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素食主义文学有一种奇异的同情。我记得在过去的日子,自己曾在饥饿与贫穷中满怀热情读着那些期刊和小册子,极力让自己相信肉是一种完全多余甚至令人反感的食物。如果现在什么时候这样的东西出现于眼前,我会在感动之下对那些人产生半带滑稽的怜悯——他们出于贫穷而非意愿,赞同那种饮食上有关化学作用的观点。我此时眼前浮现出了某些素食餐馆的模样,在那儿,用极少的钱我就假装满足了自己充满渴望的胃口;在那儿,我曾大口吃下“可口的肉片”、“蔬菜牛排”和我不知道什么空谈吹牛、有着虚假名称的不足之物。我确实记得有过地方,在那里花六便士就足以能吃到一顿饭——我不敢极力回忆都有些什么东西。不过对于客人们的面孔我现在的确好像看得很清楚——有可怜的职员和店员,脸色苍白的女孩和各种各样的妇女,他们无不努力从小扁豆汤和菜豆什么的当中找出某种美味来。那是一个让人异常悲哀的情景。
我十分憎恨给予小扁豆和菜豆的种种名称——那些对于胃口自命不凡的欺骗,那些被制成表格来宣传的骗人伎俩,那些自称为人类食物的、获得批准的乏味东西!据说,一盎司小扁豆或菜豆,相当于——多少磅?——最好的后腿牛排。在证实或相信这种说法的人的头脑里,可没有多少盎司的常识。在有些国家,这东西可吃可不吃,而在英国只有迫不得已时才吃它。小扁豆和菜豆不只是平淡无味,经常吃还会引起反胃什么的。尽管你会鼓吹并列表宣传,但英国人的味觉——它是最高级的法官——并不接受这种含淀粉的凑合东西:正如它不接受没有肉自然搭配的蔬菜,不接受把燕麦粥和烤饼作为午餐,不接受用柠檬水和姜啤来替代纯正的啤酒。
一个真相信化学分析与天然趣味旗鼓相当的人,有着怎样的智力与精神呢?从一小节地道的剑桥香肠[ 猪肉中加面包粉及米粉制成。]——是的,从几盎司纯正的内脏——中,我所得到的营养,比半英担[ 英国为一百一十磅,美国为一百磅。]最好的小扁豆所提供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