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阴暗的日子快要结束了。不久春天又将到来。我会走到外面的田野去，把最近太多地萦绕在我炉边的不无失意与恐惧的思想抛掉。就我来说，不受外界影响的自我中心是一个长处。从各个角度看，我生活只是为了满足自我时，远比我开始为世界担忧时更有用处。这个世界让我惊恐，而一个惊恐的人什么好处也没有。我只知道一个途径，可以让我作为一名积极的公民起到值得称赞的作用——即在某个小乡镇成为一名教师，教半打可教的男孩为了学习本身而喜爱学习。我猜想这一点我是能够做到的。然而不行，因为我在上了一定年龄时，必须有与年轻人一样的头脑，没有徒劳无益的奢望，不受无法实现的理想影响。我像现在这样生活，比过去工作期间任何时候都更有功于国家；我认为，比许多因为有着活跃的爱国精神而受到赞扬的人更有功劳。

我并非把自己的生活视为任何人的榜样。我只是说，它对于我是有益的，并且至今对于世界也是有利的。在平静的满足中生活，的确是一份良好的公民职责。如果你只能这样，那就这么做吧，祝你成功！我知道自己是个例外的人。我始终发现，对于令人忧郁的思想这不失为一剂良药：即想象一下别人的生活，这些人在心智和环境方面都与我截然不同，他们带着快乐和充满希望的精神致力于摆在面前的平凡责任。然而，想到在今天的世界产生不小影响的蠢行与卑鄙，记起有多少明智的人勇敢地生活着——他们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看到好处，不为种种不祥之兆气馁，竭尽全力做着必须做的事——这时你会觉得失望。在每个国家，都有不少没有种族或信仰区别的大型兄弟会；他们确实构成了人类，得到恰当的指派，他们的信仰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于理性与正义的崇拜。未来属于他们还是会说话的类人猿，谁也无法说。不过他们生活和工作着，保护着神圣的希望之火。

在本国，我敢认为他们比过去更少了吗？有些人我是知道的，他们让我确信远近都有许多这样的人。这些人有着高贵的血统，他们勇敢无畏，慷慨大方，头脑清晰，目光敏锐；无论面对好运还是厄运都有着同样的精神。我看见地道的英国人，他的活力与德行均未受到损害。在他的血液里流动着正直的本能和对卑鄙的轻蔑。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话被人怀疑，他愿意给予一切自己拥有的东西，也不从平民的节俭中得到利益。他对于不必要的话才会节俭。他是个忠实至死的朋友，对需要他爱的人，温和中包**庄严的亲切成分。他表面上是个禁欲者，实际对于自己视为神圣的目标满怀热情。他憎恨无秩序状态和无用的吵闹，不会呆在乌合之众拥挤的地方。他对自己已经做的事毫不吹嘘，也不对将会做的事夸口许诺。在愚蠢的叫喊声很大，贤明的忠告压倒一切时，他会离得远远的，满足于手边平常的工作，在别人大肆**时干着修建、加固的活儿。他总是怀有希望，认为这是一个使国家失望的罪过。“不然，若是现今不好，未来不一定也不好。”[ 原文为拉丁文。引自贺拉斯的诗。]不管遇到任何邪恶的日子和邪恶的语言，他都记住从前的英国人，那样的英国人面对每一个威胁都一直向前。他与那种英国人一样——如果必定如此——能够把站在那儿等待当作自己的职责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