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眸醉三生
作者:何义伦
分类:婚恋情感
字数:41725
本作品由传奇中文网首发,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作者:何义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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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夏末,随着假日的结束,我不得不再回到距县城三四十里的小镇开始新的一学期的生活。
这个暑假原本满怀信心能跳槽的,可是因为临门一脚没算到——分管领导这时候被**了,长久的希望又变成了肥皂泡。
郁闷!
我所在的学校在小镇东头的小山头上,穿过小镇就到了。
学校包括小学部和初中部。小学部在前,是片大四合院套着小四合院的青瓦房,院里到处是顺着台阶石缝蓬勃生长的杂草。初中部刚分离出去,在院后一坎下,是新建的三层教学楼——教学楼完工不久,放假前已修到第二层。外墙看上去很粗糙,楼前有一大片还没来得及修葺的黄土地,坑坑洼洼的,是预留做操场用的。不过还是不错了,与其它乡镇比,还算是比较有档次的。整个校园,满目荒凉,让人窒息。
穿过小四合院的廊径,沿左台阶到院角就是我的宿舍。宿舍左右都是教室,四面都是竹泥巴墙,有四五平米,就像巴掌那么大。这宿舍的前主人是一位调走不久的数学老师。幸好他走了,我才有机会抢进来。
再过两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我简单打好铺,在书桌前坐着。闲着无事,我从书桌上随便抽出一本书胡乱地翻起来。
入夜,满院月华,东西两厢树影婆娑。校园里特别肃穆。除了蟋蟀在角落里嘶鸣,再也没有其它的响声。我一个人寂寞无趣,便出门在月下胡乱溜达起来。
我的斜对门是何姐的家。她是学校的后勤人员,她父亲退休后顶班就业的。甜甜的小圆脸上总是挂着可人的笑,有种别外的不需防御的亲近感,因此我们走得很近。
何姐老公叫杨时,在初中部教数学,说话时,满脸都是笑,眼向上翻,额头上的皱纹向上拱起,挤住一堆。不知为什么,虽然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比何姐要多得多,但看上去,他却没有何姐那么清澈。
此时,她家的门正敞开着,明亮的电灯光从门洞里**,端端地洒在了树上。想着好久没见了,我便朝她家里走去。
他们两口子正在看电视。一见我,何姐立即站起来,惊喜地嚷道:“咦,你啥时候来的?快坐,吃饭没有?”
我站在门前,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望着那张许久不见的笑脸,过了会儿才打趣到:“才一个暑假不见,你变多了哎……”
不提防我会说这句话,何姐不好意思起来,不自禁地摸着脸:“背时的,怎么了?”
“长漂亮了,红光焕发呢!”
何姐噗的一声笑了,“油嘴滑舌哈……到底吃饭没,没有好给你煮点。”
“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谢了,饭已吃了,我自己去饭馆吃了些。”
杨时杵在何姐的身后笑着,因为正对灯光,眼镜片上折射出闪闪的光亮:“不要客气哈,没吃就没吃。”
我跨脚进门,在门边靠窗户的位置上坐下:“在你们这里,我好久客气过?”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霍元甲》,这类武打戏很上座,虽然看过一次,我还是很喜欢看。
“暑假见到女朋友了?好久引来见见?”何姐看着电视忽然说。
“这已经是没影的事了。”我急促地仿佛想要澄清什么似地回答,同时又觉得提这个话很不舒服,于是岔开话说:“暑假你们走哪里没?都在学校?”
“能走哪里,天气又热,再说要守校。”杨时接过话说。
“本来是的……我听说老吴调走了,还有哪些?”
杨时说:“还有勇娃。”
我很诧异:“勇娃才来一年,怎么就走了?”
“唉,哪晓得?那个家伙跑到教办去闹,辱没了主任的官声,主任火了,一下子又把他改调到一个村上去了。”
连跳两级,真是可悲,不知道勇娃子躺了哪个暗枪。勇娃子今年已经三十好几了,至今没有耍到女朋友,说了几个农村姑娘,都遭到人家嫌弃,现在又被整到村上去了,更加没有指望了。
想到勇娃子的遭遇,我忽然难过地想哭——做老师真苦。看电视的心情也没有了,又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何姐家。
这时候月亮已跑到云里去了,夜变成了月黑夜,视界变得模糊不清,勇娃子的事又如鲠在喉,因而忽地想起了鲁迅的一段文词来:
“我小的时候,跟你爸爸的鼻子一样,也是又高又直。”
“可是后来碰了几次壁,把鼻子碰得又扁又平。”
“你想,四周黑洞洞的,还能不碰壁吗?”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到最后一句,竟然苦笑了笑。
这天晚上,我竟然失眠了,想了很多――
想到了毕业那年遇到的华,因为她大嫂是我们的指导老师,我们有缘得识,然而我们的联系却是仅有的时有时无的鸿雁传书,渐渐地岁月蹉跎了少年的冲动,终化为人生路上的一个回旋。后来再有了一个地里长大的英,人倒是不错,父亲还当了点小官,却因为她是农村人,被动地见了一面,又不好拒绝,就逃掉了,从此躲起来再不相见。
忽又想到为了转行,几年来东奔西走到处求告的事。有好几次,本来已经说好,到头来却都是空欢喜一场。
这些事直搅得人头疼,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到最后只落得郁闷而睡,迷迷糊糊里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那是在一个空旷的原野,没有光亮,没有风。在原野的边缘靠山的地方,忽然生出一座古旧的殿宇,于是,我冉冉地飞了过去。极目处,一片光亮,一个女孩出现在殿堂中,我竭力辨认着,然而什么也看不清……
一觉醒来,已是冷汗涔涔,起床一看月已到天边,东方的天空升起一轮红霞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回想梦里情景虽然不解,却固执地认为是老天爷对我的一种暗示,因为梦由心生,所以自此后,就有了一种隐隐的期待。