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芳开始筹划女儿的婚事了。女大当婚。女儿一天不出嫁,他就一天烦躁不安。再说,只要女儿出了嫁,他就不用操心她会受到族法的惩罚了。
“我不结婚,我就在这屋守一辈子,要不就去当尼姑!”春惠的反抗丝毫没有动摇清芳的意志,他开始让姚氏为女儿做嫁妆了。
“惠呀,女人就是这命,你都十八岁了。”姚氏在灯下做着针线活,墙上晃动着她瘦长的影子。二十六年前她嫁给周家,就把青春耗尽在锅台、猪圈中。她没有过怨言,一切顺其丈夫。“女人么,命中注定就是生娃娃做饭做针线……”
姚氏一面开导着女儿,一面继续着她的活儿。她的眼睛让天长日久的柴火熏烤得有了毛病,几乎是佝偻着腰穿针引线。
春惠出嫁的村子是距离周家堡五里远的东余村。未来的婆家经营着染坊,还有五十亩旱地,三十亩水地,六头牲口和上、中、下三进房。春惠十二岁时,清芳就把她许给余家。余家的大公子二十岁了,余家几天一趟地来催结婚。
喜日子定在腊月初六。余家送来成婚的礼:锦缎三匹,绢六匹,布帛各两捆,玉器八件,手镯一对,耳坠一副,猪肉一吊,碎银二十四两。如此重的彩礼轰动了周家堡,姚氏喜滋滋地对春惠说:“人家多排场,女啊,你掉进福窖了。”
春惠冷冷地看着那满炕的彩礼,回道:“妈呀,你要是看上那彩礼,你就再当一回媳妇。”姚氏举起笤帚要打女儿,谁知举到头顶却又心软了,她搂住女儿哭了。
“惠呀,妈是为你好呀……”
余家的大公子春惠见过两次。头一次是十二岁那年夏天。余父领着十四岁的公子盘腿坐在她家炕上。院子有一头驴,驴背上驮着东西。那公子咧着嘴对她傻笑。那赶驴的把东西往她家抱时,她问母亲:“妈,那人咋把东西朝咱家拿?”三年后,余父又领着他的公子来了,这次没有赶驴来。余父和父亲在屋里说话,那公子扯着她的胳膊要跟她上街玩。三年过去,余公子已长得高大威武,要是不笑不说话春惠还真的有些喜欢呢。他嗤啦一笑,“嘻嘻,你给我当媳妇呢。”春惠满脸绯红地躲着,他却满院子撵她,喊道:“媳妇媳妇你出来,我要跟你亲嘴嘴……”
那天,余家父子吃过晌午饭走了。春惠在村子东躲**,不肯再见余公子。走之前,余公子傻愣愣地东瞧西看,一个劲地嘟囔,“大呀,我媳妇咋不见影了?我还想跟我媳妇耍呢。”
无奈的春惠接受了出嫁的事实,她再也没有勇气拒绝母亲乞求绝望的目光。似乎,她不出嫁,就是母亲的心病。然而,一想到和余家的公子吃一锅饭,睡一个炕她就浑身颤抖。天哪,这就是我的命!难道推翻了皇上还不能改变我的命运!那么,我又何苦冒险去街上贴那遭受厄运的标语?在堂哥的影响下,她走出了周家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不想跟母亲一样当一个守着锅台转的女人,她要冲出周家堡,想干一番大事情,。
然而,她的幻想破灭了!
姚氏进屋给春惠开脸、施粉黛来了。春惠意识到明天就不能在这屋子生活了,搂住母亲哭了一场。哭罢,姚氏把女儿又收拾了一番,把簪子**她盘起的头发上泪汪汪地睡去了。
灯碗里的油已经熬干了,春惠在黑暗中大睁着眼,直到晨鸡一声声此起彼伏地啼叫。
花车、鼓手伴随着鸡叫声中走进周家堡。春惠蒙面走上花车的一霎那,揭开面纱望着这般熟悉的院落,怀着庄严而绝望的心情跨过门槛。
进了余家,春惠一整天如木偶般由人摆布,她面如纸灰地望着猜拳喝酒的人们,凝望着那大红的喜字。
余公子咧开嘴,乐得围着她颠来颠去。
午夜,闹房的人们散尽之后,还没等春惠意识到什么,余公子就把她压倒在炕上。“媳妇,我要跟你睡觉!”他抱住春惠就用嘴啃。看着余公子恶心的样子,春惠真想呕吐。她心头积聚了多日的怨恨终于爆发了。她挣脱了余公子,两手一推,余公子就被掀到了炕下。
余公子又一次扑上炕。春惠拿起炕角的一把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吼道:“你敢上炕,我就死给你看!”
余公子怔住了,连鞋也顾不上穿,跑出去向母亲告状去了。一会儿,余母来敲门,她一声不吭。她把门拴插上了。
“你不开门,也就别吃饭!”余母在门外气哼哼地说。
“不吃就不吃!”春惠喊着。
接下来的三天,余公子每天晚上都在外头砸门,砸一阵,歇一阵。歇的当儿哀求着:“媳妇媳妇你开门,你不开门不是人。”
任凭他咋样哀求,春惠就是不开门,气得余公子临走时骂她:
“**妈,你是不是女人?”
春惠“回门”时向母亲诉说了余公子的非礼。姚氏安慰她,“人家花那么多银子娶你为啥?男人跟女人,还不是那回事。”姚氏说得轻松,春惠却仰天长叹。
回到余家后,春惠发觉院子弥漫着神秘的气氛。余家所有人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嘀咕。
她没有想到一个密谋在围绕她酝酿。
春惠累了,插上门睡了。奇怪的是余公子没有叫门。睡梦之中,她听到“哗啦”一声。惊醒后,她来不及点灯,就被几人按住了。霎那间,她就被剥了个精光。
“上呀,上!”春惠听出是那个管厨的胖女人的声音。
紧跟着,余公子就精条条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春惠反抗着,怒骂着,当她昏晕过去之后,恍惚觉得下身一阵疼痛,余公子那粗重的喘息声和几个女人肆无惮的嬉笑声在耳旁震荡。她如一只羔羊被一群野兽撕扯着,吮**她的血液。她呻吟着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