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表少爷路上奔波,现在累得虚脱,快把他抬到对面的闲云斋去。”知道有异耿全不敢声张,一是怕郑奎会发现,二是想赶快摆脱他的干系,郡守大人的弟弟昏倒在这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不知这位表少爷突然间怎么的了,听了耿全的话这才恍悟,只是有点迷惑,不知为啥要把这个胖胖的表少爷抬到闲云斋去,要知道抬这个胖家伙那可是不轻松。
胖虎被孙林等两个年轻伙计抬往闲云斋,耿全先行一步述说,郡守大人的弟弟在见过郑奎之后,不知为啥昏了过去。知道胖虎一定是看见了什么,灵宝把他安置到一张胡床上,观贞过去摁他的人中,摁了几下,胖虎这才苏醒,醒来就讲刚才可把他给吓坏了!原来,就在郑奎转过身去,胖虎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罗锅,这一打量不要紧,在天目的透视下,赫然看见郑奎的背部附着一只大虫子,胖虎当即吓晕了过去。
观贞身为道家中人,常年在茅山上修炼,对此类事情见广识多,她让胖虎描述一下,胖虎回忆了回忆,然后似身子发痒把脖子一缩:“像……像是一个大虱子。”
观贞吃惊,说如果她猜测的不错,那个东西应该叫虱煞。虱煞的样子跟普通的壁虱有点像,都喜欢吸食活物的鲜血,但二者却不可同说。壁虱最大的个头儿只有黄豆粒大,只是吸食人和牛马的鲜血,而虱煞就不同了,虱煞是一种有邪性的东西,身体超常的大,一般躲在阴邪的地方,比如躲在山洞或墓**。听她师父讲,虱煞要是活到一定的年岁不死,它就开始修邪为煞,修煞的方式就是附到刚死之人的身上,昼伏夜出通过吸食人的鲜血存活,同时摄取人的阴魄,等到了七七四十九之数便可修成。
观贞的讲述,令耿全和那两个年轻伙计怛然失色,胖虎更是后怕,说早知道这样,当初他说啥都不去。灵宝想马上行动,观贞考虑白天街路上的行人太多,一旦搏杀起来会伤及无辜,还有就是她们修炼的这九幽玄冥七仙阵,人多了不好施展,除妖最好是等到晚上。灵宝同意,告诉朱臣他这闲云斋暂时被征用,让伙计把这儿的客人都打发掉,过后官府会补偿他的损失。朱臣称官府除妖是为了百姓,大人说的都是小人应该办的,小人这就吩咐伙计去做。朱臣走后灵宝又吩咐耿全,叫他的醉仙楼负责好膳食供应,让除妖的人吃饱吃好,好有力气和精神等到晚上出击。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能做到!”耿全拍着胸口保证。
布置完这些,灵宝让孙林去县衙,通知陈昭带人到这儿。一顿饭的功夫,陈昭带人赶到。陈昭今天修剪了胡须,县尉的装束更是一新,灵宝向他交代,派人把醉仙楼的前后门都看上,一旦有异就报告。
时间比以往似乎过的要漫长,大家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太阳落到地平线以下,街上没了多少行人。
忽然,耿全急匆匆地来报,先前醉仙楼的厨房没了木柴,有伙计让郑奎往里搬,喊了半天没人应。耿全顿感不妙,马上带人闯了进去,找遍西后院也没见着郑奎。知道妖物已经跑掉,顾不上多想,灵宝带着大家直奔醉仙楼。醉仙楼已乱成一团,陈昭率手下在搜查各个角落,观贞自责,要不是她多虑怕伤了无辜,这个妖物也不会跑掉,灵宝说这事不能怨她,她也是为了百姓着想。灵宝问耿全醉仙楼这段时间有没有啥发生,耿全看孙林,孙林不言,只是拿眼瞄看另外那个年轻伙计,那个年轻伙计“扑通”跪下道:“大人,都是小的不好……”
原来晌饭的时候,这个年轻伙计正从厨房向外传菜,恰巧郑奎进来送木柴,一想到郑奎就是那个妖邪,吓得失手摔脱手里的托盘,郑奎看了看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当时孙林也在跟前,事后这两个年轻伙计怕担责,也没想到妖物会遁逃,就把这事给瞒了下来。
情况已经很清晰,问题就出在这件事上,想想这事也不能怪那两个年轻伙计,搁谁都会做出当时的那种反应,要怪,就怪没把事情考虑得那么周全。灵宝问陈昭搜过那口棺木了没有,陈昭回道:“大人,尚未搜过,卑职想,既然那个妖怪想溜掉,又怎么会躲到里面?”灵宝说那个妖物不会躲到那里,但那些被妖物害了的人的头颅,一定都放在里面,叫人把棺盖打开,查一查,看看那个妖物已经害了多少人,离七七之数还差多少。
自打这个妖邪害人,很多人都好奇,那些被害人的头颅都到了哪去,如今被这位年少的郡守大人一提个个省悟。陈昭让人进去把那口棺木的棺盖搬掉,可叹那些差役们平日里骄横,此时却畏惧不前,观贞见状说了句“跟我来”,其他人这才壮着胆子跟从。
柴房里挂满蜘蛛网和灰尘,一口棺木放在地上,在灯火的照射下发出阴森的光泽。陈昭走到棺木一旁喝道:“来人,跟我一起抬!”见县尉大人发怒差役们不敢再推脱,托着棺盖一起往下抬,他们抬是抬,却缩着脖子不敢往里瞧。陈昭看了一眼,马上把头扭开道:“大人,正像您预料的那样,棺材里全是人头。”灵宝靠前,一股令人发呕的气味刺鼻,几十颗人头被扔在棺底,由于妖物把每个人头里的血水都吸食干净,所以没出现平常的那种腐烂,很像风干塌瘪了的干尸,多少保持着死者生前的一些容颜,有男有女看着极为狰狞。女道士们虽然天天修仙练道,也承受不住棺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看过一眼便往后躲。胖虎也上去观瞧,边看边嘴上叨咕,说这么多的人头,干是干了些,但上面的皮肉还行,要是哪个缺油水了,可以拿回去当腊肉干吃。“哇!”女道士们一阵反胃,有人捂着嘴巴就朝外跑。
灵宝让赶快清点人头的数目,这关系到那个妖物目前的危害程度,毕竟不是妖怪是人头,差役们已不像刚才那么畏惧,一起上手把人头拿到棺外,数目很快被统计出来,一共是四十七颗,离七七之数还差两颗,但不知该不该算上郑奎。
很多人的心都吊起来,担忧那个虱煞再害人,观贞用罗盘测了测,指针指向偏北正东但不再颤动,显然虱煞已经逃远。大家都很沮丧,观贞仍在自责,从现在看,只要除去了那个妖物,即便伤了一两个人的性命也值。问题是白天动手的话,她们的九幽玄冥七仙阵不好施展,一旦施展不力妖物逃走,其结果还是一样。气氛沉闷,人们都看着灵宝,希望郡守大人能有办法,可又一想,女道士们都一筹莫展,这个年少的郡守大人又能怎样?胖虎到啥时都不拘小节,也许是晌饭吃的太多,一个臭屁从他的肚子里蔫放出来。“偏北正东。”灵宝正思索着,阒然闻到胖虎的臭屁,电光石火间闪出一个念头,问观贞是不是说过,这妖物一般都藏在山洞或墓穴中,观贞答是。
灵宝不再迟疑,让陈昭派人准备车辆、马匹,再带上一些渔网、鱼叉和**之类的东西,交代完找胖虎,看胖虎还围着那些死人的首级在唏嘘。
“胖虎。”
“哥,做啥?”
灵宝问胖虎还记不记得,他们来时经过一个山坳,他在那儿放了一次茅。胖虎说放茅咋了,那不是憋不住了嘛,人吃饭哪个不放茅,要不就憋坏了。女道士们听着直皱眉,暗说这哥俩讲什么不好,偏偏讲什么放茅。灵宝问胖虎放茅之后看到什么,当时吓得像兔子一样,胖虎想起来道:“哥,你是说……那座坟?”灵宝答就是那座坟,那坟上的洞看来不是盗洞,因为明着葬的坟没啥好偷的,那个妖物就是从那儿出来的,问胖虎还能不能找到那座坟。胖虎讲他从小就在山里面玩,只要是山里的地方,去过一次就能记牢。灵宝要的就是胖虎这句话,认为找得到和找不到那座坟,现在成了灭煞的关键。
陈昭把灵宝要的东西备好,车辆由灵宝、胖虎以及女道士们乘坐,陈昭及手下骑马,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一百多号人马出了城东门。
观贞不断地看视罗盘,发现指针又开始颤动,而且颤动的越来越厉害。月亮仍然很圆,夜空漂着一些浮云,看上去有点诡异。灵宝和胖虎乘坐的马车带头,别看胖虎不识字,对山川地势却有着超常的记忆,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喊停。灵宝让熄掉灯笼火把,胖虎带着陈昭他们先行,等找到那座坟后,用渔网把洞口给封上,他和女道士们再上前。前行的方向荒草幽深树木葱茏,天空忽然出现了云遮月,周边的景致一下变得模糊。胖虎的夜视能力很强,加上灵宝为他开了天目,在夜间行走与白天无异。
突然,胖虎见前面有个人影在晃动,定睛看,认出那个人影是郑奎。再往前,看郑奎的边下有座坟,坟前竖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死者的姓氏和卒年,正是胖虎上次放茅看到的那座坟,由于荒草太高隐没在里面,不细看根本看不着,胖虎能看见得益于郑奎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