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气得火冒三丈,挥拳要打被人拉住,拉他的人是钱兄,钱兄窃语:“黄公子息怒!黄公子,我已经听了这小子的太多颠话,在下以为,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黄公子还是先不要造次为好;如果不是,那黄公子也不必和一个呆傻之人计较,免得被人耻笑。再有,就是黄公子要是气不过,那就等他的哥哥一到,到时黄公子把他们弟兄俩一起教训,不知黄公子尊意?”
黄天一想也对,他现在也想见见灵宝,看看这个胖小子口中的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回头对胖虎道:“哼,看你说话疯癫,本公子不与你斗气,现在,本公子只当放了一个屁,先把你放掉。你赶紧回去,去把你哥哥喊来,我倒要看看,看你哥有几头几臂。快滚!”
侥幸没有挨揍,胖虎迈动两条胖腿开跑,想到离天黑已近,要是灵宝哥不出来咋办,那董小姐就再也没人能救。胖虎把步子放慢,想着怎样才能说动灵宝,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最后觉得只有说他挨揍,才能把灵宝和他姐给激怒。胖虎遗憾他先前没有挨打,要是就这么回去,说出天花来灵宝和他姐都不信,不信他们就不会为他出面。咋办呢?董小姐看样子是大家闺秀,这么长时间没人搭救,说不定人比那黄花还瘦,这么一想胖虎心里发痛,这一痛,还就痛出一个办法来。
闪身拐进一条胡同,看看四下里没人,胖虎把扇子和蝈蝈笼子交到左手上,狠了狠心,抡起右掌就朝自己的胖脸上猛揍,一巴掌下去疼得他直蹦,喊完他娘就喊他舅,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灵宝说回客栈歇息是真心话,因为赶路的劳累和饭后的食困,都需要好好地休息,劳累和食困还是其次,关键是城门口的那张告示,四十多条人命可不是一件小事。
一觉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凤霞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惦记胖虎,灵宝让凤霞放心,说胖虎一脸的福相,就是有事也会逢凶化吉。正说着,胖虎猫手猫脚地进来,一开口就道:“姐,你们睡好了?”灵宝的眉头直皱,就觉得胖虎的话听上去别扭,很快,他和凤霞几乎同时发现胖虎红肿的半个脸蛋,问怎么回事,胖虎说没怎么的,样子毫不在意。在灵宝和凤霞的一再追问,胖虎讲述了他此次游逛的经历,不过他略去了打探**院的情节,编造出黄天打他一个嘴巴。
以灵宝的聪慧和才智,马上勾勒出这件事的一个轮廓:就是胖虎出去跟人吵架,被对方打了一个嘴巴,争吵的起因缘于那个董小姐,但有个疑问通不过,就是董小姐是谁,她的未婚夫为啥被关在大狱,他和除妖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这儿,灵宝知道他接下来该做的事,他要去拜一拜那个董县令。
太阳西沉过半儿。
经过一家米粮店,灵宝问店家董县令的家怎么走,店家问他们是什么人,灵宝答他们是董县令的亲戚,听说最近这两年他闲赋在家,所以特意过来探望。店家小声道:“公子说的没错,董县令的确赋闲在家。告诉你说,董县令是一个清官,陵县的百姓对他无不怀念,如今他家却遭了大难,他的女婿无端被关在大狱,女儿为了搭救他的夫婿,屈身去了**院。”灵宝暗思他的猜测不错,董县令和董小姐果然是父女,堂堂一个过去的七品县令,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听上去让人着实可叹。
按着店家的指示,他们走街过巷到了一片竹林跟前,穿过竹林有座宅院,宅院被翠绿浓重的竹林所环绕,浑然一体,布局清幽。近看竹林,根根竹子高耸挺立,修长俊美,轻风吹来竹叶颤动,像千万张细长的嘴巴在喃喃自语。人置身其中,大有一种红尘涤尽,忧烦皆无的境意。叩门出来一个管家,灵宝讲明了来意,说他们从外地而来,因仰慕董县令的清名特来拜会,管家带他们去了客堂。客堂宽敞,但除了桌椅、花木和几张文人字画再无其他,可见这的主人一向清心寡欲惯了。
时间不大,从里面出来一个布衣儒袍,年纪在五十岁开外的男子,男子清瘦干练,眉宇间藏有英气,只是英气中透着一股愁意,此人就是原陵县县令董霖。管家已做过介绍,但当董霖见到他们还是大感意外,这不是三个毛孩子么,三个毛孩子找自己做什么?不过,这三个毛孩子看上去相貌不俗,尤其是为首的这个公子器宇轩昂,看着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成熟稳重。
一见董霖,灵宝谦恭道:“江南学子江灵宝,初到贵地,因仰慕董大人的清名,特上门叨扰!”董霖的态度不温不火,说公子客气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人。灵宝一笑说这个他知道,不过董大人在百姓中的口碑甚好,仍是百姓心目中的县令。再清高的人也不排斥别人的赞誉,何况灵宝讲的都是实话,董霖的脸上有了笑意,落座后问三位看上去非常年少,到鄙舍不知有何贵干,不会只是为了老夫的虚名?灵宝说他们姐弟三人路过此地,入城门的时候,知道了有妖邪作祟,随后,他这个兄弟又听到了董小姐悬赏招募之事,因此他们就找到了董大人的门下。
“哦,这么说,你们是奔着我家小女来的?”董霖面现冷淡:“既是这样,你们直接去怡香院好了,她现在在那儿出题作对,只要你们能答得上,并除去那个妖物,赏钱和我家小女任你们挑选好了。”知道董霖对他们三人有误解,灵宝干脆将错就错,说怡香院他们肯定会去,而且今晚就去。他们这次来就是想知道,董小姐救婿精神可嘉,但是为什么偏偏要去**院?还有,就是董小姐的夫婿和除妖这事有啥关联,他为什么会被关在大牢里,让董霖不妨直言,说晚生不才,愿为董大人解决此事!灵宝后面的话讲的铿锵有力,令董霖不敢小觑,客气地问灵宝到底是什么人?
“晚生是一个读书人,也是一个修行的人,其他的董大人无需多问!”此话已经成为灵宝介绍自己的例句。
看出对方不愿说出自己的底细,而要帮助他家的态度却很明确,这件事已经憋闷了很久,既然有人想问,不妨就向对方倾诉一下,董霖向灵宝三人讲起了往事。
董霖的女儿叫董婵,年方二八,自小学习琴棋书画,颇有才艺。董婵的未婚夫婿叫陈昭,今年二十岁,董、陈两家为故交。董霖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得女,生董婵的时候其夫人难产死了,董婵出生后不久,董、陈两家就定了娃娃亲。陈昭的爷爷曾是大晋朝的一名游击将军,淝水之战中不幸殉难,战后朝廷抚恤奖励,让陈昭的父亲在朝中做了一名校尉,董霖就是这时跟陈昭的父亲认识并交好。董霖做陵县县令时,陈昭的父亲不幸病逝,临终让陈昭投靠董霖,准备过些年后和董婵完婚。陈昭受家世影响,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董霖因此向上面举荐陈昭担任陵县县尉一职。陈昭不负董霖的重望,**治安捕捉贼盗,把县尉一职做的是有声有色。在董家,陈昭和董婵情深意切,以期董婵大了董霖为他们完婚。
董霖是一饱读诗书之人,为官清廉,处事方正。余祥担任丹阳郡的太守后,许多下属都向他行贿,唯独董霖不肯。董霖不是吝啬,是他的确没钱,做官之人有钱一般都是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从老百姓那儿索取,董霖不是贪官又哪来的行贿钱?渐渐的,余祥对董霖处处刁难,无奈董霖行得正坐得端,余祥一时找不到整治董霖的差错。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不送有人送,盯着陵县县令位置的人大有人在,黄冲是余祥的幕僚加亲信,给余祥行重贿要求担任陵县县令一职。当时董霖看不惯余祥为官残暴,涂炭百姓,上书弹劾余祥,这更加引起余祥的仇视,以革掉董霖的县令一职为后快。余祥上书司马道子王爷,捏造了董霖的许多不实之词,最终使得司马道子免除了董霖的陵县县令一职,让他赋闲在家,而黄冲顺利地担任了陵县县令。
董霖回家,黄冲到任,陈昭的日子开始不好过,黄冲处处挑陈昭的不是,想把县尉一职换成他的人,陈昭年轻气盛,想一走了之不干了,董霖让陈昭忍辱负重多为陵县的百姓着想。树欲静而风不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两个多月前陵县忽然起了妖孽,这妖孽来无踪去无影行走极快,到现在已经伤了四十多条人命,差不多是每夜一命。陈昭带领陵县的衙役捕快们日夜巡视,可到现在却连个妖邪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是陈昭的职责所在,二是黄冲早就想除去陈昭的这个县尉,妖邪作祟之事正好给了他机会,先是打陈昭的板子,打得陈昭皮开肉绽,过后还要拖着受伤的身体去公干。这妖邪的本事极大,蹿房越脊如走平地,害完人后就销声匿迹。黄冲也看出了此事非常人能所及,于是就去请高僧和法师,不想高僧和法师也无济于事均都毙命,黄冲无计可施,为了平息百姓的怨气,就把陈昭给下了大狱,准备日后给他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