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骑马向前,司各特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远处沙罗崖顶,说他曾经常想到买下那里,将古城堡修好用作住所。然而,他多少已将早年感激的债务偿还,因为他写的故事《圣约翰前夕》赋予了它诗意与浪漫的联想。希望对司各特早年的一座纪念性建筑确实颇感兴趣的人,将会使其不再毁损下去。
离沙罗崖不远,司各特指着另一座古老的边疆要塞,它位于山顶,他小时候觉得曾是某种魔幻城堡。那是贝麦赛德城堡,是黑格或黑加——边疆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堂皇的宅第。“以前它在我看来,”他说,“由于诗人托马斯的预言它几乎笼罩着一种魔力;我年轻时对于这个预言颇为相信: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
黑格也将是贝麦赛德的黑格。”
司各特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它们表明就眼前这个例子而论,可敬的托马斯证明自己并非是个虚假的预言者,因为在边疆的所有变化与出现的偶然中,那是一个有名的事实。在经过了一切家族间的争斗、掠夺、洗劫和烧毁之后——它们使许多城堡成为废墟,使曾经拥有它们的骄傲家族变得贫穷——贝麦赛德城堡仍然保持完好,仍然是黑格古老家族的堡垒。
然而,预言也常会确保自身的实现。很可能诗人托马斯的预言将城堡作为黑格家族的安全之石,与他们联系起来,并几乎是迷信地让他们在种种艰难麻烦中紧紧地与城堡密不可分,否则它便会被人抛弃。
后来在德赖伯尔修道院,我看到那个命中注定、十分坚韧的家族的坟墓,其碑文显示出他们如何重视自己昔日的东西:
贝麦赛德古老的黑格家族之墓
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日子,司各特说他幼年时因腿瘸造成的伤残逐渐减轻,不久他的两腿便有了力量;尽管他总是跛着脚,但他甚至还是个少年时就很会走路。他经常从家中出去,在周围乡村一连漫游数日,偶然获得各种当地的传言,看到种种大众场面与人物。他父亲常为其漫游的爱好烦恼,摇着头说这孩子将来只能当个小贩。长大些后他成了一个很好的猎人,把不少时间用来打猎射击。野外运动使他得以进入最为荒野、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样他便了解到许多当地的见闻,并在后来写进了作品里。
他说,他最初来到卡特琳湖是少年的时候,那次他外出打猎。那座岛子——他让它成了“湖上夫人”[ 亚瑟王传说中的人物之一。也是司各特的一部作品的名字。]富于浪漫传奇的住处——当时由一个老头和他老婆“驻守”着。他们的房里是空的;他们把钥匙放在门下,出去捕鱼了。那是一个宁静的住处,但后来成为**犯常去的地方,直到最后他们被查出来。
在以后几年里,司各特开始将这种本地的见闻用文学方式讲述出来时,重访了许多他早年漫游过的场面,并努力获取到使尚为少年的他着迷、易于流失的残存传说和歌谣。他说在为《边疆歌谣集》搜集材料时,他常从一座村舍走到另一座村舍,请老妇们把知道的全都复述给他听,即使两句也行。然后他将这些支离破碎的材料组合起来,从而让许多优秀典型的古老歌谣、传说得以留传。
我遗憾地说,对于我们参观德赖伯尔修道院的情况自己记得不多。它位于巴肯Buchan伯爵的土地上。这座**建筑只是一片废墟,有着丰富的中世纪的遗物;不过特别让司各特感兴趣的,是其中有他们的祖坟和祖先的墓碑。它们属于伯爵——他被人描述成一个性格古怪的贵族——的地产,受到他的干预,为此司各特似乎感到懊恼。不过,这位贵族对那些坟墓的遗迹倒是非常重视,并且已经表示出一种强烈的期待,即某一天有幸让司各特埋葬在那里,将其墓碑增添到其余的墓碑之中——他打算要让它与“北方的大诗人”相称,但这个未来的恭维又根本不为恭维的对象[ 指司各特。]所欣赏。有一次我和司各特愉快地去阿伯茨福德附近散步,他的管家威廉·莱德劳先生Mr.William Laidlaw陪同我们。这是一位司各特尤其看重的绅士。他生来是个有能力的人,受过良好教育,头脑里有着各种丰富的信息,并且他也道德高尚a man of sterling moral worth。后来他遇到不幸,生活变得艰难起来,司各特便让他管理自己的家。他住在阿伯茨福德上方的山坡上的一座小农场里,司各特把他当成一个珍贵可信的朋友而非侍从。
因下着雨,司各特由一个名叫托明·伯迪的侍从照顾,他替司各特拿着彩格呢披风,此人值得特别提说一下。索菲娅·司各特常把他称为父亲的大维齐尔[ 伊斯兰教国家元老,高官。],并有趣地讲述说,一天傍晚她天挽住父亲的胳膊时他俩切磋起来——他们经常会就与耕作相关的问题进行切磋。伯迪固执己见,他们本来会对于在房产周围将做的事争论很久,最后司各特厌倦了,意欲放弃自己的立场和理由,大声说:“唔,唔,汤姆[ 昵称。],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伯迪出现在客厅门口,说:“我一直在仔细考虑这事,总之,我认为我会接受大人您的建议。”
说到这件关于司各特的轶事时,他开心地笑起来。“我与汤姆,”他说,“就像一个年老的地主和一个受宠的仆人——地主对仆人十分纵容,直到他确实变得忍无可忍。”“这不行!”老地主激动地叫道,“咱们再也不能一起生活了——必须分开。”“大人到底打算去哪里呢?”对方回答。
此外,我还想再说说伯迪——他是个坚信幽灵、术士和老妇们讲的各种传说的人。他也信奉**,同时在自己的虔诚中也融合进去了一点苏格兰人的骄傲。因为,尽管他的工资每年才不过20英镑,但他却设法花费7英镑买一本家用《圣经》。不错,他在世上足足有100英镑,被同伴们看作是个有钱人。
我们于早上散步时在一座小房前停下,它是庄园里的一个农民的房屋。司各特走访的目的是要查看一件曾在罗马人的营地里挖到的遗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说那是一把钳子。农民的妻子把它拿出来,她是个显得红润健康的妇人,司各特称她埃利。他站在那儿把遗物翻来覆去地看着,一边半严肃半幽默地评说,农舍里的人围聚在他身边,个个都时而插一下话,此刻我又想起了蒙克巴斯里那个独特的人物,仿佛看见古物研究者和一些幽默诙谐的人当中的那个名人,正在眼前对没有文化、不信**的邻居滔滔不绝地讲着。
司各特一这样说到本地的古物,亲切地谈到本地的传说和迷信,就总是有一种巧妙与从容的幽默流动在其言谈的深处,并显露于他脸上,好像他在拿这个话题的玩笑。我似乎觉得他并不相信自己的热情,有意取笑自己的幽默和特性;但与此同时他眼里那富有诗意的目光,又总显露出他确实对它们非常欣赏,颇感兴趣。“遗憾的是,”他说,“古物研究者们一般都是冷冰冰的,而他们面对的东西都充满了历史与诗意的联想,栩栩如生的细节,离奇英勇的特征,以及各种奇特陈旧的礼仪。他们总是在最为罕有的材料中探索诗歌,但却完全不知道把它们转化成诗。瞧,往日的每一件残片在一定程度上都有自身的故事,或者使人约略看到它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某种境况和习俗,并因此使人产生想象。”
就我自己而言,我从未遇到过如此令人快乐的古物研究者,无论在其著述还是谈话中。那种易于融合在司各特的研究里的从容自如、略带酸味的幽默,在我看来赋予了它们一种特别而非凡的意味。不过实际上,对于与自己有关的任何事他似乎都不很在乎。他的天才很容易表现出来,以致他意识不到其巨大的力量,并且也不看重那些使别人的努力与辛劳相形见绌、富有机智的玩笑。
这天早上我们再次漫步爬上诗人谷,并走过亨特利岸和亨特利林,只见银色的瀑布与花楸和白桦的垂枝一起垂悬而下,纤细优美的树木给苏格兰的绿林和小溪增添了光彩。石南花——它遍布于光秃的大小山上,为苏格兰的风景编织起精密的衣裳——给周围增添上柔和丰富的色彩。我们爬上山谷时,眼前出现了一片片景色。有着一座座高塔的梅尔罗斯隐修院坐落在下面。那边是艾尔登山、科登娄维斯、特威德、盖拉河以及附近所有历史上有名的地点,整个景色变化多样,既有灿烂的阳光又有巨大的阵雨。
司各特照常在前面领路,他跛着脚颇有活力、心情愉快地一路走去,同时讲述一些边疆的诗歌和故事。在我们漫步的过程中,有两三次下起毛毛雨,我想将不能再漫步了,可同伴们却继续满不在乎地朝前走去,仿佛天气一直是晴朗的。最后,我问是否找个躲雨的地方更好些。“确实,”司各特说,“我没记起你不习惯我们苏格兰的雨雾。这是一种仿佛爱哭泣的气候,总在下雨。然而我们是这雨雾的孩子,一点不在乎阴云的哭泣,正如一个男人不在乎歇斯底里的老婆的哭泣一样。自然,你不习惯在早上的漫步中浑身湿透,所以我们还是在堤岸这儿躲一躲,等雨雾过去。”他在一片矮树林下面坐下,让乔治把格子呢拿来,然后他转向我说:“来,像老歌唱的那样到我的格子呢下躲一躲。”于是他让我紧靠在他身旁,把一部分格子呢裹在我身上,如他所说受到他的庇护。我们这样紧靠在一起时,他指着峡谷对面的一个洞,说那是一个老灰獾似的人住的山洞,在这坏天气里他无疑舒舒服服地躲在里面。
有时他看见“老灰獾”站在洞口,像个待在小屋门口的隐士,或拨弄珠子喃喃祈祷,或念着经文。他对这个老隐士颇有敬意,不忍打扰他。他是诗人托马斯的某种继承者,或许还是从仙境回来的托马斯本人呢,只是还受着仙境的魔力影响。某个偶然的事让他们把话题转到了诗人霍格[ 霍格(1770-1835),牧羊人出身的苏格兰诗人。]身上,坐在旁边的管家莱德劳也加入到谈话中。霍格曾是一个替他父亲干活的牧羊人,莱德劳讲了许多有关他的趣闻轶事,可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莱德劳还是个男孩时他们常一起放羊,这时霍格便会把他当初努力构想的诗吟诵出来。晚上,莱德劳在农舍里舒适地躺到床上后,可怜的霍格便会回到山腰上田野里的牧羊人的小屋内,在那儿一连躺好几小时,他望着天上的星星作诗,次日再把诗复述给同伴听。
司各特说到霍格时言词热情,并从他优美的诗“克尔梅尼”中复述了几节,对它们给予应有的高度赞扬。他还讲了霍格及其出版商布莱克伍德的一些趣闻轶事,后者当时正在书目学方面取得重要地位——从此他便开始享受着这个地位。
霍格在他的一首诗里——我想是《太阳的朝拜者》吧——涉足了一点玄学上的东西,他像自己的男主人公一样进入阴云之中。已经开始影响文艺批评的布莱克伍德坚决地与他展开了争论,说对于某段朦胧模糊的诗节有必要删除或者加以说明。但霍格坚持不予改变。
“可是,老兄,”布莱克伍德说,“我不明白你这节的意思。”“听我说,老兄,”霍格不耐烦地回答,“我自己也并不总是明白我的意思。”有许多玄学诗人,也像诚实的霍格陷入同样的困惑中。
司各特答应在我拜访期间,邀请那位牧羊人到阿伯茨福德;根据所得知的有关他的风格特点和言谈举止,以及我从其作品里获得的巨大喜悦,我预料与他想见将会非常满意。
然而,司各特因情况有变未能履行承诺,我离开苏格兰时也没见到它的一位最富有独创性和民族性的人物,这让我大为遗憾。
雨停之后我们继续漫步,直至走到山中一片美丽的水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叫考德谢尔湖。司各特很为自己疆土内的这片小地中海骄傲,希望我没有太让美国的一片片大湖所宠坏,以致不能够欣赏它。他提出带我到湖中去,那儿的景观不错,为此我们登上一只小船——那是他的邻居萨默维尔勋爵放到湖上的。我正要上船时,注意到一只凳上面题有“搜索2号”几个大字。我稍停片刻,大声重复着这些文字,极力回想我曾经听到或读到的它所暗示的什么。“噢,”司各特说,“它只是萨默维尔某种毫无意义的东西而已——快上船吧!”不一会儿,《古物研究者》中与“搜索1号”有关的情景闪现在我头脑里。“哈!我记起来啦,”我说,笑笑后坐下了,但以后再没有提到这事。
我们在湖中愉快地划着船,看到美丽可爱的风景。然而根据司各特的说法,与湖水有关的最有趣的,是有一头水牛模样的怪物经常出没,它生活在深深的水里,时而来到旱地上,并发出剧烈吼叫,震得地动山摇。这个故事自古以来就在附近一带流传着。有个在世的男人声称他见过水牛,许多天真的邻居们也都相信他。“我无意反驳这个传说,”司各特说道,“我乐意让那片湖里有鱼、兽或禽——凡是邻居们认为适合有的都行。这些老妇人的传说成为苏格兰的一种财富,它属于这一片片土地,并与之共存。我们的溪流和湖水就像德国的河流和水池,里面的水巫应有尽有,而我也喜欢这种两栖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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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岸后,司各特继续讲了很多事,里面包**有关奇异生物的独特趣闻;苏格兰人喜欢让原野中的溪流和湖水拥有这些生物,而那些溪流和湖水会出现在大山里幽暗、孤寂的地方。他将一个个趣闻与欧洲北国类似的迷信相比较。但是他说苏格兰在如下方面胜过所有其余国家:由于它那特有的景色,朦胧而壮美的气候,狂热、阴郁的历史事件,它所给人的想象是放纵而生动的;它的**具有不同宗族,有着地方情感、观念和偏见;他们的方言独具特色,各种各样奇异独特的看法融合于其中;他们的山民们过着隐居生活;田园中的人们习惯于孤寂的日子,他们的时间大多在僻静的山坡上度过;他们传统的歌谣,让世界上古老的故事无不存在于每一块岩石和每一条溪流,世世代代地流传下来。他说,苏格兰人的头脑富有诗意和很强的常识,正是后者的力量使前者变得不朽和兴盛。那是一片肥沃顽强的土壤,一旦诗歌的种子落到里面就会深深地扎下根,结出丰硕的果实。“你永远无法将这些流行的传说、歌谣和迷信从苏格兰铲出。”他说。“与其说人们相信它们,不如说喜欢。它们属于自己所喜爱的本土的山丘和溪流,属于为之骄傲的祖先的历史。”
“我们许多穷苦的乡下人围坐在炉火一角(它通常十分宽敞)度过漫长、阴暗而沉闷的冬夜,倾听某个老妇或游荡的乞丐讲述世界上关于妖怪和巫士的古老故事,或者关于袭击、劫掠以及边疆冲突的故事,或者唱出某首歌谣——它充满了那些斗士的名字,它们像号角声一样唤起一个真正的苏格兰人的热血——看到这样的情景你会高兴的。这些传说和歌谣长期以来纯粹通过口传,从父亲到儿子或从祖母到孙子流传至今,成了穷苦农民的一种‘世袭财产’,要想从他们身上夺去是很难的,因为他们没有流动图书馆提供虚构的著作将其取代。”
我并不声称精确地转述了司各特说的话,而只是根据不足的记录和模糊的记忆,尽可能讲出了司各特的主要意思。然而我始终意识到,他那丰富多彩、意味深长的东西自己远远没有传达出来。
他接着谈到经常出现在苏格兰的传说中的精灵和鬼怪。“不过,”他说,“我们的精灵虽然身穿绿色衣服,月光下在堤岸、树林和小溪附近欢跳,但它们并不像英格兰的小矮人那样快乐,而是更具有巫师的特性,玩弄一些恶作剧。小时候,我总是满怀渴望地看着那些据说经常有精灵出现的绿色山丘,有时感到仿佛想要在它们身边躺下睡觉,然后被带到仙境去;只是我不喜欢偶尔对客人玩弄的某些恶作剧。”
司各特此刻形象生动、十分有趣地讲述了一个曾流行于附近的小故事,它说的是塞尔扣克一个诚实的自由民,他于皮特罗山上干活时在一座“仙女丘”上睡着了。醒来时他擦擦眼睛,惊讶地盯住四周,因为自己正处在一座大城市的集市里,许多人在他身旁发出噪杂声音,他一个人都不认识。最后他向一个旁观者搭话,问对方此地的名字。“听我说,朋友,”对方回答,“你不是在格拉斯哥[ 苏格兰西南部克莱德河上的一个城市。]中心吗?还要问它的名字?”可怜的人大吃一惊,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他坚持说,半小时前他还躺在塞尔扣克附近的皮特罗山上睡觉。他几乎被人当成疯子,幸运的是忽然有个塞尔扣克的人走过,他认识此人,便负责照管他,将其带回到自己本土去了。但是他在这儿不可能生活得更好,他突然说到自己睡着时被从皮特罗迅速带到了格拉斯哥。人们最终得知了此事的真相。原来他在皮特罗山上干活时,有人发现他的外衣搁在“仙女丘”附近,失去的帽子则被人在拉纳克塔的风标上发现。所以事情一清二楚了:就在他睡着的时候,他被精灵们抬着穿越空中,他的帽子也一路让风给吹走了。
我只是根据一份不足的记录简单讲述了这个小故事,而司各特在给他的一首诗的注解中讲述得略有区别。不过在叙述之中,他给了这些轶事趣闻以从容不迫、令人可喜的幽默,以温和亲切,并且他那浓眉之下显露出会意的目光——他讲述时总是伴随着这种目光——一件件轶事正是从这一切中获得了主要的趣味。那天用餐时莱德劳先生和他妻子也在,还有一个陪伴他们的女性朋友。这位朋友是个非常明智可敬的人,大约中等年纪,司各特对她特别关心和客气。这顿饭吃得极为开心,因为来的人显然都是这家的贵客,觉得自己在这儿受到重视。
他们走后,司各特满怀热情地谈到他们。“我想让你看到,”他说,“我们某些真正杰出的普通苏格兰人——不是高雅的绅士和女士,这样的人你处处可以遇见,他们也无处不在。一个民族的特性不是从其高雅的人身上看出来的。”
接着他对陪伴莱德劳夫妇的女士给予了特别的称赞。他说,她是个贫穷的乡村牧师的女儿,牧师死时欠下债务,使她成为一个穷苦的孤儿。由于她受过普通的良好教育,因此她随即创办了一所幼儿学校,不久即拥有许多学生,她也挣到一份不错的生活费。然而这还不是她的主要目的,她首先关心的是付清父亲的债务,以免让人说坏话或怀有恶意,使他的名声受到影响。
凭借苏格兰人的节俭,并且有孝敬与自尊作后盾,她做到了这一点,尽管十分艰难;她让自己吃尽苦头。她并不满足于此,遇到某些情况她还不收一些邻居孩子的学费,他们曾在她父亲困难时帮助过他,后来便陷入了贫穷。“总之,”司各特补充道,“她是个优秀传统的苏格兰姑娘。我更喜欢她,而非许多我所认识的高雅女士——那些最为高雅的女士我认识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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