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的结果显示,崔璇的命理很奇特,日后有望升仙得道。让人不安的是,崔璇天生命硬,不但克父克母还克和她相近的人。崔浩本身通晓占卜扶乩之术,看了观贞的卜算结果,恍悟崔璇这个当初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女婴,为何会被她的家人遗弃,想必她的家中已遭变故,家人知晓崔璇的命相后只得将她扔掉,凑巧把她送到他家门外。观贞告诉崔浩,崔家这些年之所以平安无事,皆因崔璇还年幼,而崔家有官星护罩暂时无事,一旦崔璇长大,崔家会有灭门之祸。
惊悸之后崔浩问,既然崔璇的命相这么硬,道姑为何还敢将她收下。观贞一笑,说崔璇的命相虽硬但要看对谁,对她以及所有的修行之人都不妨事,反之还能有益。像崔璇这种命理的女子寻常男子根本娶她不得,幸亏这世上降下一位远比崔璇神异,可使崔璇免受孤苦一生的公子。当然,有关崔璇命理的事,崔浩和观贞过后都没告诉她。崔浩让人把崔璇唤来,问她愿不愿随道姑一起上山修道,哪知崔璇一见观贞特别亲近,连说她愿意。崔浩暗想这一切大概都是定数,让夫人赶紧为崔璇准备好换洗的衣裳以及丰厚的生活用度,崔璇就同观贞一起上了茅山,这一去就是六年。
讲完崔璇的身世,观贞托灵宝以后要好好地照顾崔璇,灵宝明白观贞所说的“照顾”含义,向观贞郑重地保证。
第二天是观贞花甲寿诞的正日,前来贺寿的客人陆续来到,有原先跟她一起修道后来云游到其他仙山的师姐妹,有同在茅山其他山峰修道的掌门师兄弟,总之都是道家中人。以往颐清观很少接待男性宾客,即使对同门师兄弟也不留宿,对灵宝他们是破天荒第一次。寿堂内欢乐祥和,正墙上贴着个大大的“寿”字,寿字两旁是灵宝为观贞的花甲寿诞写的贺联,上联是“一阴一阳之谓道”,下联是“道常无欲乐清静”。灵宝的这副对联引自《周易.系辞上》和《老子想尔注》中的各一句,概述了天地万物生成的原因和道教修真的根本,同时“乐清净”暗喻颐清观的观名。
观贞今天换了身崭新的道服,一一接受着宾客们的祝贺,已表达过的宾客坐在食案前享用着香茗、水果和点心,年少的女道士们端茶递水充当着侍者的角色。宾客们来时都带着贺礼,贺礼有轻有重,胖虎坐在那儿一边大块朵颐一边说着怪话:“哼!贺寿不送礼,这不是狗掀帘子全凭嘴?”胖虎认为还是他哥哥鬼精,写几个字就能当贺礼。程溪解释,别看他干爹的贺礼只是几个字,但内容却非常的精妙,一般人写不出那种境意。
“事是那么回事,可你干爹有贺礼了,咱俩却啥都没送。不瞒你说,程溪,为这儿,我都不好放开来吃。”
“啥!”
程溪哭笑,心说胖虎这还叫不好放开来吃,他一个人差不多吃了三个人的份。哭笑归哭笑,程溪还得安抚胖虎,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去魏国杀敌立了功,把朝廷的奖赏随便拿出一点来就能奉送,胖虎感觉这个主意不错。正当大家吃喝说笑,颐清观又来了两个贺寿之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虬须环眼神彩威武,女的五官精致面赛芙蓉,一双黑亮的眼睛如同夜空里的星星。男的自我介绍他姓敖名雄,是这长江水系的龙王,女的叫敖卓是他女儿,接着讲起以往的事。
敖卓是敖雄的小女儿,敖雄对她那是百般的宠爱。二十五年前敖卓还小,尚不具有龙王家的神通,那次乘家人不备化为一条白蛇上岸,不料被一只苍鹰给盯上。正当她有性命之忧,适逢灵宝经过,在古樟树灵的帮助下赶走苍鹰。救命之恩理当要报,因此当灵觉寺着火十分危急的时候,敖雄降下暴雨灭火,过后又施阴雨解除和尚们对灵宝的误会。现在敖卓已长大,并有了龙王家的神通,敖卓说她的这条命是灵宝救的,知恩图报今后她要追随灵宝。敖雄知道女儿的心思,知道敖卓喜欢上了灵宝,想到灵宝英俊潇洒集人、佛于一身,神通广大且博学多才,欣然同意了女儿的心愿。 知悉灵宝他们从九子山回来,敖雄让龙宫家的仆人李大,等候在吉祥村到栖霞村之间的路上,赶着龙宫家的马车接送他们。今天,借到茅山给观贞贺寿的机会,敖雄把敖卓托付给灵宝。需要说明的是,李大赶的那辆马车可不是一般凡家人能够拥有的,那是一辆龙宫里的神马神车,名字叫“神马流云车”。这种车爬山涉水如履平地,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都能乘坐,不像灵宝的火云令牌只供有佛性的人乘驶。
敖氏父女的到来令寿诞的喜庆气氛更烈,人、神、佛共聚一处十分热闹,很多人深感这趟不虚此行,有幸见到了龙王和龙女。灵宝对敖雄道:“敖龙王,听闻龙宫里奇珍异宝颇多,不知龙王是否随身带着一二?”敖雄问灵宝想要什么宝贝,但凡他龙宫里有的,让李大回去取来就是。灵宝笑道:“龙王误会了,不是我要,我是想给道姑讨上一样作贺礼。我这次出来,身上几乎什么都没带,不是不想带,是无啥可带。我家虽有金银,但金银对道姑来说太俗气,所以在下就把主意打到了龙王身上。诸位知道,道家修真讲究的是‘长生久视’,既是这样,在下想问龙王可有什么延年益寿之类的东西?”敖雄一拍大腿道:“嗨!要不是公子提起,我倒把这事给忘了。前些天我上天庭奏事,不期遇上了道祖太上老君,老君送给小龙一粒仙丹说可益寿。小龙当时推脱说不要,哪知老君硬是把仙丹交到我手上,说过后会有人用,现在看,这仙丹想必是老君赠给道姑的!”敖雄说着掏出一个小锦盒,把它交到观贞手上。
观贞激动,望着满堂的宾客一脸怡悦,大部分宾客的眼里闪出惊羡的神情,灵宝让观贞现在就服下,也好了去他的一块心病。观贞问其故,灵宝看了一眼胖虎道:“道姑有所不知,只因这次晚生空手而来,有人在背后嘀咕说我是狗掀帘子全凭嘴。”胖虎的话其实早被灵宝给听到。崔璇端过一盏水,观贞从锦盒里取出一粒金色的仙丹,放入口中服了下去,片刻之后,顿感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体内有股不可言状的真气。“谢谢!谢谢!观贞对道祖赐丹感恩不尽!也对龙王和江公子感恩不尽!”观贞朝空中拜了几拜,又向敖雄和灵宝各施一礼。
“好!”大家一致叫起好来。
看灵宝借敖雄的手,不但给观贞送了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礼,胖虎愧惭坐不住,过去翻着锦盒道:“怎么就一粒?那个老君也太小气了,要是我,怎么也得送上半坛子,让大家都尝尝啥滋味儿。”只当胖虎放了个轻巧屁,有人笑出来,笑这个胖小子的心不是一般大。哪知却听敖雄道:“吴公子说的极是,一粒是少了点儿,半坛子不敢保证,要是哪天遇上老君的话,再讨个十粒八粒的应该没问题。”再看刚才嘲笑胖虎的人,就像喉咙里被什么东西给卡住。胖虎的话看似荒诞,却说出了灵宝想说却没好说的话,就是灵宝也想再弄一些这种延年益寿的仙丹。他和凤霞、胖虎已不用,但他爹娘、干娘,以及水仙等人却需要,崔璇日后虽能成仙,但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需要用仙丹来保持她的青春永驻。
日头西斜宾客们散去,敖雄把李大和神马流云车也留下,灵宝、胖虎、程溪、敖卓和李大等人跟观贞、崔璇在道房里议事。灵宝决定他和胖虎、敖卓今夜就乘火云令牌先行,明晨即可到魏国的都城平城,崔璇、程溪和李大明早乘神马流云车前行,最晚后天上午到达。观贞担心他们去了,能否得到魏国皇帝的信任,崔璇让师父放心,她义父谋略过人,皇帝在许多重大事情的决断上都听从他义父的意见。灵宝赞同崔璇的说法,但又道:“事是这样,但我们此番前去,免不了要费些周折。”灵宝以他那无边的慧眼,预测出过后将要发生的事情。
夜里,一轮满月挂在天上,安详地吐洒着它那银色的辉熠。
在观贞等人的目送下,灵宝他们乘着火云令牌,朝西北方向的天空飞去。第二天丑时,灵宝他们到了平城的上空,夜色朦胧,三人入住到一家叫“通和客栈”的里面,到了客房后便睡。一觉醒来天光已大亮,三人到客栈的膳堂去用膳,灵宝边吃边看,见这的人的服饰分两种:一种是汉服,一种是鲜卑服。汉服的特点是上衣下裙,交领、右衽,不用扣子而用绳带结系,给人洒脱飘逸的感觉;鲜卑服则是上衣下裤,多圆领或交领的褊衣,着长裤、长靴,腰系带扣的革带,头戴后垂披幅的鲜卑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