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按原路回返,胖虎边走边抱怨,问灵宝干嘛说要剥他俩的皮,灵宝开导之:“兄弟,地藏菩萨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你我弟兄都是修行之人,为救助这一对男女,又何必舍不得这一身皮囊?”胖虎不干,问他什么时候成修行之人了?灵宝故作惊讶道:“咦!兄弟,你不是修行之人,那你跟我去九子山做啥?”胖虎答那是因为他舍不得灵宝,又说万一到九子山见不到地藏菩萨咋办?灵宝说见到见不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你心中是否有佛,接着安慰胖虎,说他的身子太胖,人皮极难剥下,郡守大人不一定能看中。
余祥啼笑,搞不懂这二位到底是哪路“神仙”,暗想只要司马王爷一到事情就都明了。
且说沈达揣着灵宝的那封书信,出了丹阳城的东门,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建康驰去,临近晌午的时候,沈达进了都城。沈红玉未来的夫婿叫林经,几个月来,林经的爹娘一直为儿子的失踪而悲痛,知道儿子和儿媳是被余祥父子给抓走,也知道这二人怕是凶多吉少,但一直没有确切的消息。听说儿子儿媳已死,且死得极其悲惨,特别是听说儿子儿媳被下了镇咒,身缚巨石给沉到塘里,林经他娘当时就昏厥过去,半天才苏醒。
待一切平静,沈达把他这趟到都城的目的告诉林家,好在有关灵宝的神异已传到建康,林家人信了,他们决意帮助沈达,把灵宝写的那封书信呈到司马道子的王爷府上,为儿子和儿媳报仇。
俗话说侯门家奴七品官,王爷家的奴才更刁难,好说歹说外加奉上孝敬,守门的奴才这才答应把那封书信呈到王爷手上。司马道子正和幕僚们商议军政,准备从长江下游出发,逆流而上去攻打荆州的桓玄,奴才们不敢打扰,一直到快傍晚的时候,司马道子才接到灵宝写给他的那封书信。司马道子览毕不敢轻视,让人赶紧把沈达叫来,沈达跪地把余祥父子在丹阳郡的所作所为,以及妹妹和妹夫的惨死向司马道子讲了一通,最后沈达告诉司马道子,他家人起初也不相信,直到灵宝召唤树灵差点把他们的家给毁了这才相信。司马道子听罢暗自称奇,愈发感到灵宝大有来历,他让沈达先在王府候着,待他奏明了皇帝再做决定,沈达下去后司马道子连夜进了皇城。
安帝司马德宗天生就是个白痴皇帝,整个军政大权实际上都由司马道子掌控,司马道子向安帝奏明灵宝书信的内容只是走个过场。不过,无论司马道子怎样专权,这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否则就有谋权篡位的嫌疑。还有就是,不管咋说余祥也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一郡的最高军政长官,杀与不杀还是要奏明一下皇帝,此外,就是如果要杀余祥,那么丹阳郡守的位置由谁来接任。
上次,司马道子父子请灵宝入朝为官被拒,司马道子好不懊丧,虽说和桓玄开仗的准备在夜以继日,但司马道子的心里却没底,有心想把丹阳郡交给儿子司马元显去掌管,可司马元显是一个纨绔子弟,肚子里根本没啥谋略。想来想去,司马道子认为丹阳郡太守的最佳人选非灵宝莫属,这灵宝不但有神通,还曾拜前任宰相**为师,应该是一个文韬武略的全才,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接受他的这番安排,因为上次灵宝已经拒绝过他一次。
这次灵宝修书给他,请求处斩余祥父子,司马道子感觉机会来了,他的想法是处斩了余祥父子,让灵宝接替余祥担任丹阳郡的太守,那样他与桓玄开仗的胜算就大了。正像灵宝在信中说的那样,丹阳是建康的西南门户,也是抵御桓玄东进的屏障,桓玄如果从水路来犯,丹阳郡的兵马可从陆路包围。
听了司马道子的奏明,安帝道:“皇叔,丹阳之事,尽可由皇叔做主。”看安帝同意,司马道子当即请安帝下诏处斩余祥父子,同时加封灵宝为丹阳郡的太守,官居正五品,安帝准奏,命人起草诏书加盖玉玺。司马道子拿着诏书,回王府告知了沈达面见皇帝的情形,让沈达明天一早先行返回丹阳,他率都城的兵马随后赶到。沈达高兴坏了,知道妹妹和妹夫的大仇终将可以得报,谢过司马道子后回了林家。
又回到客堂,除奉上香茗,还端来许多上等的果品。胖虎对好吃的向来不会拒绝,不管危险是否解除,双手并用大口咀嚼。没聊几句余祥便切入正题,问灵宝信中所言何事,灵宝这次没回避,直言乃请求朝廷处斩他们父子二人,余祥父子当时就愣在那儿。客堂里寂静的出奇,只有胖虎那耗子般啃食果品的声音,余祥和灵宝对视,双方都不说话只等对方先开言。胖虎的心思全在吃上,别人说啥他根本就没听到,看无人说话他边吃边问:“我说大人,这活剥人皮一定很难吧?我就纳闷了,人皮那么薄可怎么剥啊!”胖虎没心余龙也不比他强到哪儿去,答活剥人皮其实容易,就是先从人的颈后下刀,一直划到他(她)的粪门,然后从中间慢慢用刀往外剥,就像蝴蝶展翅一样,整个人皮就下来了……
时间过得像是特别慢,余祥毕竟心虚,灵宝不言他只好道:“这么说,二位是想置我们父子于死地了?”
灵宝讲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可怕,没人想死,可是,大人可曾为那些被你冤杀或惨杀的人想过,他们心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人虽是朝廷命官,可也不能草菅人命,涂炭生灵。余公子喜爱女色也不是什么大错,可是没必要非得取了她们的性命……就说这活剥人皮吧,虽说往朝历代都有此刑,但那都是用来惩治罪大恶极之人,像刚才的那一男一女,应该不是这种人吧?看余祥无话灵宝继续道:“司马王爷一来,大人父子二人不过就是掉了脑袋,却不会受到半点折磨,这和那些因受酷刑而死的人比起来已有很大不同。按大人之罪,就是车裂、凌迟、剥皮、腰斩也不为过,更何况还没定大人的抄家灭门之罪……”
余祥实在听不下去了,噌地站起来道:“公子,既然你执意想要我们父子二人的性命,那本官也就不客气了。”
“大人想怎样?”
余祥冷笑道:“二位,不管司马王爷来了如何判决,本官先斩了你们再说。来人!”
随着余祥的喊声,冲进来七八个如狼似虎的亲兵,上来就对灵宝他们五花大绑。余祥让把他们押到丹阳城最繁华的街路,张贴布告晓谕全城的市民,只等午时三刻一到就开刀行刑。
灵宝他们被装入木笼,每人负着一块写着“斩”字的木牌,由二百多名亲兵押解前行。到刑场时,宽敞的街路已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是摩肩接踵,为防有人劫持,亲兵们在囚车边站成一道人墙。其实,余祥完全可以将灵宝他们就地处决,也用不着等到午时三刻,但余祥有他的打算,他的打算就是用名正言顺的理由杀人,这个理由就是灵宝他们冒充驸马,这样即使司马道长追究他也有话推托,而名正言顺杀人一般要等到午时三刻当众砍头。
骄阳似火,气温升高,灵宝和胖虎热的汗珠子直掉。胖虎嘟囔早知道这样,上午就不该逛什么街,更不该闯什么郡衙府。灵宝劝导胖虎,他算定他们兄弟二人要有这场劫难,他俩要是不露面的话,余祥极有可能会派人找到沈家,要是那样,他姐和沈家的人就危险了。胖虎不再抱怨,但嘴上喊热,说要是就这么晒下去,非被太阳给烤焦了不可。
官府要当街处斩两个少年公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丹阳城的大街小巷,凤霞一听就知道是灵宝他们,不管沈家人怎么劝说都拦不住,连遮挡她女子容颜的斗笠都没戴就向外跑去,沈父见拦挡不住跟了出来。凤霞挤进人群,一眼看到待斩的灵宝和胖虎,喊着他们的名字就往里冲,被余祥的亲兵用刀枪给挡了回去。灵宝在囚车里示意,劝凤霞不要莽撞,凤霞这才停止她的无谓举动。
汗水不住地往外冒,胖虎嚷他口渴,灵宝让胖虎放心,行刑之前,余祥怎么也得让他饱餐一顿,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胖虎还想说什么,忽见围观的人里有不少乞丐,马上来了兴致:“喂,要饭的,你们吃上包子和馒头了没有?”乞丐们迟疑,一个胆大的回应吃是吃上了,但他们还等着明天分粮食,哪知道驸马原来却是装的,这不是骗人么?
“怎么骗人了?这不是还没到明天嘛。”胖虎不高兴了。
“明天?”那个乞丐哈哈笑道:“明天我们跟谁去要,是跟鬼么?吃不到粮食,我们只能啃你们的肉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