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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摩尔·弗兰德斯[英]丹尼尔·笛福 著 作者:刘荣跃译著字数:5199更新时间:2019-01-16 15:32:43

他们这样把房子从下到上然后又从上到下搜查完后,一无所获,才让众人很好地平息下去,可他们也把女管家带到了法官面前。两个男人发誓说他们亲眼看见自己追赶的男人进了她的房子。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大声叫喊她的房子受到损害,自己也无缘无故地受到不好的待遇;如果有个男人进来,他也许很快又出去了,她愿意发誓就自己所知,整天没有一个男人在她的房子里——这的确不假;也许当时她在楼上,某个被追赶的家伙惊慌中发现门是打开的,就跑进去躲藏,但她根本不知道;即使情况如此,他无疑又出去了,或许是从另一扇门逃走的,因她另有一道门通向一条小巷。

这的确很有可能,法官叫她发誓说她没有让任何男人到自己房子里,把他隐藏或保护起来以免受到审判,之后他才满意。这种誓言她是可以接受的,她发了誓,然后才被放走。

不难判断我当时是多么惊慌,女管家不可能再让我穿那身男装了,我说那样肯定会原形毕露。

那个在这次不幸中的可怜的同伙处境很糟,他被带到了市长大人面前,又被市长大人送进新门监狱。那些抓住他的人很愿意也能够控告他,自愿要求在法庭上出面作证,对他进行指控。

不过对他的起诉被推迟,因他答应要揭发自己的同谋,尤其是那个与他一起盗窃的男人。而他没能把这个男人揭发出来,这倒并非是他没有尽力,因他说他把我叫做加布里埃尔·斯潘塞,那是我给他的名字。由此可见我向他隐瞒自己的性别是多么明智,否则我可就完蛋了。

他竭尽全力要把加布里埃尔·斯潘塞找出来,向人们描述我的特征,告诉他们我住过的地方,一句话,把我住处的一切详细情况都对他们说了。可是我向他隐瞒了自己的性别这一主要情况,因此大为有利,而他怎么也得不到我的消息。为了试图把我找出来,他去打扰了两三个家庭,但他们也只知道看见过有个男人和他一起,而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至于我的女管家,虽然是她让他来与我共同干的,但是经过了别人转告,使他对她也不了解。

他因此处于不利地位,因答应了要揭发同谋却没能办到,人们认为这是在开玩笑,使得那个店主更加猛烈地指控他。

然而整个这段时间我极为不安,情况很不好,我便暂时离开女管家。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带上一个女佣坐驿车去了邓斯特布尔的老房东夫妇家,我在那儿曾与兰开夏郡那个丈夫生活得很不错。我一本正经地这样对她撒谎:我每天都等待着丈夫从爱尔兰回来,我曾给他写去一封信,说我将在邓斯特布尔的她的家里和他会面;我说假如风顺的话他乘的船肯定几天后就会靠岸;所以我来他们这儿呆几天等他到来——我不知他是骑驿马还是坐西切斯特的马车过来——但无论如何他肯定会到他们家来和我见面。

女房东看见我高兴极了,男主人也为我的到来忙个不停,即便我是个公主也只能享受到这么好的待遇了。如果我觉得可以的话,在这儿呆上一两个月他们都欢迎。

但我另有心事。我感到非常不安(虽然装扮得很好,几乎不可能被发觉),唯恐那小子把我查出来。他是不能够指控我盗窃的,因我曾阻止他不要去冒险,自己也没有参与进去,可他会指控我犯了别的事情,让我付出代价换得他的生命。

我心里满怀恐惧。我没有可以求助的人,没有朋友,没有知己,只有老女管家。我没别的办法,只好把自己的命交到她手里——我的确这样做了,让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我呆在那儿时还收到过她几封信。有的信几乎把我吓得惊惶失措,不过她终于带给了我他被绞死的消息,令我高兴;这可是好久以来我听到过的最好消息了。

我在这儿呆了5个星期,真是过得舒服极了——除了我心中有着那个不可告人的焦虑外。但收到这封信后我又露出了快乐的表面,对女房东说我收到丈夫从爱尔兰寄来的一封信,得到好消息说他的情况很不错,但也得到坏消息说他因事不能照自己原期望的那么快就离开,所以我可能又得独自回去。

不过女房东祝贺我得到了他的情况不错的好消息。“因为我注意到,夫人,”她说,“你不像过去那样快乐。你太为他担心了,我敢说。”好心的女人说道。“不难看出你现在有了好转。”她说。“唔,我很遗憾先生还不能来。”男主人说。“要是看见了他我会非常高兴的。等你知道他要来的什么消息后,你可也要再来呀,夫人。”他说。“你想啥时候来我们都很欢迎。”

说完这一切祝贺恭维的话后我们分手了,我欢欢喜喜地回到伦敦,发现女管家也和我一样高兴。她说她再也不推荐任何人与我合作了,因她总是发现我独自去冒险时都相当幸运。确实如此,我一个人干的时候很少遇到危险,而即使遇到了我也能更加敏捷地脱身,假如与那些手脚笨拙的人混在一起就无法这样。他们也许不像我那样有先见之明,比我更缺少耐心;尽管我和他们一样敢于去冒险,但我在做一件事时更加谨慎,逃跑时也更沉着冷静。

我常从另一方面对自己的麻木不仁甚至感到震惊。当所有的同伙都被捉住,突然落入正义之手时,我都始终不能很下决心洗手不干了,特别是鉴于我现在已远远不再贫穷。贫穷的诱惑——这是导致此种罪恶的主要因素——也不复存在,我身上有了近500英镑现钱,如果我认为可以罢手了也会过得很不错。可是,瞧,我丝毫没有那样做的意思,没有,而我先前手头只有200英镑,并且眼前还没有这么多可怕的先例时,我倒更有引退的想法。

我确实有个同伙,自己好一阵子都差点遭受她那样的命运,但最终我也得以解脱。那个案子的确非常不幸。我曾在一家绸布店**到一块优质锦锻,自己已完全把东西拿到手,只是在出商店时我把它交给了这个同伙,她走一边,我则走另一边。我们刚一走出商店老板就发现这块物品不见了,派送信人出来分两路追赶,他们不久就将她人赃具获。至于我,我很幸运地钻进一座房子,爬上一段楼梯后进入一间卖织品的屋子,从窗口满意地或者说恐惧地看见那个可怜的人被拖到法官那里去,法官立即将她送进新门监狱。

我小心翼翼,在织品屋里什么也没做,只是把他们的商品翻来覆去以消磨时间,然后才买了几码饰边,付过钱后离开了,真为那个因我刚偷到的东西而受苦的可怜女人觉得悲哀。

我一贯的谨慎态度使自己这回再次处于有利地位。我常和这些人一起行窃,但从不让他们知道我是谁,他们也无法查出我住在哪里,尽管他们常极力跟踪我。他们都知道我叫摩尔·弗兰德斯,虽然甚至有些人宁愿认为而不是知道我叫那个名字。我的名字在他们当中的确无人不晓,然而他们却不知如何找到我,也猜测不到我的住处,不明白是在伦敦的东端还是西端。正是这种小心谨慎的行为使我在所有场合下都安全脱身。

这个女人所遭受的灾难使我久久难以脱身。我知道假如自己干什么失败了,就会被送进监狱,她会在那儿随时准备好证明我有罪,也许会让我付出代价换得她一命。我考虑到自己的名字在“老贝利”[   老贝利,英国伦敦中央刑事法院的俗称。]已开始人人皆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我的长相;我如果落入他们手中就会被当作一个惯犯,因此我决定先看看那个可怜人的命运如何再行动,尽管有几次在她遭遇不幸期间我曾给她送钱去给予安慰。

她终于接受审判了。她恳求说自己并没有偷东西,而是那个她听说叫弗兰德斯夫人的女人(因她并不认识我),在她们走出商店时把那包东西交给她并让她带回去的。他们问她这个弗兰德斯夫人在哪里,可她却交不出来,也无法对我的情况作出任何描述。绸布商的人坚决发誓说货物被盗时她就在店里,他们随即发现东西不见了,向她追去,并在她身上发现了货物,所以陪审团判她有罪。但法庭考虑到她的确不是偷东西的人,也很可能无法找出这个弗兰德斯夫人——指我——虽然可以救她一命(事实如此),因此判她被流放。这可是她所能够得到的最大恩赐,只是法庭告诉她,假如她这期间能够交出该弗兰德斯夫人的话,他们就会宽恕她。这一点我注意不让她办到,于是不久后她就被遣送去接受判决了。

我得再说一遍,这个可怜女人的命运使我极为不安,我开始感到十分忧郁,明白自己是造成她不幸的真正因素。但是我显然已遇到危险的生命把我的一切温情都打消了。她是被流放的,并没被处以死刑,我为此感到放心了,因为不管怎样她都无法对我带来任何伤害。

这个女人的不幸发生在上述一案前几个月,它也的确是女管家让我女扮男装的部分原因,为的是让我出去时不会引起注意。可如上所说我不久就厌倦了那种装束,它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

我现在对于一切证明我有罪的情况都不再担忧了,因为所有与我相关或知道我叫摩尔·弗兰德斯的人都要么被绞死,要么被流放。假如我真的不幸被捉住,我也可以像把自己叫做摩尔·弗兰德斯一样叫成任何别的名字,这样人们就不会把过去的罪行放到我头上。于是我又开始更加自由地活动起来,并成功地冒险了几次,虽然它们都不如以前的。

那时在离女管家住的地方不远处又发生了一次火灾,我像上次一样再去试了一回。但我没能赶在人群到达前先一步去那里,难以走近那座房子,所以我不仅一无所获,反而遭了灾祸,几乎把我的命和一切邪恶行为彻底根除。当时火势很猛,有人在极度的惊慌中把东西从窗口抛下来,结果有个坏女人把一张羽毛褥垫抛到了我身上。不错,褥垫是软和的,没有砸断骨头,但它的重量也不轻,加之从上面掉下来就变得更加沉重,我因此被打倒,一时不省人事。人们也不太注意我,并没设法把我从垫子下面弄出或者让我恢复过来,而是让我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儿,好一阵子都没人理睬我,直到最后才有个人把垫子弄开,将我扶起来。房子里的人那以后没再抛下任何东西,真是一个奇迹——否则它们落到褥垫上,我就必死无疑了;不过我得以幸免,从而将受到更多的磨难。

然而这次事件使我一时蒙受损失,我深受伤害、十分惊恐地回到女管家家,过了很久她才让我恢复健康。

这是一年当中令人快乐的时节,巴托罗缪集市开始了。我从没走到过那里去,这个集市对我也没多大好处,不过今年我转入那些回廊里,并进了一家抽奖店。这种事对于我并不太重要,可这时来了一个衣着十分考究、相当有钱的绅士;由于在那些店里经常要与每个人说话,他便找到我,对我特别友好。首先他说他要让我去替他抽奖,也这样做了,得到某种小的奖励,他把奖品给了我——我想是一副羽绒防寒手筒吧。他继续和我说话,显得尊重有加,但仍然像个绅士一样非常礼貌。

他和我谈了很长时间的话,最后把我拉出抽奖处来到店子门口,然后我们去回廊里散步,继续谈着上千件稀奇的事而没有一件说到点子上。末了他说有我陪着他很高兴,问我是否敢和他一起坐上一辆马车,他说他是个正派的人,不会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事。我似乎一时不同意,让他极力劝说了一下后才让步了。

我最初心里无法推断出这位绅士想做什么,后来发现他喝酒后有点上头,并且还想再喝一点。他把我带到“骑士桥”的“春园”那里,我们去园中散步,他很好地款待我,不过我发现他无节制地渴酒。他极力让我也喝,但我没答应。

至此他对我都没有食言,没对我做出不正当的事。接着我们又坐马车离开,他把我带到街上,这时已近晚上10点。他让马车在一座房子前停下,好象他对这儿熟悉,房里的人毫无顾忌地把我们带到楼上有一张床的屋内。最初我似乎不愿意上去,但他劝了几句后我又让步了,确实想看看有啥结果,同时也希望从中捞到点什么。至于那张床等,我倒不是太担心。

这时他开始对我比先前所保证的更加放肆了一点,而我对一切都在渐渐让步,总之最后竟让他为所欲为,我对此毋须多说。整个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加控制地喝酒,凌晨1点钟我们再次上了马车。街上的空气和马车的抖动使他多了一些醉意,他又变得不安份起来,要故伎重演;但是我想猎物已经到手,便拒绝了他,让他安静一点,不到5分钟他就沉睡过去了。

我趁机在他身上彻底搜了一下,弄到一块金表,一只装着金币的丝绸钱包,一副垂过肩的漂亮的佩鲁基假发[   佩鲁基假发,尤指流行于17-19世纪的男子假发。]和一副饰有银边的手套,以及他的剑和精美的鼻烟盒。之后我轻轻打开马车门,站着准备在车行驶中跳下去,不过马车在坦普尔洒吧那面的小街停下让另一辆车过去,我便轻轻地下了车,把门关上,将我那位绅士和马车都甩掉了。

这的确是我一个不期而至、毫无预谋的冒险,虽然我并没结束生活中那种欢乐的时光,并没忘记当面对一个为欲望所蒙蔽、连老女人还是年轻女子都分不清的**时,自己该如何行动。我的确看起来不是要老10岁或12岁,但我也不是一个17岁的荡妇,那是很容易认别的。一个男人喝醉了酒,并且心中又受着邪恶驱使的时候,是最为放纵不已、荒唐可笑的。他同时受着两个恶魔的支配,无法用理智控制自己,正如碾磨机没有水无法碾磨一样。邪恶将他身上的一切善良的东西践踏。不仅如此,甚至他的心智在激动之下都会受到蒙蔽,使他眼睁睁地采取荒唐异常的行动,比如已经喝醉了还要喝酒,随便结识一个普通女人,不管她是做什么的或者是谁,正派还是堕落,干净还是肮脏,丑陋还是漂亮,年老还是年轻——他太盲目了,根本不加以识别。这样的男人比疯子更糟糕,他在邪恶的驱使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衣兜里的手表和钱包被我**的那个家伙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刘荣跃译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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