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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白影无痕

小说:江湖相忘录 作者:云杳然字数:2398更新时间:2019-07-04 20:00:01

来自山上的风,吹动山下的火。

因风吹而火影摇曳,众人方发现桃花源村的房舍已燃烧殆尽,而当无物可燃时,火渐势微,自无火势盛时的光明与暖意。

当然,于桃花源村村民而言,这场大火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光明与暖意。有的是那如刀凌迟,是那遭火灼伤,是那家园被毁后的惊恐与悲痛……他们皆希望风能吹灭火,以使夜色遮掩他们的心伤。

风自何处来?

众人皆知风自山上来。可是,却很少有人去想:风为何会自山上来?纵有人去想,却在想来想去后想不出所以。

当然,这本不是一个问题,风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东西,触之不及,摸之不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不依人的喜好而作息。可是,这阵来自山上的风来得突然,使薛一箭不得不起疑。

更诡异的是,走石飞沙之间,竟有漫天粉末,纯白,如雪!

皓月当空,繁星闪烁,如此月明星繁的撩人夜岂会飘雪?不,当然不,如雪非雪,那些粉末只具备雪的纯白,却没有雪的晶莹、剔透!

最使人惊奇的是,火苗遇粉即灭!

原已势弱的火,顷刻间熄灭,而原本火光照明的地方,顷刻间陷入黑暗!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当夜色吞噬所有,忽有一道白影,如山风拂来,所过之处接连传出闷哼,竟迫得薛一箭连人带马后退至数丈之外。

好快的身法,快若疾风!

数十名鬼面杀手未及反抗,便遭点穴,动弹不得,唯剩薛一箭一人一马,于数丈之外如临大敌般盯着白影。

数丈,是一个合适的距离。

至少在薛一箭心里,数丈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进可弯弓,退可走马。是的,那道模糊的白影已使薛一箭心生警觉,不敢大意,而白影所过之处传出的闷哼,则暗示杀手们已悉数中白影的招。

月光皎皎,星光烁烁,白影则如黑夜里的第三类光。

薛一箭是一个长年待在黑暗里的活死人,早已练就卓绝的听力与耳力。可是一向孤傲、自信如他,竟无十分把握战胜眼前这道携风而来的白影。

一黑一白,互为观察。

薛一箭在观察白影,白影却在观察薛一箭。

事实是白影已观察许久,早在吴钩中**昏迷之前,白影便**身暗处,凭那耀耀火光,将包括薛一箭在内的所有鬼面杀手看尽。

夜色沉默,风已停歇。

唯有心跳与呼吸,来自不同处境的男男**、老老少少,于这死寂的、不受眷顾的废墟上回荡。

“你不该来。”打破沉默的是白影,声如天籁,却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只隐约感觉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是,他的语气又分明不含任何少年应有的稚气,沉稳如山,长夜回响。

“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

“父亲说得果然不错,世间有两种人,一种人喜欢扮鬼,另一种人自己扮鬼不说,还要诬陷别人扮鬼。”

薛一箭不答,陷入沉思。

每个人皆有思考的能力,当然,此种能力因人而异,各有高下。

“你来自药王谷。”提及药王谷,薛一箭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只因药王谷是他夜袭桃花源村的目的。在药王谷避世太白山的二十年里,江湖可没少流传药王谷的传说。

“重要吗?”

“重要。”

“有多重要?”

“关乎百条人命。”

“喔?”

“有人托我带话给药王谷谷主林宗越,只要他交出大罗丹,便可饶你们不死。”薛一箭目泛寒光,手已握紧弓箭。

左手握弓,右手持箭。

弓箭是他的武器,同时也是他的命。

一名视弓箭如命的弓箭手,总较任何别的弓箭手高明。他虽尚未摸清白影的底细,却自信能够应对。

这是弓箭给他的自信。

他是箭术高超的箭神,只要弓箭在手,便应自信他的箭术能助他战胜一切对手。

“大罗丹?抱歉,我虽来自药王谷,却从未听过。”白影的身形一如来时,泰然不动,语气更显平静,如映皓月繁星而虚实不分。

“一种起死回生的药。”

“人固有一死,所谓起死回生只是将死之人的妄想。”提及死,白影平静更甚,似早已将生死看淡。

“命只有一条,惜命之人会尽最大努力挽救自己的命,哪怕此种可能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薛一箭的语气略带不屑,非为针对白影,而是想起那位欲以大罗丹续命的将死之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知道那人是谁。”

“你不必知道。”

“喔?”

“你只需带话给林宗越,或许,那老东西惯会当缩头乌龟,未必肯出谷,但只要你弄到大罗丹,便可成为这些村民的救命英雄。”薛一箭为白影指出一条活路,当然,大有威胁之意。

“我不想当英雄。”

“可你想救他们的命。”

“不错,我的确想救他们的命,救死扶伤,为医之本,我不仅想救他们的命,还想救你们的命。”

“命只有一条。”

“命当然只有一条。”

“我的命早已交给阎罗,你若想救我的命,便要到地府去!”冷酷的箭神,冷酷的目光,狰狞鬼面虽**于夜色,却于星月的斑驳碎影里偶露狰狞,如地府阴差般阴森可怖。

“你想杀我?”

“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你想让我杀。我**无数,多你一个不多。”

“巧了,我救人无数,同样多你一个不多。”面对薛一箭的威胁,白影竟是浅笑,虽不见其容,其声却于夜色里回荡,宛如天籁。

“你打算如何救我?”

“治病救人,对症下药,容我想想……”白影故作沉思,短暂沉默之后,忽道:“我看不如这样,废去你的武功,折断你的弓箭,揭穿你的鬼面,然后逼你从良,洗心革面重做人。”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未落,薛一箭突然弯弓,箭搭弦上,弹指间便自数丈外射出一箭,直奔白影咽喉而去。

岂料白影站直不动,竟生生用两指夹住箭杆!

薛一箭大惊,却故作镇定,以更快的速度、更重的力道五箭齐发,分打白影上、中、下、左、右五路。

好一招五箭十字法!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同时也是他志在必得的一击:五箭一出,封堵五路,力道、方向皆控制得当,使猎物防不胜防!

可是,白影绝非一般猎物!

不,白影压根不是猎物,而如一名精英级别的猎人,不闪不避,从容应对那来势汹汹的五箭!

猎人捕猎,终有一**反遭猎物所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时未尝一败并不能证明一个人的武功已臻至无人能及的境界,而极有可能只是他尚未遇到能够克制他的高手……

  云杳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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