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和那个护士长都不在。芳草见老头儿进来,高兴的迎了上去:“钱大爷,恭喜你呀,别忘了请我吃喜糖哦。”
老头儿将那方便袋
往桌上一扔
“正好带来了,请吧。”芳草看也不看,瘪瘪嘴巴:“剩菜剩饭,没味儿的,我可不吃。呃,钱大爷,你先请坐下,站着干嘛。”
话说
此时的钱锐气
仍然是平时穿着,短袖短裤布鞋,左腰着个大黑色猪皮腰包,胡子拉喳,还有点气热汹汹(那是一路上思忖着对怡心茶楼的余怒),小单间里就芳草一个女孩儿,老头儿这么拦腰一站,整个屋子顿时变得拥挤幽暗,芳草有点害怕,也在情理。
老头儿到底坐下了,因为他看出了小姑娘的担心。坐下后,芳草起身为他端来一纸杯开水:“钱大爷,喝水。”“谢谢,你姐呢?”
“出去了,不可没走远的。”
芳草笑嘻嘻的
老头儿一坐下,她感到安全和亮堂,情绪也来了:“我听我姐说,你这事儿啊,成功了一大半。钱大爷,知道不,”
小姑娘闪着一双可爱的大眼睛:“开始和结局,可都是有征兆的?要不,那首单身情歌是咋唱的?”思绪还没完全归来的老头儿,侧头反问。
“哪首?单身情歌不只有一首呦?怎么又钻出来了一首?”
“就是,林志弦唱的那首呀,”
小姑娘一面瞅着电脑,一面提醒到:“记起来没有?林志弦,我还和他搂抱过呢。”“林志弦,我知道,知道哩。”钱锐气偏着脑袋瞧着对方,心里有一种意外的感觉。
尽管己65啦,但钱锐气是男人,而且是身体健康的男人。青春少女的气息和体温,一歇歇扑面而来,这可比刚才和那个护士长人在一起,有感觉和体温多了。
“林志弦不是台湾百变歌手哟?你怎么和他,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到大陆来开演唱会的时候,对哩?”
芳草捋捋头发
咯咯咯的笑了
“错了错啦,错到太平洋去啦。人家大歌星,哪可能来到我们这座小城,都是往北上广深跑的。”老头儿不甘落后,一昂脖子:“北上广深我知道,不就是北京上海广洲深圳?”
“怎么,钱大爷,都考虑到北上广深啦?”随着话声,芳菲进来了,先找毛巾揩揩有些水印的双手,然后吩咐妹妹:“把9号和23号的材料找出来,我要看看。”
芳草不经意的回答
“才不久打了电话来,说是相亲茶楼要改,”
骤然停下,大约是想起了屋里还有个黄金客户,一抓鼠标,找老板姐姐需要的材料去了。“刚走不久,对你评价良好。”芳菲边说,边在钱锐对面坐下,微笑到:“我得祝贺你,钱大爷,第一次就能得到对方的好评,可不容易。”
“谢谢”老头儿似笑非笑。同样的话,他可听芳菲重复了好多次,结果都是一样,无功而返。钱锐气不笨,早就弄明白了这是婚介的套路,为的就多赚手续费。
相亲近10年的钱锐气
提起相亲也有一本明白帐,血泪史的。
也曾为了此,改名或假名另找了多个婚介。结果最后悲惨的发现,芳菲婚介还算好的。怎么个算好的?因为芳菲一离自己家近,来去方便,减少相亲成本。二,芳菲姐妹俩年轻,有文化有修养有气质。
在老头儿的意识深处,尽管自己这几方面都不行,可认定,凡是具有这三点的,一定比那些一开口就是“收费”,动辄“不交钱就想相亲,你是白日做梦吧?”的大大小小的婚介好得多。
当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关于这一点,钱锐气从来没对外透露,饶是小学同学和老朋友的孙办事,也守口如瓶。是什么呢?是老头儿感到年轻的芳菲姐妹年,自己有把握搞定,因而具有安全感。
瞅瞅那些“婚介”吧,妈的,那是婚介吗,整一个昧着良心只管找钱,胡编乱造,欺骗顾客的昏介啊!进了这样“昏介”的房门,不把你弄得晕头转向,昏天黑地,人财两空,你跨不出它的房门。
所以
表面笨拙的钱锐气,就成了芳菲老板的黄金客户。
“可也有不满,比如……”听着芳菲姑娘的唠唠叨叨,老头儿有些遗憾的想,唉,芳菲姑娘在变老哩,要不,为什么总是这些老话,不来点儿新的哟?
我都听得耳朵起茧啦,听了前面,就知道下面的内容啦。果然,芳菲老板照此说了:“不过,我解释了,是因为……”老头儿疲倦的叹口气,真没劲儿!
钱锐气现在最想听的
可不是这个,而是下次见面的日子。
当然罗,下次见面又得付钱。可这是人家的规章制度,芳菲说过,全世界的婚介都是这样的。至于是不是全世界,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这费一次次的收下去,我都有点,嗯,按孙子的说法,要崩溃啦。可是,就这样算了,好像又划不着哩?
近10年了哩
老子差不多足足有10万块人民币,扔在了相亲的路上。
退出?不敢想也不敢这样做。想到这儿,老头儿自己也吓了一大跳,10万块啊,是不是多了点儿?好在老俩口离散后,从无理财习惯和经验的钱锐气,被自己半月就花光了全月养老金的事实,吓坏了也惊呆了。
清天白日,夜半无人,虽然再也没了唠唠叨叨,鬼鬼祟祟和神经性哭闹,更大的危机却接踵而至。不行,记帐,痛改前非,自己约束自己。
要不
老子就是喝西北风,饿死在这屋里也没人收尸骨了。
所以,大约是从离散后的第三个月开始,老头儿就在准备好的一个小本子,开始了一笔一划详细的收入支出点滴记录。
应该是有案可查,有记录可阅的。今晚回去后,我就翻出本子,好好查查……“好啦好啦,我只能帮到这儿啦,”芳菲姑娘一面温和而斩钉截铁的说着。
一面坐在妹妹让出的位子上
抓起了鼠标
老头儿无奈,只得直截了当:“芳菲,下次能多久见哟?”“你俩,不是互留了手机号码吗?”盯着电脑屏幕的芳菲,淡淡揶揄到:“可以联系哇”
按规定,初次见面的二人,是不能互留电话号码的。这颇有点像房中介,不允许买卖房的双方有联系。如果那样,中介就没有存的意义了。
可是
二人互留手机号码
老头儿记得自己提醒过:“莫让芳菲老板知道了,影响不好哟。”记得,当时护士长还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怎么,不到半天就被芳菲老板套出来啦?
嘿,真是女人!钱锐气嘴上犟到:“没有的事,我们可是守规矩的,不信,你问哩。”芳菲扭扭脑袋:“问谁?留了就留了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钱锐气一口咬定
“没有,我们是规矩人。不信,你问。”
芳菲老板这次不再调侃,而是点点头:“我看,我联系好后,再通知你吧。哎,钱大爷,透个讯儿给你,听不听呀?”
老头儿当然点头:“怎么不听?一定是好事哩。”嘀嘀嗒嗒!芳菲忙忙碌碌的敲着键盘,随口告之:“记得小区那个作家吧?一再找到我们,要我们介绍个贤惠保健开型,年龄50左右的,”
老头儿微微冷笑
“芳菲老板,你故激将我吧,我还没老糊涂。”
“还有小区那个炒股张,也找到我,”“桃花小区,没有个什么炒股张哩。”钱锐气有意出对方的丑,提高了嗓门儿:“我比你熟,我就从没听说过炒股张的?哎炒股就炒股,还张什么玩意儿?找抽哇?”
嗒嗒!芳菲重重的敲击着键盘,就犹如如敲在老头儿胸口上:“嗯,朱大妈知道吧?”钱锐气不耐烦了:“牛胯扯马胯,芳菲姑娘,你胡扯个什么?有话直说哩。”
“朱大妈的女婿,就是炒股张,”
芳菲不动声色,笑嘻嘻的。
“现在明白了吧”其实,谁是炒股张?谁又是朱大妈的女婿?钱锐气一概不知,也不屑于知道,所以,仍嘲弄到:“是明白了,可关我什么事儿哟?我只关心下次多久再见面。”
芳菲回过了头,正色的回答:“我看,下周吧。今天是九月11号,星期三,”掰起了自己的手指头:“后天,星期五,安排作家见面,大后天,星期日,炒股张吧。所以,你得轮到下周的星期三了。”
钱锐气到底被激怒了
可当着二个年轻女孩儿,老头儿也只好按捺着。
“芳菲老板,你别欺人太甚,不是说好的只给我一个人介绍的哩?”芳菲惊讶的扭过了头:“我何时说过的?钱大爷,你可别乱编呀。如果都照你这样,我看天下的婚介,都得关门喝西北风了。”
老头儿也豁出去啦:“可也不是你这样,又想加码收钱哩?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芳菲摇头:“那我不知道,无法回答你。在商言商,我只能按行内规矩办。我们姐妹俩开个婚介不容易,不是连店子都被自己的闺密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