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冬季,距德州30千米处的一个公路工地上,正在修路的两个民工边铲土边窃窃私语。
“李德法,你说你父亲是**本人杀死的?”
“嗯,是**本人用刺刀挑死的。当时,我们家听到周边都是枪声,又听逃难路过的人说是日本人来了,快跑。可是能向哪里跑啊?当过私塾先生的父亲让我爬到大树上枝叶茂密处,把小驴戴上嚼子拴在树干上,周围树着很多秫秸遮挡上,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自己用白布制作了一面白旗,中间画个圆圆的红圈圈,看上去活脱就是块江湖郎中卖的那种狗皮膏药样子。父亲看到日本大兵拿着枪进村的时候,他就打着旗去‘迎接’,说是去糊弄鬼子。可是鬼子那都是鬼精鬼精的,领头的鬼子说了句‘狡猾的大大的’,一刺刀就捅到父亲的心窝处,可怜父亲当场死不瞑目,**被父亲的鲜血染成了全红旗。永庆哥,其实你不用劝我了,你不劝我我也铁定要报仇!”
“李德法,说实话,看你小子瘦瘦弱弱的小身板,没想到一直撑到今天还活蹦乱跳的。你看看昨天惨死的工友,这里隔三差五就得死一个,吃不上穿不上,不是冻死就是病死,要不也得让**的小鬼子给弄死。我们三个说好了,今天晚上一块跑,尽量往东跑。不管往哪个方向跑,跑散了记得最后去糜镇方向集合,我领你们去找五块五。”
李德法听永庆哥讲过,“五块五”暗指抗日武装的**吴匡五。
有的伪军赌咒发誓常常这么说:“谁要不走运,出门碰上五块五。”
当时,我们的抗日县长当中,有几位同志的名字都有个“五”字或“武”字,包括陵县县长吴匡五,齐河县长李聚五,商河和商、济、惠三边抗日县长王权五,临邑县长徐尚武等。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抗日县长那都是威名赫赫闻名遐迩的,让敌人闻风丧胆。
当日晚,十五岁的李德法跟着二十岁的王永庆一路向东,半路接上早已跑出来的另一个工友二十二岁的陈轴子,三人相伴跑到陵县神头镇德生堂药店,敲开门,进得店来,李德法才知道原来这是王永庆父兄开的药铺。李老掌柜安排三人在里屋吃饭喝水,稍事休息。一会儿,李老掌柜一挑门帘子,把儿子喊了出去。
然后,李德法听外屋有人小声说话。
“兆曾,晚上出门太危险了,这阵子他们在到处抓你们,查的很紧!”
“晚上不敢出去怎么行?爹,您别管了。晚上才好躲着他们呢!”
一会儿,王永庆披了一件破棉袄进屋来,说:“我真名叫兆曾。咱仨一人一件棉袄,别嫌破。穿上马上跟我走。”
天快亮的时候,来到一个村庄里,李德法见到了几位干部模样的青年。
经介绍,原来那位英俊儒雅的小青年就是传说中的抗日县长吴匡五,看上去也就二十刚出头的样子。另外两个分别是动委会主任王其元和锄**队长刘洪章,之后还认识了锄**干事高英华、刘玉俊。
吴县长用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李德法的手,热情的说:“好小伙子,欢迎你!让我们一起打鬼子,为遇难的乡亲们报仇!你就跟着兆曾干吧!”
李德法感到心里热乎乎的,热泪盈眶的,心里想:“可找到依靠了。”
次日白天大家一直在休息,到了夜晚,开了个小会,大家简单商量了一下,准备去盘河据点附近,抓捕一个外号“白眼狼”的日伪垫道队长,约定死活不论。
因为当时我抗日破路队掘沟阻挡敌人交通,敌人就派垫道队垫道填沟。
双张到王寨一段公路,晚上破,白天修,七周破路39次,我破敌修,反复拉锯。破路活动改变了平原的平坦地形,**了日伪机动部队的优势。而白眼狼却专门帮日本侵略者跟我们对着干。
李德法想到自己在修路工地上时受到日伪军监工的虐待毒打,垫道队头头都着实可恨,就知道这个日伪垫道队长也肯定不是好东西。
由王兆曾带队,一行5人走了30华里路,用了三个钟头的时间,终于在前后杨庄附近找到“白眼狼”这家伙。
一看锄**队王兆曾带人来堵他,“白眼狼”撒腿就跑。因为他们这些汉**怕王兆曾怕的要命,早晨他还跟手下的人赌咒说“谁不干好事,出门碰上王瞎子!”没有想到被自己碰上这个煞星了。
李德法跑的最快,一马当先就冲上前去,抡起手中的棍子打过去,“白眼狼”这家伙还挺灵活,闪身躲了开去,但就是这么一耽误功夫,刘洪章也追上来了,啪的一枪,子弹打在“白眼狼”腿上,“白眼狼”跪倒在地,扭头甩手回了一枪,嗖的一声,子弹从李德法耳朵边飞过,吓的李德法出了一身冷汗。
另外三个人围上来,眼看“白眼狼”拿着匣子枪还要搂扳机,王兆曾迅疾瞄准,啪啪两枪,把“白眼狼”当场击毙。
数月内,李德法跟随王兆曾参加秘密锄**队,大力协助动委会、各救会等群众抗日组织在刘双槐、双张、孙坡枣、于信庄、马章寨、刘北辰等村开展工作,经常出其不意地袭击日伪军,李德法表现的勇敢机智,受到同志们的刮目相看,被斩首的9名日伪军小头目有三名都是李德法亲手击毙的,可以说在投身**的抗日斗争中为父老乡亲们报了仇。
一天,王兆曾问李德法:“你对**党有什么看法?”
李德法回答:“看他们都那么厉害,我也想当个党员啊!”
李德法说:“李德法,接上级通知,要你准备参加农会会员训练班,在训练班中表现优秀的话,就可以入党。我也很快就会去乐陵参加集训学习,有机会我们都可以参加**员训练班,到时候好承担更重要的工作,成为一名党员干部。”
在农会会员训练班,李德法和同志们一起跟赵长纲先生学习新文字,学唱抗日救国歌《五月的鲜花》、《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等,一开始听赵先生读进步小说,后来,有时赵先生也让李德法给学员们读小说,包括茅盾、郭沫若、蒋光慈、鲁迅等作家写的小说,帮助大家汲取进步思想。有一回,读到感人的地方,李德法声音哽咽,学员们也被感动的流下泪来。
大家来自不同的地区,可以说是五湖四海,也经常在一起交流探讨我党新政策和我军在各地胜利的消息。
慢慢的,李德法懂得了,只有**党,才能救中国。自己只有加入中国**党,和与自己经历相似的热血战友们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才能更好的报国仇雪家恨。
很快,李德法积极申请并被批准加入中国**党,成了一名光荣的**党党员。在他的内心里,这才真正有了组织依靠,他倍感精神振奋,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整个儿像脱胎换骨般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