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英国启航的某次航行中,我曾遇上一队受护送的商船前往西印度群岛。当时天气异常平静。一只只船竞相扬帆,以便赶上一阵有利的微风,直到船体几乎被漫天的帆布遮住。随后微风随落日一起消失,晚霞照耀在上千只帆上——它们无不懒散地拍打着桅杆。
我为这样的美景十分高兴,预料会一帆风顺。但是经验丰富的船长摇摇头,断言这种翠鸟[ 一种神话中的鸟,人们认为它即是翡翠鸟,据说当它冬至期间在海上筑巢时,具有平息风浪的力量。]似的平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事实证明如此。晚上突然刮起了风暴,大海汹涌咆哮着。破晓时,我发现不久前还雄伟壮观的船队凌乱地四处分散,有的桅杆折断,有的即使没有张帆也在向前飞奔,许多船只发出危难的信号。
从此,商界里那些平静、明媚的季节——即人们所知的“一个空前的繁荣时期”——时时让我想到这一情景。它们必定是贸易中的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个世界[ 指商界。]时而会遇到一个这种欺骗性的季节,此刻所谓的“信用计划”发展到极端程度,人人彼此信任。呆帐是从未听说过的。通向可靠而迅速的致富大道宽敞明显地呈现在眼前。由于借款容易,所以人们在诱惑之下大胆地向前猛冲。
不无心计的人之间交换的期票[ 到规定日期才能领取商品或货币的票据。],在银行大打折扣,银行又让许多造币厂将一个个承诺铸造成金钱。[ 意指财富不是靠生产创造得来,而是采取华而不实的承诺。所以这样的财富是虚假的。]由于人们的承诺无穷无尽,因此大家不难认为,所约定支付的大量资金不久将流通起来。每个人现在嘴上说的钱都数以千计。你听到人们说的话全是巨大交易,有大笔的不动产在买卖,每一笔转让的资金都极其庞大。自然,这一切至今只存在于承诺里。不过相信承诺的人把总计的金额看作是可靠资本,为公众的财富数额之大惊讶万分,因为“社会处于空前的繁荣状态”。
如今投机取巧、满怀梦想或工于心计的人有了机会。他们向无知者和轻信者讲述自己的梦想与计划,用金色的幻想把那些人弄得眼花缭乱,让其疯狂地去追逐一个个影子。一个榜样刺激着另一个榜样,一项投机买卖引起另一项投机买卖,一种泡沫计划产生另一种泡沫计划。每个人都在帮着把风中的上层建筑吹胀,并为他所参与引起的巨大的通货膨胀而惊讶。
投机是贸易中的浪漫行为,它对所有严肃的现实情况不屑一顾,使股票经纪人成为魔术师,股票交易所成为施展魔术的地点。它使商人成为某种游侠骑士,或更确切地说是商业中的堂吉诃德[ 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所著《堂吉诃德》中的主人公。喻指狂热的空想家,侠义的人。]。缓慢可靠、比例适当的利润,在他眼里不足挂齿。任何“经营”,如果不是从投资中获得两倍或3倍的回报,便被认为不值得关注。任何不能让人马上赚钱的生意都不值一做。他坐在那儿面对账本沉思,笔插在耳朵上——就像拉曼查[ 原文为La Mancha,待考。]的主人公坐在书房里,面对富有骑士精神的书籍梦想着。他那积满灰尘的账房在眼前渐渐消失,或者变成一座西班牙的矿藏。他寻找钻石,或者潜入海里寻找珍珠。与忽然出现在他想像中的充满财富的地方相比,**廷[ 神话《一千零一夜》中寻获神灯和魔指环的少年。]的地下花园无足轻重。假如这种幻觉永远持续下去,那么商人的生活的确是个金色的梦想;然而它虽然光辉灿烂但却是短暂的。只要出现疑问,“空前繁荣的季节”就将告终。语言的创造被突然削弱。[ 指没有了过多天花乱坠的承诺。]承诺的资金开始化为乌有。随即出现惊慌,整个建立在信用之上、由投机买卖扶持起来的上层建筑,转眼夷为平地,只是留下一堆残骸:
“梦想便是由这样的东西所构成。”[ 语出莎士比亚的《暴风雨》。]
因此,当一个商人处处听到突然获得财富的传言;当他发现银行慷慨大方,经纪人忙碌不已;当他看见投机者们为一张张纸币兴奋得脸红,充满计划和冒险;当他察觉人们更倾向于购进而非卖出;当贸易溢出其通常的水道,四处泛滥;当他听说商业冒险出现在新的地区,远处有了将商品统统买下的交易中心和流出金子的矿藏;当他发现各种股份公司组建起来,铁路、运河、机车蒸汽机从各处产生;当游手好闲的人忽然成为商人,冲进商业游戏,就像他们卷入法罗[ 一种牌戏,游戏者对庄家一组牌中的顶张下赌注。]桌上的冒险里一样;当他注意到街上闪耀着新的装备,一座座豪宅在投机的魔法中变出来;生意人为突然的成功激动不已,竞相挥霍炫耀;一句话,当他听见整个社会都谈论着“空前繁荣”的话题时,让他把这一切看作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并为即将来临的风暴作好准备。[ 此段话和此篇文章,对当年世界上出现的金融危机不无参考价值。]
下面我将向公众作一番叙述,讲讲整个商业史上出现过的、用愚蠢办法获利的最难忘的例子之一,而上述言论只是一个序幕。我指的是有名的“密西西比大计划”。此次**已经转化为一则箴言,人人都在谈论它,不过10个商人中大概没一个对此有着清楚的认识。所以我想,眼下我们遭受着信用计划的严重影响,正从其一个毁灭性的幻想中恢复过来,这时对它作一个可信的说明既有趣又有益。
在进入这个有名的幻想故事前,应该讲一讲引发这个故事的人的一点具体情况。1671年约翰·劳出生于爱丁堡[ 英国苏格兰首府。]。他父亲威廉·劳是个富有的金首饰商,给他留下了价值可观、被称为“劳里斯唐”的不动产,位于离爱丁堡约4英里远处。那时候,金首饰商有时也当银行老板,在这种情形下,父亲最初或许把这个年轻人的思想转到了算计术上面,他对此变得非常精通。所以年纪轻轻的他就颇善于玩各种合并联盟[ 此处指意在取得不法商业利益。]的把戏。
1694年他来到伦敦,由于相貌英俊,说话从容自如,善于奉承,所以他在最重要的圈子里受到欢迎,获得“**劳”的绰号。同样,这些个人的优势,使他在对女人献殷勤方面也取得成功,最后他卷入了与“**威尔逊”——那是他在时髦方面的对手——的斗争,并在决斗中把对方杀死;然后他逃往法国,以免被起诉。
1700年他回到爱丁堡,在那儿呆了几年。这期间他首次提出重大的信用计划,指出通过创办银行来弥补资金不足——按照他的观点,银行可以发行一种与整个王国的不动产相当的纸币。
他的计划在爱丁堡引起巨大震惊。不过,虽然政府于金融知识方面尚不够丰富,难以发现那些谬误——劳的计划即建立在这些谬误之上——但苏格兰人的谨慎与怀疑替代了智慧,他的计划遭到否决。就英格兰议会而言,他也同样失败。加之威尔逊之死那次致命的事件仍然威胁着他——他从来没因此获得宽恕——所以他再次去了法国。
法国的金融事务当时处于可悲境地。**十四[ **十四(1638-1715),曾任法国国王,建立绝对君权,企图称霸欧洲。]时期的一场场战争,他浮华而奢侈的生活,以及他对整个最勤劳的臣民的**迫害,耗尽了国库,使得国家债台高筑。但老君王仍然紧紧抱住其自私的豪华生活不放,无法让他削减庞大的开支。财政大臣智穷计尽,为了继续维持王室的堂皇浮华,使国家摆脱困窘,他被迫想出种种造成灾难的权宜之计。
在这样的情形下,劳斗胆提出他的金融计划。它建立在英国银行的计划之上,而这一计划已经成功运行几年。他直接受到奥尔良[ 法国中部城市。]公爵的赞同和认可,后者娶了国王的一个私生女。先前,英格兰曾因安妮[ 安妮(1665-1714),英国女王(1702-1714),斯图亚特王朝最后一代君主。]和威廉[ 威廉(1650-1702),这里应指威廉三世,英国国王(1689-1702)。]的战争而负债,其数额超出了眼下法国正不堪重负地为之呻吟的数额;但英格兰却轻易地承受住了公债,这使公爵感到惊讶。不久劳将整个情况向他作了解释,令他满意。劳认为,那是一个能够给国家源源不断创造无限财富的手段,可英格兰却刚一开始就打住了。他描绘出一幅幅辉煌壮丽的景色,进行着一个个华而不实的论证,公爵被弄得眼花缭乱,以为自己无疑理解了他的计划。法国总审计长德马雷兹可没那么容易受骗。他断言说,劳的计划比政府至此被迫采取的任何灾难性的权宜之计更有害。老国王**十四反感所有改革,尤其来自于敌对国家的改革,因此创办银行的计划被彻底否决。
劳在巴黎逗留了一段时间,由于一表人才,举止大方,善于变通,加之又创立了“法罗银行”[ 应由上述“法罗”牌戏引申而来。]游戏,所以过着富足快乐的生活。随后警察局中将达让桑派人带信来,命令他离开法国,宣称他“他太精于自己引进的游戏”;他的快乐生涯由此终止。
在以后几年里,他从意大利和德国的一个邦迁到另一个邦,每到一个宫廷都要提出他的金融计划,但都不成功。萨瓦[ 法国东南部地名,古为一公国。]公爵维克多·阿马德乌斯——后来当上撒丁岛[ 意大利在地中海上的一大岛。]之王——为他的计划深深打动,但考虑一些时间后回答道:“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毁灭自己。”
劳狡诈、冒险的生活,他那种似乎模棱两可的生活方式,他输赢很大、并且总是大获成功的**,使他无论走到哪里都笼罩上令人猜疑的阴云,也让他受到半商业化、半贵族化的威尼斯和**[ 意大利西北部的州及其首府。]的地方长官排斥。
1715年的事件让劳又回到巴黎。**十四驾崩,**十五还只是个孩子,在他尚未成年期间奥尔良公爵作为摄政王[ 当名义上的君主未达法定年龄、不在或无能时统治国家的君主。]掌管着政府。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
各个同时代的人对奥尔良公爵有着不同的描述。他似乎天性很好,但却因不良的教育而堕落下去。他中等身材,随和优雅,面容和蔼,举止坦然友好。他与其说思想深刻,不如说敏捷精明。他那敏捷的智慧和超凡的记忆,弥补了勤学苦读方面的不足。他的才智能够迅速即时地体现出来。他善于轻松愉快、准确恰当地表达自己。他有着生动鲜明的想象,性情乐观豁达,颇有胆识。他的母亲是奥尔良女公爵,她怀着愉快的心情描述他的特性。“在他出生时,”她说,“仙女们被邀请到场,每人都赋予了我儿子一种才能,这些才能他都拥有了。不幸的是,我们忘了邀请一位老仙女,她最后到达,大声说‘他拥有所有才能,只是不能好好利用。’”
如果教导恰当,这位公爵会真正变得非常了不起。但是年幼时他受到迪布瓦神父的监护,那是一个极其狡猾卑鄙的人,靠玩弄诡计得到显要的地位和权力。神父出身卑微,显得可鄙,完全没有道德,极为不忠。不过他说话善于巴结奉承,为人随和,对其他人的种种不端行为都能宽容。他意识到自己与生俱来的卑劣,道德准则堕落,邪恶得以助长,这些对弟子产生了不良影响;他自我贬低,以免让别人鄙视。
遗憾的是他成功了。这个臭名昭著的拉**般的人,把那些极端的东西加进了早期的行为准则中,从而使摄政王的成年受到玷污,让他的整个政府管理放肆起来。他喜欢寻欢作乐,而那些本来应该予以阻止的人却鼓励和纵容,从而使他在感官享乐上放荡不羁。他受到的教育是,要对最严肃的责任和最神圣的约束不屑一顾,把美德变成玩笑,把信仰仅仅看作是伪善。他是个冒失的厌恶人类者,对人类有一种极端而嬉戏似的鄙视。他相信面对利益时,最忠实的仆人也会成为敌人;并坚持认为一个正当的人,就是能够巧妙地把自己相反的一面隐瞒起来的人。
他身边有一群像他一样风流放荡的男人,他们在**十四后来那些伪善的日子里,摆脱了所受到的制约,完全沉溺于骄奢淫逸的生活。这个摄政王在处理完公事后,便关起门来,把所有更加严肃的人和有关事情统统排除在外,以便进行最为陶醉、最为令人厌恶的狂欢。在那儿,淫秽与亵渎成为谈话的调料。他给在狂欢中放荡不已的人,起了一个他的“车轮”[ 原文为法语。]的名称,其字面意义是用刑车处死者[ 英语break **. on the wheel,指“用刑车处死某人”。]。无疑,这是意指他们堕落的品质和糟糕的命运;尽管有一个同时代的人断言,它表明了他们多数人应该受到的惩罚。在摄政王的一次晚餐上德拉布兰夫人曾在场,她对主客的言谈举止感到作呕,在餐桌上说上帝创造出人之后,拿起剩下的废弃泥土做了侍从和君主的心。
这便是此时主宰着法国命运的人。劳发现他充满困惑,因为财政处于可悲的状况。他已经损害了货币制度——将硬币收回去重新压印,然后予以发行,有名无实地增值了五分之一;这样他就诈取了国家20%的资产。所以,对于任何可能使他摆脱财政困难的措施,他都不可能小心谨慎。他甚至被牵着鼻子走,听从国家破产这一残酷的选择。
面对这些情况,劳自信地提出他的银行计划,即付清国债,增加国家收入,同时减少税金。他提出如下理论,以此向摄政王推荐他的计划。他指出,银行老板或商人所享有的信用,可以使其资产增加10倍。就是说,拥有1000里弗[ 古时的法国货币单位及其银币。]资产的人,如果拥有足够信用,那么他可以将自己资金的交易额扩大到100万,从中获得那么多的利润。同样,一个能够将王国所有流通硬币吸收到银行的国家,将会是强大有力的,仿佛它的资产增加了十倍。一定要通过存款而非借款或征税的方式,将硬币收回银行。这可以通过不同的办法实现:要么唤起人们的信赖,要么发挥权威的作用。他说,已经开始采用一种办法了。每次国家要重铸货币时,它都一时成为所有收回的货币——它们属于该国国民——的托管者。他的银行将实现同样的目的,即,接收王国所有硬币存款,并用纸币作为交换——纸币有着不变的价值,同时会产生利息,是一种见票即付的票据,它不仅替代了硬币,而且证明是更好、更有利的流通货币。
摄政王急切地抓住这个计划。它与其大胆鲁莽的性情和贪婪放纵的行为相吻合。这倒不是说,他完全成了劳那些徒有其表的计划的受骗人。不过他仍然像许多其余的人一样,不精通金融的奥秘,易于把货币的成倍增加误认为是财富的成倍增加。他不明白在交易过程中,货币仅仅是一种媒介或工具,只代表着不同的工业产品的价值;硬币或钞票以流通货币形式加大发行额,只给这样的产品相应地增加了虚假的价值。劳在追求自己的目标时,利用了摄政王的虚荣心。劳让摄政王相信,对于高级的金融理论他比别人认识得更加清楚,而这样的理论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劳经常声称除摄政王和萨瓦公爵外,没有人能充分理解他的计划。
无疑,这个计划受到摄政王的高官诺阿耶公爵[ 指诺阿耶公爵第3(1678-1766)。]与德安格索大臣[ 德安格索(1668-1751),法国大臣。]极力反对,并且法国议会也给予了同样强烈的抵制。然而,劳得到一位虽然隐秘但却有力的助手,他就是迪布瓦神父,此人在摄政时期掌握了巨大的政治权力,对摄政王的思想产生着有害影响。这个老谋深算的牧师,既野心勃勃又贪婪无度,他从劳那里得到大笔大笔津贴,因此在许多最为恶劣的行为中极力相帮。就眼前这一事例而论,他即设法帮助劳,努力促使摄政王将大臣们和议会的所有抗辩驳回去。
所以,1716年5月2日,劳获得了专利特许证,建立起一家集储蓄、贴现[ 以未到期票据向银行通融资金,银行扣取自提款日至到期日的利息后以票面余额付给持票人。]和流通为一身的银行,其商号名为“劳-公司”,经营期限为20年。资产确定为600**弗,分成若干股,每股500里弗——它们将被出让,其中摄政王贬值的硬币占25%,公共有价证券占75%,当时它们的票面价值已大打折扣,数额总计达1900万。银行表面的目的,正如特许证中所说,是要鼓励法国的商业和制造业。银行的金**[ 法国古金币名。法国大**后发行,相当于二十法郎。]和克朗[ 在某一面上印有王冠或戴着王冠的头像的硬币。]将始终保持同样的标准值,其到期应付的账在要求支付时也将兑现。
最初,银行的交易被限制着,其纸币确实体现了硬币的价值,因此似乎银行实现了所有的承诺。它迅速赢得公众的信任,货币得以广泛流通,商业活跃起来,而这在**十四不良的政府统治下是不曾有过的。由于银行券含有利息,并保证其价值不会改变,而且有关方面又巧妙地暗示说硬币将会持续贬值,所以人人都急忙赶到银行用金银换取纸币。于是存款的人群大量增多,他们变得非常迫切,以致银行门口出现了拥挤争斗的情况,大家产生出一种可笑的惊慌,好像有不被接纳的危险。当时有一个有趣的故事,说有个银行职员带着不祥的微笑,对拥挤的人群大喊:“耐心一点,朋友们。我们打算接收你们所有的钱。”这一声明最后得到了可悲的证实。
这样,通过简单地建立一家银行,劳和摄政王便为进一步实现更复杂的计划——它们至此对公众隐瞒着——有了信任上的保证。不久银行的股份大大上升,其流通中的纸币超过了11000**弗。一项精明的政策就使银行受到贵族的欢迎。几年来**十四一直征收10%的所得税,现在他敕令该税收于1717年终止。特权阶层对此项税收极其反感,在目前灾难性的时刻他们担心税收增加。然而,由于劳的计划得以成功实施,这一税收被废除了,如今在贵族和神职人员当中人们听到的只是对摄政王和银行的赞美。
至此一切进展顺利,假如银行券计划没有进一步扩大,一切还会继续好下去。但是劳在他的计划中,尚有最为宏大的部分需要实现。他必须打开投机事业的理想世界,即拥有无限财富的“黄金国”[ 原文为西班牙语。最初指早期西班牙探险家想象中位于南美洲的黄金国。]。为了支持他们的银行交易,英国人引入南海[ 指南半球诸海洋或南太平洋。]庞大的虚假贸易。劳则寻求将整个密西西比的贸易引进来,以此作为其银行的有力辅助。在这个名义之下,不仅包括了所谓的密西西比河,而且包括了所知的**斯安那州的广大地区——从北纬29度一直延伸到加拿大北纬40度。这片地方由**十四特许给克罗扎特[ 克罗扎特(1655-1738),1712 -1717年间法属**斯安那(新法兰西)的第1位拥有私人财产者。]先生,但他在别人劝说下放弃。按照劳先生的请求,1717年颁发了创办一家商业公司的专利特许证,以便对这片地方进行拓殖,垄断其贸易与资源,以及与加拿大的海狸或毛皮交易。公司称为“西方公司”,不过“密西西比公司”更为人所知。其资产确定为1亿里弗,分成利息为4%的若干股,作为公共证券进行认购。由于银行将与公司合作,摄政王便下令在所有公共收入的支付中,其纸币要与硬币一样被接受。劳被任命为公司的主管,它完全是牛津伯爵[ 应指牛津伯爵第1(1661-1724),英格兰政治家。]成立于1711年的南海公司[ 历史上出现过一次有名的“南海骗局”(也称“南海泡沫”)——1720年使大批英格兰投资家破产的一次投机狂热。南海骗局以南海公司为主角。]的复制品,那家公司以疯狂的投机买卖把整个英格兰搞得发狂。劳用相同的方式,在令人难忘的计划中描绘出一幅幅使人迷惑的美景,说在南海地区将开展十分有利可图的贸易;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壮丽的前景,说在拓殖的**斯安那会赚到大量财富——那儿被描绘成名副其实的希望之乡[ 语出《圣经》,也称乐土、福地、天国。],能够产出各种最珍贵的东西。有人还极其隐秘狡诈地传言——仿佛只告诉“少数的选民”——说最近在**斯安那发现了金矿和银矿,保证会让最先的**者很快发财。这些秘密的传言当然不久即众所周知。刚从密西西比返回的旅行者也予以证实(他们无疑被收买了),他们看到了所说的矿藏,断言比墨西哥和秘鲁的更丰富。不仅如此,为让公众相信还提供了视觉上的证据,即运往造币厂的金锭,似乎它们刚从**斯安那的矿山中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