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所罗门[ 所罗门,以色列国王(972-932),以智慧著称。]所说的那种男人:“他们像将被屠宰的公牛,最后被镖枪刺穿肝脏。”顺便说一下,这是对他们那种邪恶毛病的绝好描述,那毛病是一种有毒致命的病菌,侵入血液之中,而血液的中心或发源地便是肝脏。那个既可怕又可恶的祸害正是通过人体血液迅速的大循环,转眼袭击到肝脏,于是他的精神被感染,他的命脉也好象被镖枪穿。
说真的,这个毫无防备的可怜家伙当初根本不会受到来自我这一方的危险,而我却很担忧他会给我带来什么危险。可他在一个方面的确应该受到同情:他本身似乎是一个好人——一个没有任何意图要伤害别人的绅士,一个有理智并且行为端庄的男人,一个英俊标致的人;他面容显得严肃认真,漂亮可爱,总之一切都是很不错的。只是不幸他前一晚喝了一些酒,又没有睡觉——正如我们在一起时他告诉我的;他变得很激动,在酒的作用下热血沸腾。他在这种状况下,仿佛被睡眠中的理智出卖了。
至于我,我关心的是他的钱以及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之后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会把他安全送回家让他和家人在一起;因为十有**他有一个忠诚贞洁的妻子和一些天真的孩子正在为他的安全担心,他们会很高兴地看见他回去了,小心照顾他,直到他恢复健康。然后他回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时将怎样地感到可耻和后悔啊!他将怎样为自己在城里肮脏的地方、在最糟糕的角落里随便结识了一个**女而进行自责!他将为害怕自己患上梅毒,害怕一支镖枪已刺入他的肝脏怎样地哆嗦,每次回想到自己那种疯狂鲁莽的堕落行为他将怎样地憎恨自己!如果他还怀有任何道义,那么想到把自己身上的什么病——假如有的话,也未可知——传给了自己端庄贞洁的妻子,从而在他后代的生命所必需的血液里播下病菌,他将怎样地感到厌恶!
只要这些先生考虑到,在如此情况下与他们有了牵连的女人会对他们产生鄙视的想法时,他们就会觉得恶心。如上所说,她们并不看重那种性上的乐趣,她们不是靠对男人的喜爱生活的,被动的女人想到的绝不是乐趣而是金钱。当他在某种程度上已陶醉在邪恶的狂欢之中时,她的手便伸入了他的衣袋看能够搜到什么东西,而他在自己糊闹的时候对此一无所知,正如他在要这样做时不能对此加以预料一样。
我知道有个女人非常巧妙地就把一个家伙骗了,这家伙确实也只应受到那样的待遇;趁他在另一方面与她忙着的时候,她把装有20几尼[ 几尼,旧英国金币。]的钱包从他的表袋里取走——他由于对她不放心事先特意放在那儿的——然后另外放了一只装有镀金**的钱包进去。他完事后对她说,“嗨,你没有从我口袋里偷东西吗?”她则和他开玩笑,说她认为他也没多少钱可丢失的;他把手伸进表袋,摸了摸觉得钱包还在,极其满意,她就这样把他的钱偷走了。她经常采取这种手段,在所有类似场合衣袋里都准备着一块假金表和一袋**,我并不怀疑她能取得成功。
我带着上一件赃物回到女管家家,当我把经过说出之后她太激动不安了,想到这样一位绅士每次喝过一杯酒,每天都冒着被毁掉的危险,她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但对于我弄到的赃物以及我偷他的那种干净彻底的过程,她则说自己为此太高兴了。“而且,孩子,”她说,“你那样对待他,对他的改造也许他一生听到的所有讲道都做不到。”如果这个故事的其余部分不假的话,的确如此。
第二天我发现她对这位绅士的事十分好奇,极力打听,我对他的描述——他的衣着、身材和面容——都使她想到一位名声为她所知的绅士。我继续讲着具体的细节,她深思一会儿,说:“我敢拿100英镑打赌我认识这个人。”
“如果你认识他我感到遗憾,”我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在世上暴露。他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我不愿再给他雪上加霜。”“不,不,”她说,“我不会给他任何伤害,但你可以满足我一点好奇,因为假如是他,我向你保证我会查出来的。”我对此有点吃惊,带着明显担忧的表情对她说,他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把我查出来,那样我就完蛋了。她热情地回答:“唉,你认为我会出卖你吗,孩子?不,不会的,”她说,“不管他在世上如何我都不会出卖你。比这更糟的事情我都替你保了密,在这件事**肯定也会相信我。”所以我不再说什么。
她背着我另外采取了一种办法,决心把此事查出来。她去找到某个与自己猜测的那家人熟悉的朋友,说她与某某绅士有一件很特别的事要办(顺便说一下,这位绅士至少是个准男爵,有一个很不错的家庭),但没有人介绍她不知怎样去找他。朋友很乐意地答应帮她,因此去了那家看看绅士是否在城里。
次日她来找到女管家,说那位先生在家,但他遇到了一个灾祸,病得很重,无法和别人说话。“什么灾祸?”女管家急切地问,显得吃惊的样子。“唉,”她朋友说,“他曾去汉普斯特德拜访一个认识的绅士,返回时被袭击抢动劫了。他们认为他也喝了一点酒,受到那些恶棍的伤害,病得相当厉害。“**!”女管家说。“他们从他身上抢走什么了?”“唔,”她朋友说,“他们抢走一块金表,金制鼻烟盒,漂亮的佩鲁基假发,以及他衣袋里所有的钱——一定相当多,先生出门钱包里总是有不少几尼。”
“哼!”我的老女管家嘲笑地说。“我向你保证他喝醉了,和一个娼妇勾搭上,被她扒窃,然后回去对妻子说他遭到抢劫。那是一个古老的谎言,可怜的女人们每天都会遇到上千个这样的把戏。”
“咄!”她朋友说。“我发现你并不了解那个先生。瞧,他还是一个有修养的绅士,全城没有谁像他那么优秀、严肃、端庄了。他憎恨那些事情,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唔,唔,”女管家说,“那不关我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保证我会从里面发现什么问题。你那些被通常认为是端庄的男人有时并不比其他人好,只是他们有着更好的名声,或者对不起,可以说他们是更好的伪君子。”
“不,不,”她朋友说,“我保证那个先生绝不是伪君子。他真是一位正派严肃的绅士,肯定遭到**了。”“是的,”女管家说,“也许是那样,但我得说这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想和他说一下,我要对他讲的是另外一种事。”“可是,”她朋友说,“不管你要讲的是哪种事,你都不能够见他,他还不适合见人,病得很重,也伤得很厉害。”“啊,”女管家说,“瞧,这么说他肯定是落到坏人手里了。”接着她又认真地问:“请问他哪儿伤着了?”“噢,心里,”朋友说,“还有一只手,以及脸上,他们很野蛮地对待他。”“可怜的先生。”女管家说道。“那我得等他恢复了再说,”并补充道,“我希望不会很久的。”
之后她来把情况告诉了我。“我找到你那位好绅士了,他真是一位不错的绅士。”她说。“但他真可怜,现在处境很糟糕。我不知道你都对他干了什么,唉,你差不多要了他的命。”我大为不安地看着她。“要了他的命!”我说。“你一定弄错人了,我肯定什么也没对他做,我离开时他还好好的,”我说,“只是喝醉酒后死死地睡着了。”“我对那个啥也不知道,”她说,“但他现在处境很糟糕。”于是她把朋友说的话都告诉了我。“哦,那么,”我说,“在我离开以后他又落入了坏人手中,因我走时他一点危险也没有。”
大约10天后女管家又去找到那个朋友让她把自己介绍给这位绅士,她同时还用了其它办法打听,得知他又可以四处活动了;这样她得到许可同他说话。
她是一个很有口才的女人,用不着任何人去介绍她。她讲述自己的情况远比我替她讲得好,因为如上所述她能说会道。她说虽然他们并不认识,但她只是一心想来对他有所帮助,他会发现她并无其它目的。她说自己来纯粹是出于非常友好的动机,并恳求他答应,假如他不能接受她的一番好意也别因此生气,认为她多管闲事。她还确切地说,由于她要说的话是一个只属于他个人的秘密,所以不管他是否接受她提出的事都不应该让世人知道,除非他自己泄露出去。而他如果拒绝她的帮助,也不会让她有失礼貌,不会对他造成丝毫伤害,所以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觉得恰当的方式去做。
他最初显得很不好意思,说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需要极力隐瞒,他从没有对任何人做出过任何错事,也不在乎别人会说他什么;他这个人也不会做出对别人不公正的事来,他也想象不出任何人可以给他任何帮助;不过如果事情像她说的那样,他是不会对极力要帮助他的人生气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否告诉他都随她的便,只要她觉得合适。
她发现他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几乎不愿意和他进入正题,不过在转弯抹角一阵子后,她说由于一个无法解释的奇怪的意外,她对他最近遇到的不幸经历特别了解。而世上只有她本人和他才知道这种情况——甚至连那个曾与他在一起的人都不知道。
他开始看起来有点愤怒。“什么经历?”他问。“哦,先生,”她说,“瞧,就是你从汉普斯特德的骑士桥出来遭到抢劫的事。”她说。“别感到意外,先生,”她说,“因为我竟然能够说出你那天从史密斯菲尔德的回廊到骑士桥的春园,再到斯特兰德的某处所走过的每一步,说出你如何后来睡着被留在马车里了。我说,别让这事吓着你了,先生,我不是来向你索取什么的,不会向你要任何东西,我也向你保证那个和你一起的女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以后也绝不会知道。但也许我可以进一步帮助你,因我不只是来告诉你我得知了这些事情,好象我想得到你的东西以便把它们隐瞒起来。放心吧,先生,”她说,“无论你认为可以做什么或对我说什么,都完全是一个秘密,就好象我已经入了坟墓一样。”
他对她的一番话感到震惊,认真地对她说:“夫人,我对你一点不了解,可真不幸你竟然知道我一生中那个最糟糕的不可告人的行为,和一件我应该觉得可耻的事情——在这件事中,我先前唯一高兴的是认为只有上帝和我的良心才知道。”“先生,”她说,“请别以为此事被泄露给了我会给你带来任何不幸。我想你当时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那样的,也许那个女人耍了什么手腕促使你那样做。可是,”她说,“你总不能为后悔我听说了此事找到任何正当的理由吧;不管我过去或将来怎样,你也只能这样守口如瓶了。”
“唔,”他说,“让我也对那个女人说句公道话。不管她是谁,我都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她并没有促使我做任何事,她甚至还拒绝我呢。那是我自己犯傻发疯才陷进那一切的,对,也让她陷了进去。就此而言我得让她得到自己应有的东西。至于她从我身上拿走的,我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希望她那样做,并且至此我还不知道是她还是那个车夫抢劫了我;如果是她我表示原谅。我想所有那样做的男人都会有同样的遭遇,而我更关心的是其它事情,并不是她从我身上拿走的所有东西。”
女管家现在开始把情况全面进展,他也对她彻底敞开心扉。她首先回答他所说的关于我的那些话:“先生,你对曾与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如此公正,让我高兴。我向你保证她是个淑女,根本不是本城的人,不管你怎样诱使她那样去做,我敢肯定那都不是她的一惯行为。你确实冒了一个极大的风险,先生,不过假如你担心的是这个,你尽可以放心,我向你保证自从她离开丈夫后你是第一个碰她的男人,而她丈夫已经去世近8年了。”
好象正是这一点让他感到悲哀,极为恐惧,然而当女管家把情况告诉他后,他现出十分愉快的表情,说:“哦,夫人,坦白地讲,如果说我对此事满意的话,我并不在乎所损失的东西。因为那种诱惑是很大的,也许她贫穷,需要它们。”“假如她不贫穷,先生,”她说,“我敢说就不会向你让步了。最初贫穷使她让你为所欲为,也正是贫穷最后使她要让自己得到报偿,因为她看见你处于那样一种情况,假如她不干也许接着车夫或轿夫就会干,那时对你的伤害会更大。”
“唔,”他说,“那样或许对她很有好处。我再说一遍,所有犯下那种事的男人都应该有同样的遭遇,然后他们就会让自己小心一些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你先前暗示的那个情况。”这时他无拘无束地和她谈起我们之间的事——一个女人把它们写出来会有失体统——谈起他心中怀有的、与她妻子有关的巨大恐惧,害怕她会因我而受到了什么伤害,并把这种伤害进一步传下去。他最后问她是否能为他提供一个和我谈谈的机会。女管家再次确切地对他说我丝毫没染上那些东西,他在那方面就像和自己夫人一起那样非常安全。至于见我的事,她说那可能会带来危险,不过她愿意和我谈一下,并把情况告诉他;同时极力劝他打消这个念头,说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因她希望他根本不要想着和我又联系上——对于我而言,那将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里。
他对她说他极想见我一面,并竭尽全力向她保证决不占我的便宜,他会首先向我表示总的说来决不提出任何要求。她则坚持说这将进一步泄露秘密,对他造成伤害,请求他别非要那样做不可,他这才放弃了。
他们谈到他丢失的那些东西,他似乎很想要回自己的金表,问她是否能为他弄回来,他愿意按价补偿。她说她会极力办到,至于值多少钱的事由他定好了。
所以次日她把表给他带去,他给了30几尼,这比我自己拿去处理能得到的还多,虽然表好象远不只值那点钱。他谈到那副假发——好象它花了他60几尼——和那只鼻烟盒,又过几天后她也把它们带过去,他太感激了,另外给了她30几尼。第二天我让她将那把精美的剑和手杖也免费送去,什么也没要他的;但是我并不想见他,除非他愿意让我知道自己是谁,可他不愿意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