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搭救

灵宝和胖虎驱车往家返，刚出镇子，迎面辚辚过来一辆囚车，车里关押的是名女子，负责押车的是几个军兵。

两辆车交错行驶，看清那个女子的年龄跟凤霞相仿，头戴方巾一身的道家装扮，貌相应该用冷艳来形容。不知被囚的女子是谁，为何被抓，但她的装束，让灵宝和胖虎联想到观贞等坤道弟子。看囚车走远，灵宝让胖虎将车头掉转，胖虎心喜，知道他们哥俩今天又要英雄救美。有囚车过境，囚车里关着的又是一年少貌美的女子，不少人颇有兴致的跟着观赏，这对灵宝他们起到了很好的遮掩。胖虎问怎么搭救这个女子，灵宝答救她不难，但救人的方法不能在外人跟前彰显，一切要见机行事。

囚车停在镇里的驿站门口，看得出，那几个押送的军兵要在这儿打尖然后赶路。灵宝用慧眼朝驿站里探扫，确定出女道士被关押的房间后，让胖虎把车停在一面临街墙的咫尺，施咒进到屋里。

女道士被关在一间仓室，手脚带着镣铐，没有外人的帮助根本跑不了。灵宝进去女道士惊讶，惊讶师父告诉她的，那个会来救她的人竟是一个年少公子。灵宝问她与茅山上的观贞可曾相识，女道士答观贞是她的师长，顾不上多问，灵宝将手指一点，女道士身上的镣铐当即脱落，接着，用紫竹箫在临街的那面墙上画了道门，带着女道士穿过墙体。上车后，灵宝让胖虎快走，马车一路向南奔驰。车上，灵宝问女道士怎么称呼，因何被官军给抓住，女道士向灵宝讲述了事情的过往。

女道士姓崔名璇，她义父叫崔浩，在北边的魏国任太常一职。说起崔浩那可不是一般的男子，此人是清河东武城（今山东武城西）人，崔氏是北国的名门望族，自魏晋以来高官辈出。崔浩的父亲崔宏先后在前秦、后燕、北魏道武帝时任职，知识渊博，谋略过人，很得皇帝的信任，官至吏部尚书，封白马公。崔浩从小受家学影响勤奋好学，博览经史，精通天文、阴阳历法等。另外崔浩长得儒雅俊朗，相貌可比美女，是北朝有名的美男子。明元帝时期，皇帝拓跋嗣对崔浩非常宠信，让崔浩参与军国大事，只是这崔浩恃才傲物说话耿直，得罪了朝中的不少大臣。明元帝死后，他的儿子拓跋焘继位，就是现在赫赫有名的太武帝。太武帝初登大位，不能不顾忌这些大臣对崔浩的反对，让崔浩先回家，待有国事不决的时候再把他召来。

始光三年（426）九月，太武帝拓跋焘听说魏国西边的夏主赫连勃勃死了，他的儿子们互相残杀局势不稳，于是派司空奚斤率兵四万五千人攻击夏国的蒲坂（今山西永济西南）。十月，拓跋焘从平城出发，于十一月到达君子津（今内蒙古准格尔旗东北黄河上），当时黄河已经冰封，拓跋焘便率领轻骑两万过河袭击夏国的都城——统万城（今陕西靖边东北白城子）。

统万城建于东晋义熙九年（413），当时夏主赫连勃勃役使了十多万的百姓，用了七年的时间建成。建城的时候，赫连勃勃命令工匠蒸土筑城，如果铁锥刺进城墙寸许，就把工匠杀了筑到墙里。此外，赫连勃勃命令工匠打造兵器，如果打造的弓箭不能射穿铠甲，那就把造弓箭的工匠杀掉；如果射穿了，就把造铠甲的工匠杀了，总之横竖都要杀人。为此统万城建得异常坚固，夏国的兵器也极为锋利。然而，赫连勃勃凶残的本性注定他的统治不会长久，他死后国内开始动荡，拓跋焘乘机派兵来攻打。新夏主赫连昌见魏军来攻率兵出战，大败之后退入统万城内坚守。魏国的军队在城外大肆抢掠，屠杀俘虏了数万百姓，得到的牛马不下十万，由于城坚一时难以攻破，拓跋焘押着俘获的百姓和牛马返回。不久奚斤攻下了蒲坂，并于十二月率兵进入长安（今西安西北），秦、雍（今陕西、甘肃一带）氐羌等地都归降于魏国。

今年正月（427），夏主赫连昌命平原公赫连定率兵两万前往攻打长安，拓跋焘闻讯下令大造攻城的器械，准备再度攻夏，同时命令高凉王拓跋礼镇守长安，魏、夏两国间的大战迟早爆发。拓跋焘这次决心要把夏国给灭掉，因为魏国现在所处的局面非常不好，南有宋国，北有柔然和夏国，面临南北两面夹击的态势。鉴于上次攻打统万城坚固难克的教训，拓跋焘把崔浩召来问计。作为魏国首屈一指的军事谋略家，崔浩对他目下在朝中的地位一直很郁闷，自思这次要是能帮助拓跋焘拿下统万城，就能重新树立起他在朝中的威信。可是，统万城实在是太坚固了，强攻硬打肯定会损兵折将，弄不好还会大败而归，由此崔浩也提不出太好的建议。

无计可施之下，崔浩忽然想到六年前，道姑观贞接自己的义女崔璇上山提到的那个神异公子，便派人把崔璇从茅山给唤了回来。崔璇九岁时被观贞接到茅山上去修道，至今已整整六个年头。崔璇到家后，崔浩看着出脱的天姿国色的义女很高兴，在问过了崔璇这些年在茅山修道的情况后，向义女说出他的烦恼。崔浩把崔璇召回来的用意是，让崔璇问一问她师父，以前她说过的那个神异公子是否出现，如果出现的话能不能把他找到，然后把他给请到魏国。崔璇告诉义父，有关那个神异公子的事她师父说过，只是二十多年来那个神异公子一直不上卦。崔浩于是修书一封，让崔璇回茅山后，请她师父务必帮他找到那位神异公子，并给她师父观贞拿上一块玉牌和四个金饼，作为观贞六十岁生日的贺礼。

崔璇讲完灵宝没隐瞒，告知他就是观贞提到的那个公子，救她是因为她穿着道家的装束。崔璇欣喜，说她此次下山，师父告诉她会有场劫难，到时候会有人将她救走。之所以被抓，是因宋魏两国现在隔江对峙，对从敌对国过来的人特别防范，她身上带着魏国太常大人的书信，被宋国巡防的军兵当成了**细。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搭救她的人，竟是她义父让她们帮着寻找的那个公子。

听出崔氏父女要他到魏国，灵宝讲他是修行之人，不好卷入到那种杀戮中去。崔璇说她义父说过，那夏国自建国以来，对百姓一直采取残酷的统治，魏国要是灭了夏国，也算是救了那里的百姓，况且这战事一天不结束，就会有人不断地死去。灵宝问她师父的生辰，崔璇说是这个月的十六，灵宝一算还有几日，告诉在观贞寿诞的那天，他将亲自到茅山向道姑祝贺。

马车出了镇子很远，行驶在通往都城建康的官道上，茅山位于建康东南的琅琊郡。灵宝和崔璇作别，崔璇感谢灵宝的相救，灵宝让崔璇稍等，回头朝石桥镇的方向施法，很快从左手的衣袖中取出一个包裹。这包裹正是崔璇被官军收走的那个，包裹打开，露出一封书信，四个黄澄澄的金饼，一块质地细腻的羊脂玉牌，玉牌上刻着“比德于玉”四个篆字。灵宝这手叫袖里乾坤，是他诸多佛法神通中的一种，可拿到这世上任何地方的东西。见过之后，崔璇不再奇怪灵宝的年少英伟，约定十六那天跟灵宝在茅山相会。

灵宝打算在晚膳的时候，把爷爷江仁明晨寅时将会辞世的事情告诉家里，哪知暮色尚未降临，江家来了不少僧尼。原来清慈向妙定告假，她要去吉祥村一趟，因为她表哥临走时告诉她，他爷爷明晨寅时将会离世。对这种提前预知生死的事妙定诧异，决定和清慈一起去，并叫些随同的弟子，冠之的理由是，要为清慈表哥家即将离世的爷爷做道场。临出寺，那个小僧尼也要去，考虑到这件事终归也有她一份，妙定同意了，于是一行佛门女弟子带着做道场的法器，趁着天明往吉祥村赶。

一见文玉，娇儿就跟姑姑讲了她的来意，文玉吃惊公爹还活得挺好，怎么就要给他准备后事。灵宝讲他爷爷的阳寿其实已尽，是地藏菩萨为了让他和爷爷见上一面，才将他爷爷辞世的时间推迟，明晨寅时是他爷爷辞世的最后时刻。文玉闻言落泪，灵宝安慰他娘，他爷爷的离世和常人不同，他爷爷这次会飞升到极乐，不再受六道轮回之苦，到时候会有佛来接引。妙定向灵宝赔罪，今天在修业寺多有得罪，灵宝并不介意，对妙定等僧尼们赶来表示感谢。在知道了凤霞是谁，娇儿的心境越发超然，皈依佛门的信念也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