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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说:德伯家的苔丝[英]托马斯·哈代 著 作者:刘荣跃译著字数:5788更新时间:2018-12-20 15:07:27

篮子很沉,一包东西也不小,不过她拿着它们沿路走着,好象并没发现这些物品特别重似的。时而,她机械地在某扇大栅门或某根柱子旁停下休息,然后将行李在自己丰满圆润的胳膊上拉一下,又平稳地朝前走去。

这是10月末的一个礼拜天早晨,在苔丝·德伯菲尔到特兰岭后过去了约4个月,在那晚他们骑马去“狩猎林”后约几周时间。此时刚天亮一会儿,她身后地平线上呈黄色的光辉照亮了她所面向的山岭――那是这山谷的屏障,在这儿她不久前还是个陌生人呢――她就要爬上山岭,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这一面的坡度不算陡,土壤与景色与布拉克莫谷的大不一样。两处的人即便在性格和口音上都略有差异,尽管有一条弯曲的铁路将他们连接起来;因此,虽然她去住过短暂时间的特兰岭不足20英里,可她的本村却似乎非常遥远。住在那个闭塞地方的乡亲们去北边和西边做买卖,旅行,求婚,结婚,并且有着北边和西边的想法。而这一面的人,则主要把精力和注意力投入到了东边和南边。

这段斜坡并没有改变,6月里的那天,德伯维尔就是载着她疯狂地在这上面飞奔的。苔丝一口气爬上剩下的山坡,来到悬崖边上,凝视着对面熟悉的绿色世界,此时它半笼罩在薄雾里。从这儿看它总是美丽的,而今天在苔丝眼里更是美丽无比,因自从她上一次看到它后,她已认识到凡是有可爱的鸟儿歌唱的地方,就有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而她的人生观已由于这次教训也彻底改变了。确实,她已不再是先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姑娘,她怀着沉重的思想,静静地站在这儿,转过去往身后看去。看着山谷时她难以忍受。

苔丝刚吃力地爬上了这条发白的长道,这时她看见一辆双轮马车正在沿路爬上来,有个男人走在车旁,他举起一只手引起她注意。

她听从了对方的手势,不假思考、平平静静地等着他,片刻后男人和马便停在了她身边。

“你干吗要这样悄悄溜走呢?”德伯维尔气喘吁吁地说,其中不无责备。“并且是在礼拜天早晨,人们都还在睡觉!我只是偶然发现的,随后就对你猛追上来。看看把这匹马累成啥样子了。为啥要这样走掉?你明白谁也不想阻止你走。你这么费力地步行,还带着如此沉重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我像个疯子一样在后面追赶,只是想让你坐车走完剩下的这段路,如果你不回去的话。”

“我不会回去的,”她说。

“我原想你也不会――我这么说过的!那么,好吧,把你的篮子放到车上,让我把你拉上来。”

她无力地把篮子和一包东西放到马车上,自己上了车,他们并排坐着。她现在一点不怕他了,而在这样的信任当中却包**她的悲哀。

德伯维尔机械地点燃一支烟,他们继续往前行驶,断断续续、毫无感情地谈着路边那些平常的东西。他已完全忘记了初夏时自己曾千方百计要吻她的事,那时他们就是在这同一条路上往相反方向行驶的。可她没有忘记,此时她就象木偶一样坐着,简短地回答他的话。行驶几英里后他们看见一些树丛,马洛特村即在它们那边。只是到了这时她呆滞的脸上才显得有点激动,一两滴泪水流了下来。

“你哭啥子呢?”他冷冷地问。

“我只是在想自己就出生在那儿,”苔丝低声说。

“唔――我们都得出生在什么地方吧。”

“要是我没生出来就好了――不管在那儿还是在别的地方!”

“哼!瞧,假如你不希望到特兰岭来,那就为啥又来了呢。”

她没有回答。

“我敢说,你可不是因为爱我才来的。”

“说得很对。如果我是爱你才去的,如果我曾经真心爱过你,如果我仍然爱着你,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厌恶、憎恨自己软弱了!……我一时被你弄得很茫然,就这么回事。”

他耸耸肩。她接着说――

“我当时不明白你的意思,等明白时已经晚了。”

“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大声说,激动地把身子转向他,两眼闪烁着,那种潜在的精神(他有一天会看到的)在她身上醒来。天哪!我会把你推到马车下面去的!难道你就从没想到每个女人所说的话,有些女人真会那么想吗?”

“不错,”他笑着说。“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我错了――我承认。”他继续说下去,不觉感到有些苦楚。“只是你用不着老是当着我的面把这事抛出来。我已准备好要为此付出最大的代价。你知道自己用不着再去田地或牛奶场干活了。你知道自己可以穿上最好的衣服,而不是你最近得意地穿的那种单调普通的衣服,好象你挣的钱连一根缎带都买不起一样。”

她的嘴唇微微抬一下,但通常都没什么嘲讽的意味,因为她生性宽广,易于冲动。

“我说过不会再要你的任何东西,不会的――我也不能!再那样我就成了你的奴才,我不会的。”

“从你的行为上看,人们会以为你是个公主,而不仅仅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德伯维尔家族的人――哈哈!哦,苔丝,亲爱的,我不再说什么了。我想我是个坏家伙――一个该死的坏家伙。我生来就坏,生活也坏,很可能死的时候也坏。不过,我敢以自己堕落的灵魂发誓,我再也不对你坏了,苔丝。假如出现某些情况――你明白的――哪怕有一点点需要,遇到一点点困难――给我来封信说一下就行,你会得到任何需要的东西,作为我的回报。我或许不在特兰岭――我要去伦敦呆一段时间――那个老太太让我受不了。不过所有的信都会转寄给我的。”

她说不想让他把车驾得更远了,他们便在那一片树丛下停住。德伯维尔先下车,再双手把她抱下去,随后又将她的行李搁在她旁边。她轻轻向他行一下礼,两人的目光一时相遇;然后她转过身去,拿起行李准备离开。

亚历克·德伯维尔取下嘴里的烟,把身子俯向她,说――

“你不会就那样转身走掉吧,亲爱的?来呀!”

“要是你想的话,”她冷淡地回答。“瞧,你已怎样把我控制住了!”

她于是转过身,把脸贴近他的脸,像一尊大理石路标停留在那儿,让他吻自己的面颊――这当中一半是敷衍,一半还带着仿佛尚未彻底消失的热情。在他吻的时候,她的眼睛隐隐盯着最遥处小路旁的树丛,好象她几乎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看在老相识的份上,让我再吻吻另一边吧。”

她同样被动地掉过头,像一个听从画师或理发师摆布的人那样,让他又吻了另一边;他的嘴唇碰到她脸颊上,它们像周围田野里的蘑菇,凉凉的,又湿又滑。

“你没有回吻我。你从来就不愿意那样――恐怕你永远都不会爱我的。”

“我已这样说过不少次。这是真的。我从来就没真心实意爱过你,我想永远都不会的。”然后她又悲哀地补充说,“也许,在所有的事情中,在此事上撒谎偏偏就会给我带来最大的好处;可我还留有足够的自尊不会撒谎,虽然我已几乎没有了自尊。如果我爱你,我会有最充分的理由让你知道。可是我不。”

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好象这场面沉重地压抑着他的心情、良知或者他的绅士派头。

“唉,你真是忧郁得可笑,苔丝。我现在已毫无理由讨你喜欢了,我可以坦白地说你用不着如此悲哀。你那么漂亮,这地方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过你,不管出身高贵的还是低微的。我作为一个实际的男人,怀着良好心愿,才这样对你说。如果你聪明一些,你就会在自己的美丽凋谢以前,更多地向世人展示……不过,苔丝,你会回到我身边吗?我敢发誓,我并不喜欢就这样让你走了!”

“永远永远不!我一明白过来就下定了决心――而我本来应该更早些明白的。我不会回来了。”

“那么再见吧,和我相处了4个月的表妹――再见啦!”

他轻轻跳上车,调整好缰绳,随即消失在红色的桨果树篱之间。

苔丝没有目送他远去,而是沿弯曲的小路慢慢走着。时间还早,虽然太阳的下部边缘刚从山头上升起,但它的光线――并不和蔼可亲,探头探脑的样子――首先就照射到她眼里,尽管她身上还没感觉到它的温暖。附近没有一个人影。悲哀的10和她更加悲哀的自我,似乎是这条路上两个唯一的存在物。

但就在她一路走去时,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脚步声。由于他步履轻快,在她远没意识到他走近时,他已紧跟上来并说道,“早上好”。他看起来是个干某种活的工匠,手里拿着一只装有红漆的铁罐。他一本正经地问是否该替她拿篮子,她便答应了,和他一起走着。

“这个安息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啊!”他欢快地说。

“嗯,”苔丝回答。

“人们劳累了一周,这时大多在休息。”

她对此也表示同意。

“不过我今天干的活,比一周干的都实在。”

“是吗?”

“我一周都为人的荣耀工作,礼拜天才为上帝的荣耀工作。这更实在一些吧――喂?我在这个篱阶旁有点活干。”男人说着,转向路边一个通往牧场的入口。“如果你等一会儿,”他补充道,“我会很快干完的。”

由于他拿着她的篮子,她也没别的办法,于是她等候着,一边观察他。他把篮子和铁罐搁在地上,用罐里面的刷把漆搅拌一下;篱阶由3块木板构成,他开始在中间那块木板上用漆写上又大又方的字母,并在每个字后面都打上一个标点,好象要停顿片刻,让每个字都深入到读者的心中――

你,的,灭,亡,也,必,速,速,来,到。

《圣经·彼得后书》第2章第3节

这儿有着平静的景色,杂树林显得暗淡衰败的样子,地平线上呈现出蓝蓝的天空,篱阶的木板上长满青苔――那些朱红色的字即处在这样的背景中,仿佛个个都瞪着眼睛。它们似乎在呐喊,让空气中回荡起它们的声音。这些字毁损得相当厉害,是一个信念到了最终异常离奇的阶段,而它在其鼎盛时期曾多么有效地服务于人类;对于这样的毁损,有些人或许会大喊:“哎呀,可怜的神学!”不过这些字带着让人恐惧的指责,深入到苔丝心里。好象这个男人已知道了她最近的经历,而他却完全是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把经文漆写完后又拿起篮子,她则呆板地跟在他身边走着。

“你相信自己写的话吗?”她问,声调很低。

“相信那些经文?我相信自己的存在吗!”

“可是,”她颤栗着说,“假定你的罪过并不是自找的呢?”

他摇摇头。

“对你那个烫手的问题我可不能斤斤计较,”他说。“这个夏天我已走了好几百英里,把经文写在方圆到处的墙上、门上和篱阶上。我把它们的用途留给看的人去想好啦。”

“我觉得它们太可怕了,”苔丝说。“简直让人受不了!真是要命!”

“本来就是有那样的意思!”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过你应该看看我那些最狠的――我把它们留着,好写到贫民区和港口那里。它们会让你颤抖起来!不过在乡下写这条经文还是很适合的……啊――那个就要废弃的谷仓旁有一堵墙空着,上面有块地方不错。我得去写上一条――一条适合让你这样有危险的年轻女子注意的经文。你等等好吗,姑娘?”

“不啦,”苔丝说,拿起篮子吃力地往前走去。她走了不多远又掉回头。灰暗的老墙上开始显现出与前面相似的火红字体,并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模样,好象让它履行以前从未有过的职责,而感到悲伤。字还没写完,她已看到并明白了经文的内容,顿时脸红了――

你,不,要,犯……[ 全句为“你不要犯**罪”。为摩西十诫之一。引自《圣经·旧约·出埃及记》第20章第14节。]

她兴致勃勃的朋友见她看着,便停住手中的刷子,高声说道:

“如果你想了解在这些重要的事情上有什么道德启示,今天就有一个非常真诚善良的人,将在你要去的教区作慈善布道――他就是埃明斯特的克莱尔先生。我如今和他不属于一个教派了,不过他是个好人,不比我认识的任何牧师讲解得差。就是他最初让**上这个工作的。”

可苔丝没有回答,她颤抖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眼睛盯住地面。“呸――我才不相信上帝说过的这些话!”她鄙视地低语道,脸上不再发红了。

一缕烟雾忽然从她家里的烟囱里冒出来,她看到后心里作痛。她走进房子,里面的情景让她心痛得更厉害。母亲刚下楼不久,这时从壁炉旁转过身来欢迎苔丝,她正在那儿把一些剥了皮的橡树点燃,火上烧着早餐壶。她的弟弟妹妹们以及父亲都还在楼上,因为这是个礼拜天,他觉得再多躺半小时是应该的。

“啊!――亲爱的苔丝!”吃惊的母亲喊道,一下跳起来亲吻女儿。“你好吧?你都走到身边了我才看见!你是回来结婚的吗?”

“不,我不是回来那样的,妈。”

“那么是度假了?”

“嗯――度假,度一个长假,”苔丝说。

“什么,你表哥不会做那件美妙的事了?”

“他不是我表哥,也不会娶我。”

母亲眯缝起眼睛看着她。

“嗨,你还没把情况全都对我讲呢,”她说。

于是苔丝就朝母亲走过去,把脸贴着琼的脖子,告诉了她。

“可是你还没让他娶你呀!”母亲反复说道。“除了你,哪个女人有了那事后都让他娶过去啦!”

“也许除了我任何女人都会的。”

“要是让他娶了你,你可就带回来了一个传奇故事呢!”德伯菲尔夫人继续说,着急苦恼得快要流出泪来。“咱们在这儿听到了那么多关于你和他的话,谁会想到结果是这样子!你干吗没想到替家里做些好事,只想到你自己呢?瞧瞧我得怎样去挣扎,干苦活,你体弱可怜的父亲心里堵得多么发慌。我确实想让这事有什么好结果!4个月前你和他一起坐着马车离开时,看看是怎样漂亮的一对啊!瞧他都给了我们些啥东西――我们以为,这些都因为咱们是他的亲戚。可假如不是的话,他那样做就一定是因为他爱你了。可你却没有让他和你结婚!”

让亚历克·德伯维尔想到和她结婚!他娶她!在婚姻问题上他只字未提。假如他真提出来了呢?为了在不安中拼命抓住从社会上获得救助的机会,她会不得不怎样回答他,这她不得而知。但可怜愚蠢的母亲很少了解她目前对于那个男人的感情。也许在这种情况下不同寻常,是不幸的,也是无可解释的;但事实就是这样,而这也如她所说过的,正是她憎恨自己的地方。她从来没有完全喜欢过他,现在也根本不喜欢他。她曾经惧怕过他,在他面前感到畏缩;他利用她的无助巧妙地进行欺骗,她屈服了;然后她一时被他热情的行为所蒙蔽,困惑中向他投降:接着她便突然鄙视他,厌恶他,并走掉了。这就是整个情况。她也不是极其憎恨他,不过他在她看来是尘渣粪土,即便为了自己的名誉她也绝不想嫁给他。

“要是没打算让他娶你,你就应该更加小心些才对!”

“啊,妈,我的妈呀!”痛苦不堪的姑娘喊道,她激动不安地转向母亲,好象自己可怜的心都要碎了。“怎么能指望我晓得那种事呢?4个月前我离开家时还是个孩子。你为啥不告诉我那些男人有危险?你为啥不提醒我?小姐们懂得如何防备,她们读了一些小说,里面就讲到这样的把戏;可我从来没机会那样去了解,你也没帮助我!”

母亲这才服了她。

“我想要是我说了他喜欢你,会有啥结果,你会讨厌他的,并失去机会,”她咕哝道,用围裙擦着眼睛。“算啦,我想咱们得尽力而为了。毕竟,这是人的本性,也是让上帝宽慰的事。”

  刘荣跃译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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