛾[注,é,方言读作wo,二声]。
姜小鱼和两个同学小心翼翼的采摘,生怕捏烂这柔弱娇小的毛毛小蛾。
一会儿,每人都采了一大把茅茅窝。
放在哪里呢?大家想了想,看上学时间到了,就决定藏在书包里,然后仨人没回家带着小蘑菇匆匆去上学了。
放学后,母亲看到小丫头得意的拿出干瘪的只剩下半把的茅茅窝,欣喜非常,不过还是嗔怪道:“什么时候去采的?可别耽误念书。”
采来的茅茅窝很干净,没有杂草,但是稍微有点泥土。
母亲拿起一个饭碗盛上半碗凉水,把茅茅窝放在碗里,顺时针方向轻轻拨动,以免乱拨弄会冲坏菇伞。
一会儿泥土湿透散入碗底,反复轻轻淘洗干净后,母亲用茅茅窝给大家做了一碗蘑菇咸酱子和一大锅蘑菇汤。
咸酱子就是半碗凉水加一些食盐,搅拌使盐分溶解充分,再加小麦面粉搅拌成稀稀的浆糊,可加葱花、小蘑菇,有条件的可加点猪肉,上锅里笼屉上蒸熟而成。
闻着那小蘑菇特有的香气,感觉那吃在嘴里的茅茅窝香香的滑滑的,从舌尖到舌根,那纯正的鲜香直达大脑的味觉中枢,滋味简直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